第16章
「薛勇哥、文二哥,你們別吵了,這兩樣都是小桃的寶,小桃謝謝兩位哥哥了。」
餘小桃雖易了容,可她那一雙美麗的眼兒,笑的時候水靈靈的,閃閃動人,再加上她容貌平凡,反倒襯托了她的性子可愛。
她的性子本就討喜,不矯揉造作,帶點男孩子的豪爽脾性,但又有著姑娘家的可愛,這要歸功於她常年女扮男裝的關係。
她行走江湖扮男人時,不隻形象,還要意象,才能瞞得過人,恢複為姑娘家時,卻還殘留著一些男人的豁達,反倒顯得她的性子有些獨特。
她自己不覺得,但是男人一接近她,便會發現她與平常女子的不同,喜愛她姑娘家的柔美動人,同時也欣賞她的瀟灑爽利。
薛勇和文二便是被她的性子吸引了,薛勇的爹摔斷了腿,文二的娘得了重病,都是餘小桃治好的,兩人對她心存感謝的同時,也喜歡上她的率真。
越是接近她,越是覺得那張平凡的臉蛋怎麽看怎麽美,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一旦上心了,便覺得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順眼,萬般皆好。
餘小桃不是笨蛋,她當然感覺得到薛勇和文二的情意,薛勇送的花束是可作為藥石的紫雲花,這紫雲花非常難尋,專生長在險峻的山壁上,薛勇必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而且她一眼就看出他的氣色不好,恐怕是為了尋這束花,吃了不少苦頭,怎不叫她感動?
再說文二吧!知道她喜愛藥草,這本花草誌中原沒有,而是從海外得來的,文二家裏是行商的,這本《海外花草誌》必然珍貴,能賣得高價,可他卻給了自己,她猜,這花草誌必是文二想盡辦法弄來的,卻輕描淡寫送給她,絕口不說自己的委屈,也讓她心疼。
這兩人都是老實人,隻單單純純想討她開心,每次見她就臉紅,卻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敢碰,與那些一見到她的美色就鬼迷心竅的男人,完全不同。
薛勇和文二,是真的在乎她的感受,不敢對她有一絲行為上的褻瀆,而且是真心嗬護她,這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舒心。
這是頭一回,男人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喜愛她,也讓她感到很踏實。
美貌總是虛的,如果一個男人不因美貌而看上她,喜歡的是她的性子,能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就不會畏懼美人遲暮,不會患得患失。
仔細想想,這些年圍繞在她周身討好她的男人,個個都是人上人的佼佼者,不是仗著自己武功強、地位高,就是自恃相貌出眾,名聲響亮,總認為隻有他們配得上她。
薛勇和文二隻是凡夫俗子,家境平凡,沒有太多甜言蜜語,想討好她,卻又不肯說出自己的委屈,隻是單純希望她高興,這樣的真心實意,竟讓她感動了,心中甜滋滋的。
娘還在世時,她曾問過娘,為什麽當年那麽多俊朗不凡的英雄豪傑追求,卻獨挑上了爹爹,爹爹雖然也是個武林高手,但在江湖上卻是個沒沒無聞的人,隻不過偶然一次從一名魔頭手中救了娘,從此娘便下定決心跟著爹。
想當年,娘也是江湖聞名的大美人呢,自己的美貌便是承襲娘。
「如果將來出現一個人,你在他麵前,不用擔心自己變醜,就算挖個鼻屎,在他眼中也是可愛的,那麽這個男人才是真的愛你入骨,不在乎皮相,隻在乎你快不快樂,情意藏在平凡日子中,所謂的天長地久,隻在兩人相看時,唇上那抹會心的一笑,不因時光而褪色,你爹,便是這種人。」
當時她尚年幼,不識情為何物,聽得懵懵懂懂,無法體會,可如今,娘說的這段話突然浮出腦海,竟變得如烙印般深刻。
她望著薛勇和文二,心下不禁期待,娘親所說的那種男子,是否會是他們兩人其中一個?也因此她看兩人的目光,也更加溫柔了。
這一幕看在段長淵眼中,眉宇間的深痕如刀刻,臉色更加鐵黑,眼看這兩人一左一右跟著他的女人,如同護花使者般緊隨在旁,分明是在打她的主意,再看看小桃臉上那甜美的笑容,段長淵心中很不是滋味,非常鬱悶。
明知這兩人條件不如自己,但他卻不由得擔心,這丫頭與自己在一起時,可從來不曾展現過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哪,他不明白,這兩人何德何能,能博得她如此甜美的笑容?
「她難道對我真一點都不留戀?那兩人會比我好?」段長淵口中喃喃念著,心中積了一股醋勁卻無處發。
這可不行!他的女人,豈能容他人覬覦,想打她的主意,得看他同不同意!
他跟了一整天,確定那兩人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又把這兩人的住處和身分調查了一遍,當天,他立刻對手下發了幾道命令,不出三天,柳城中最厲害的兩位媒婆,各自找上薛家和文家,上門說親,女方家的背景條件,自然全讓兩家長輩滿意。
就這樣,餘小桃很快接到薛勇和文二兩人各自定義親的消息,讓她錯愕了好久,雖然有些小難過,但她畢竟隻是對兩人有好感,並未上心,因此惋惜了幾天後,便又恢複了正常,告訴自己沒關係,天下男人多的是,沒了薛勇和文二,還可以找其他人。
例如張大媽上回才說她侄子好,有意給她說親,結果沒隔幾日,張大媽卻不好意思地告訴她,說她侄子也訂親了。
這可怪了,怎麽當她無意時,身邊圍繞了老實人,等她有意時,這些老實人卻一個一個被人搶了,還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自幼到大,她就是個桃花運旺盛的美人胚子,向她求親的男子眾多,所以最後才會惹上閻九的覬覦。
她現在不想憑著美貌找個名聲赫赫的大俠,或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嫁了,一心隻想找個老實人,找男人就像學武功一樣,她才剛剛掌握了心訣,相信隻要憑著那感覺,一定可以找到像薛勇、文二那樣帶給她相同感受的男人。
她不知道,隻要自己對誰多笑了一下,後邊就有人立刻接手,斬了她的桃花運,她隻能感歎大海茫茫,或許娘說的這種男人,要等天上掉下來才有吧!
餘小桃邊想著邊走在大街上,不經意地在人群中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見到那身影,她渾身劇震。
閻九?!
她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閻九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在驚慌失措中,不料那閻九似是察覺到她這頭的慌亂,竟然轉頭看她,把她嚇得想也不想轉身就逃,早忘了自己易了容,閻九哪會認出她,她急急忙忙逃走,還撞到幾名百姓。
她慌不擇路的跑著,一輛馬車恰巧駛來,她正好衝出去,驚動了馬車,也幸虧那禦車的馭夫了得,及時拉住馬頭,馬兒前蹄高高揚起,長嘶一聲。
餘小桃也呆了,尚未回神,便聽得那馭夫罵道:「大膽!竟衝撞我家公子的馬車,你不想活了!」
隨著一聲喝令,閃出兩人,來到她左右,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馬車前。
餘小桃這時才回過神來,仔細一看,這馬車漂亮又貴氣,一看便知是某位大戶或是權貴的馬車。
她因為乍見閻九,一時恐懼,才會慌不擇路,亂了步調,卻不小心衝撞了貴人,被人家的護衛抓個正著,看來是打算懲治她呢。
「對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她忙道歉,同時正打算對方不放開她的話,就迷藥下一下,趕緊走人。
「餘姑娘?」
她愣住,抬起頭,在見到坐在馬車裏,掀起車簾望著她的男子時,不由得咦了一聲。
「是你?」
她認得馬車上的男子,這不就是那位腰斬男嗎?叫……對了,叫江少衡。
「咱倆總算又見麵了。」江少衡雙目炯亮,似是很驚喜在這裏遇上她。
餘小桃眨了眨眼,她很意外,自那日一別後,沒想到會在柳城遇上此人。
「這是你的馬車?」
「是啊!你去哪兒?我送你。」
「好啊!」餘小桃爽快答應,她求之不得呢,掙脫左右架住她的護衛,自己主動鑽進了馬車裏。
江少衡微微一笑,這丫頭還是跟上回一樣,一點也不客氣,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子。
他吩咐馭夫繼續往前,放下了車簾,回頭細細打量餘小桃,餘小桃現在的樣子,與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用的是同一張易容麵具,所以他才認得她。
「你在躲人?」他沒忽略她剛才的匆忙慌張,似有鬼在後頭追,這八成是她毫不猶豫鑽進馬車的原因。
她點點頭,也不隱瞞。「遇上仇人了。」
「喔?是誰,我幫你。」
餘小桃一邊偷瞧著窗外,一邊回答。「他很厲害的,你鬥不過他。」
江少衡聽了皺眉,被女人說自己鬥不過他人,對他來說,可一點也不光采。
「在柳城,還沒有我不能保護的人。」
餘小桃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轉頭看向他,適才因為慌亂,一心隻想躲起來,直到此刻心平靜下來了,才發現眼前的江少衡和之前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
該怎麽說呢,眼前的男人依然俊美,卻多了一分尊貴和霸氣,她這時候才注意到,江少衡身上的裝束頗為英武華貴,袖口繡著雲紋,腰間係著上好的黃玉,頭上戴著玉冠,腳上穿著金絲線繡的黑靴,脖子和肩膀圈著狐毛,全身上下透著貴氣。
江少衡唇角彎著笑,任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上下打量。
「你發財啦?」她雙目亮晶晶地問。
江少衡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怎麽?你還真當我是市井乞丐出身?」
餘小桃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不客氣地把他從頭打量到腳,點點頭,讚美了一句。「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哪。」
江少衡失笑,別的姑娘見了他,總會羞澀臉紅得抬不起眼來,她倒好,一雙眼不避諱的把他看個夠,還嘖嘖稱奇的讚美他。
真沒想到,他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可是她越是這樣大方不受影響,他反倒越看重她。
「那日一別,難得再相見,可要好好敘敘,走,咱們喝一杯。」
餘小桃笑著點頭。「好啊!」才說完,又想到閻九,不禁猶豫了下。「可是……」
「放心吧!我說能保護你,自不是誇大,你曾經救過我,就憑這個,我定然護你周全,告訴我惹上什麽人,我好為你出主意。」
江少衡說得誠意,而且看他這架勢,似是有勢力的,餘小桃好奇他的身分,又想到如果有人可以為她把閻九的事搞定,自然是好的,免得她提心吊膽,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遂點頭同意。
原本她猜測著江少衡可能是哪位官家少爺,當馬車駛進一座府邸,她下了馬車,等待她的陣勢,是排排站的仆人婢女們,一見到江少衡,便整齊劃一地屈膝蹲禮。
「恭迎王爺歸府。」
餘小桃見到這陣仗,又聽到王爺二字,不由得傻眼,瞪向江少衡。
顯然他的確給了她一個驚喜,江少衡僅是唇角一勾,沈聲命令。
「這位餘姑娘是本王的貴客,傳令下去,本王要擺宴好好招待餘姑娘,不可怠慢!」
「奴才謹遵王爺吩咐!」
餘小桃尚未回神,便被上前來的侍女們,簇擁著一塊走去,她回頭,發現江少衡已經被仆人簇擁著朝另一頭走去,讓她連詢問或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她萬萬沒想到,江少衡竟是個王爺,從侍女的口中,她才曉得,江少衡是皇族子弟,當今皇上的第六個兒子,被封為靖親王。
侍女們還說,她對王爺有恩,被王爺視為上賓,她本來以為江少衡隻是找間飯館,包一間雅房,叫幾道名菜好酒來招待她,卻沒料到人家是特地帶她回府,要設宴款待她。
在酒宴美饌準備好之前,她被領到客院,屋內四角放了一盆炭火,把房間熏得暖乎乎的,侍女端來熱水給她淨手、洗臉,因為臉上易容,所以她隻是洗個手意思意思,才洗好,一旁的侍女立即奉上幹淨的毛巾,擦幹了手,又有人奉上薑茶暖胃。
她真想不到,一時心血來潮救下的男人,竟是個王爺,對於朝廷中人,她是有顧忌的,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是朝廷人注重禮數和規矩,不能冒犯,皇權至上,即使是江湖上地位顯赫的各派掌門,對朝廷也禮遇三分。
沒多久,一名侍女進來告訴她,宴席已準備好,恭敬地請她入席,她跟著侍女來到宴廳,江少衡人已經等著她。
他身上換了件衣袍,寬鬆的衣袍顯現的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格,這樣的他,三分慵懶,七分風流倜儻。
餘小桃一進來,注意力立即被桌上的美饌給吸引去,目光發亮地盯著。
她從沒吃過王府的膳食,不但外觀看起來漂亮,味道聞起來也香,她逮到了機會,當然要好好品嚐,既然腰斬男視她為恩人,她自然不會客氣。
「這麽豐盛,那我就不客氣了。」雖然知道江少衡是王爺,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不跟他客套。
「咱們相識於江湖,自然不來那些繁文縟節,你就隨意吧!」
「嘿,爽快,就衝著你這份義氣,我也不跟你客套,來,敬你!」
他含笑地為她布菜倒酒,並詢問她仇人之事。
「西域公子閻九?他為何要抓你?」
西域的閻九公子,是西域最大門派閻家家主的兒子,排行第九,據傳是閻家弟子中最優秀的,閻家極力培養的未來門主,江少衡雖是朝廷中人,對江湖之事亦有耳聞。
餘小桃當然不會告訴江少衡自己被閻九下淫藥的事,隻能虛編故事說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閻九,被他派人四處追捕,而如今閻九已經到了柳城,必然是衝著她來的。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一直易容,不以真麵目示人的原因?」
江少衡的話,差點讓她被喝進一半的酒嗆到,沒想到他會提起易容的話題,她想到當初與他相遇時,自己就是用這張易容麵具見他的,隻有在特殊情況下,她才會使用獨門秘藥來改變外貌。
在離開了青玉山莊後,她便沒再使用易容藥,而是用一般的易容麵具,是藥三分毒,長期用藥改變外貌對自己並不好,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不會用藥。
「是呀!」她打哈哈,心想,這男人該不會想看她的真麵目吧?
對於以真麵目示人,她是有排斥的,自從遭遇閻九的陷害後,她就很小心不讓自己因美色遭受禍患,萬一江少衡以王爺身分壓她,要她將易容麵具卸下時,她該怎麽辦?
幸好,她多慮了,江少衡並沒有針對這個話題再提下去,隻詢問她出自何派,家中有哪些人,關於這些,餘小桃隻是簡單帶過。
江少衡聽得出來,她有意避而不答,話題都盡量繞到別地方去,他垂目飲酒,將眸中精光隱藏。
酒足飯飽後,她想想時辰差不多,也該告辭了,遂起身向江少衡表示離開之意,江少衡並未挽留,隻說會派人安全護送她回去,亦會派人調查閻九的消息,務必不讓閻九傷害她,要她放心。
她謝過江少衡,正打算起身時,卻不料猛地一撞,恰巧與送酒來的婢女撞個正著,匡啷一聲,一股冰涼淋了滿頭,酒液沾得全身都是。
「混賬!你是怎麽伺候的!」江少衡怒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婢女慌忙跪下,伏趴在地,驚惶請罪。
「來人!將她拖出去,把手砍了!」
婢女一聽,嚇得癱軟在地,餘小桃聽了也是一驚,急忙阻止。
「算了算了!她並不是故意的,弄髒了,洗洗就行了,不是什麽要命的事,饒了她吧!」
江少衡沉著臉命令。「看在餘姑娘為你求情的分上,還不道謝!」
「謝謝餘姑娘不怪罪之恩!」婢女連磕了好幾個頭。
「無妨,我想更衣,煩請拿件幹淨樸素的衣裳給我。」
「還不領餘姑娘去梳洗更衣!」江少衡喝令道。
「是、是,餘姑娘,請隨奴婢來。」
餘小桃隻好跟著婢女又往回走,回到客院屋子,婢女們忙送來換洗衣物,這客院設有專人的浴房,浴湯早已備好。
進了浴房後,她對身後兩名婢女說道:「你們下去吧!」
婢女道:「王爺命令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我不習慣洗浴時有人伺候,我一個人就行了。」
「可是……」
餘小桃插起腰,沈下臉色威脅。「怎麽,我不想讓人伺候還不行嗎?別忘了,我可是王爺的貴客,小心我向王爺告狀!」
兩名婢女忙道:「不敢,姑娘莫怒,咱們在外頭候著,姑娘若有需要,隨時召喚咱們。」
「知道了,下去吧!」她揮揮手。
婢女朝她福了福,不過才一轉身,兩人走沒幾步,立刻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餘小桃待她們暈了,趕緊快速衝洗一番,換上她們準備好的衣物,將濕透的長發擦幹後,盤了個簡單的髻。
打從江少衡將她帶回府中,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一知道他是王爺的身分後,她心下更是隱隱不妥,直到酒宴上,婢女將酒液倒到她身上,更坐實了她心中不安的想法。
別以為她好騙,都說要告辭了,才起身就撞上送酒的婢女,哪有這麽巧的,王府的奴婢可不比一般家奴,全都是受過訓練、手腳麻利的人,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當下,她就覺得有鬼,隻不過表麵上沒露出來罷了,宴席上,江少衡一直有意無意地向她勸酒,因為酒裏沒下藥,所以她也隻是懷疑,隻當他是盛情,直到他提起她的易容,她便有了戒心。
故意將酒液潑在她身上,而且還是這種會染色的果酒,分明別有居心留住她,她假意洗浴,便是將計就計想辦法脫遁。
侍浴的婢女被她弄昏了,她悄悄往外移,見寢房外無人看守,決定當下就走人,不過她才有動作,立刻有人擋在她麵前。
「餘姑娘洗好了?」
餘小桃看著眼前的婢女,點頭道:「是啊!」
「王爺特命我等著姑娘,待姑娘準備好,就送姑娘回去。」
餘小桃笑道:「那就勞煩了。」
「轎子已備好,請姑娘隨我來。」
說完便轉身要領她前去,餘小桃心下鬆了口氣,心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江少衡真打算送她走。
轎子停在客院前的空地上,她望著轎旁的護衛,狐疑問:「不過是送我回去,為何這麽多人?」
「姑娘忘了,王爺答應過姑娘,一定盡全力護姑娘周全,這八名護衛是王爺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有他們護送,姑娘不必擔心遇上閻九。」
餘小桃聽了,心下恍悟,想起江少衡向她保證的話,說必然為她對付閻九,以報她當日相救之恩。
她心下慚愧,或許真是自己多疑了,在城中瞧見閻九後,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對什麽人都不放心。
「你們王爺呢?」
婢女略帶歉意地回答。「王爺的未婚妻來了,王爺走不開,請奴婢代傳歉意,下回定好好招待姑娘。」
一聽到未婚妻三個字,餘小桃眼兒亮了,心下的石頭落了地,逸出一抹歡快的笑。
「哪兒的話,王爺如此義氣待我,我怎麽會怪王爺,請轉告王爺不必介懷。」
在婢女的攙扶下,她上了軟轎,待坐定後,等著起轎,卻不料猛然幾聲金屬的哢喳聲,讓她大驚,因為她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鐵條圈住。
糟了!果然有詐!
這頂軟轎原來設了機關,是抓她的陷阱,她在驚駭之下奮力掙紮,想用內力弄斷鐵條,卻發現穩固非常,憑她的內力也無法掙斷。
在她四肢被縛住後,王府小廝起轎,將她直接送入了江少衡所住的主院,一放入臥房的外廳,這些人便退出房外,將門帶上。
正驚疑間,她聽到內房傳來的聲音。
「別掙紮了,那是特別冶煉打造的鐵條,就算內力深厚之人,也不見得能掙脫。」
隨著聲音傳來,江少衡也緩緩掀簾走出,他一雙璀璨的俊眸,直直盯住她,如同一頭狼盯住獵物,直到此刻,才秀出眼中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