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無極都·九霄·月旎宮
焰白剛踏進月旎宮門,就瞧見蠻它貓在寢殿門口,一副想進去又不敢的忐忑模樣。見到焰白進來,蠻它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直衝過來:“剛才那個是銀翮吧!你能不能帶我進去啊?”
焰白見到她,緊繃著的心弦總算得以放鬆了些:“這會兒出了大事,他二人已是滿頭包、一團亂,你進去後別著急,等有合適機會再開口。”
蠻它連連點頭:“那我化成真身進去,我不吱聲,我就待著。”罷,白光一閃,她又變回了那頭漂亮的白狼,跟在焰白身後進入了寢殿。
影戎幫著銀翮已經將寢殿內收拾完了,夙川還垂頭喪氣地坐在幾案邊,看來還沒將發生的這些事情消化完。見到焰白帶著一頭白狼進來,銀翮倒是輕鬆地調笑了一句:“戰神殿下的新寵?”
焰白連忙解釋:“這位是一支狼族的首領,名為蠻它,昨日受了傷,被我救了回來。”
“那便是先前鬧岩州找你的那位了吧?我聽夙川起過。”見到蠻它,銀翮覺得有些親近,聞聽她受了傷,自然地蹲下身左右檢查了起來,“哪裏受傷了?”
蠻它在她輕柔的撫摸下眯起了眼睛,她是頭凶猛的狼妖,此刻倒成了一隻乖巧的大貓。
可一提起蠻它受傷一事,一旁的夙川臉色又是一沉:“應該也是凰元君所為……凰元君取走了她的內丹。”
銀翮收回了手,走到夙川跟前,替他倒了杯茶,一邊對著焰白也使了個眼色,焰白心領神會,坐到了夙川旁邊,蠻它緊緊跟在他身後,看他坐下,便也伏在一旁。
銀翮開口道:“如你們所知,我放出羅刹,是因為他並非古籍記載的那樣嗜好殺戮,我認為他如我一般,多半是活在了三界的成見與誤解之內。而現在我能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凰元君與羅刹有關聯。從凰元君這一係列激烈的反應來看,他與羅刹多半有著很深的恩怨。不過,我與凰元君朝夕相處了一年有餘,實在的我不相信他是個濫殺無辜之人,所以其中究竟是何緣由,讓他不惜對夙川出手,還需親自向他問個明白。”
焰白點點頭:“方才神議,眾神已經表示了諸多不滿,我雖出言暫時壓了下來,但並不是長久之計。凰元君在界的地位非同可,連父帝都需敬重三分,在諸神眼中更是不可一世的大神仙。若真如你所言,三界對羅刹有所誤解,那當務之急就是把真相擺在三界眼前,才能堵住這攸攸之口。”
銀翮也正是此意,她握了握一直沉默著的夙川的手,繼續道:“今日我來都這趟太過匆忙,羅刹還留在沉冥宮內,與我哥在一起,很多事情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凰元君現在不知所蹤,想找到他恐怕並非易事,所以我想,先回一趟沉冥宮,問一下羅刹。”
“那好,我們陪你一起去。”焰白很快拿了主意。
這讓銀翮有些遲疑,一來她不知道羅刹見到這麽多人會有什麽反應,二來,雖然夙川並未有什麽明確的表現,但銀翮還是察覺到他對羅刹有些抵觸……於是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夙川,像是在尋求他的答複。
夙川翻過手牽住了銀翮,一邊站了起來:“走吧。”
夙川出人意料的果斷讓銀翮又喜又驚,若是能得到夙川的支持,這對銀翮而言無異是大喜事,畢竟,眾人親眼去瞧瞧那羅刹是如何品行,總比自己的一麵之辭更有服力。
另一邊,焰白與蠻它也相視著點了點頭,於是一行四人,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寢殿之內。他們剛走不久,前去重新沏茶的影戎就推門走了進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寢殿,影戎崩潰地連連跺腳:“又又又又又搞這種忽然不見!你們這一個個!別回頭又又又又又血淋淋地忽然出現啊!啊!啊啊啊!”
就在影戎對著空氣罵罵咧咧的時候,四人已經到了魔界。
年汀大陸·多羅城·沉冥宮
來時銀翮心中還有些忐忑,深怕這沉冥宮內又有什麽新的變故。直到她帶著其餘三人來到沉冥宮,還沒走進正殿,就聽見殿內傳出南梟怒不可遏的聲音:“你趕快給我下來!這是魔君椅!豈是你能隨便坐的?”
緊接著又傳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反駁道:“又沒別人在,你哪兒這麽多規矩?再者你這魔界都亂成什麽樣了?這魔君椅也是擺設而已,誰坐不是坐?”
四人走進正殿,隻見英姿颯爽的羅刹正四仰八叉地斜靠在魔君椅上,他跟前站著南梟,此時氣得臉都紅了。
傳聞中的羅刹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麵前,還是相當有衝擊力的。隻是這樣的初次見麵,對銀翮以外的另外三人而言實在有些意想不到。
南梟氣得都想動手和羅刹幹脆打一架了,好在羅刹見到有人進來,一個翻身又從魔君椅上下了來,繞過南梟時還不忘嘀咕一句:“家子氣。”完就丟下還在原地生氣的南梟不管,朝著銀翮招呼了過來:“你怎麽去了這麽許久?那界真出事了?”他又看了看另外的二人一狼,“這幾位是?”看他這自然而然的架勢,倒像這沉冥宮是他家似的。
銀翮簡單介紹了一下另外三人,在到夙川的時候,羅刹忽然湊了過來,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月神?”
夙川對著羅刹實在擺不出什麽好臉色,陰著麵孔也並未應他。羅刹忽然眉頭一皺,指著夙川對著銀翮問道:“他身上怎麽這麽重你的味道?”
於是,銀翮就將萬靈珠一事講給了羅刹聽,羅刹聽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總是表情特別誇張,夙川見他如此無狀,臉色更黑了一點。可羅刹還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的笑話一般,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緩了下來:“哈哈哈……這麽起來……哈哈哈哈……還是被我給害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離譜,其餘人無不尷尬萬分。夙川臉上更是顯出了青白色,銀翮見狀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他常是這樣喜怒無常,瘋魔得很。”
夙川眼色一動:“你倒是了解得很。”
夙川這酸話不止澆得銀翮啞口無言,連一旁的焰白與蠻它都打了個激靈。蠻它自見著銀翮開始就又興奮又緊張,還沒從這股勁裏緩過來,緊接著又被帶來見上古惡靈羅刹,本就不知所措。這會兒再一瞅夙川,臉黑得猶如在烏雲裏捂過似的,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再喘一口。
不止是她,焰白站在夙川身邊,亦是局促得很,他與蠻它麵麵相覷,都不由地往後稍稍退了一步。
最輕鬆的還是羅刹,夙川的敵意分明都快貼到羅刹臉上了,羅刹卻毫不在意似的,甚至樂嗬嗬地眯著眼睛,像在琢磨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他身後的南梟原本肚子裏的怒火也被尷尬的氛圍凍熄了大半,乍一眼看著跟前這殿中眾人,簡直要多違和有多違和,使得南梟不禁在心中感歎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自從上回和銀翮把許多事聊開了之後,他心中反而釋然了不少。一直以來的偏執與仇恨,在銀翮的鼓勵下顯得渺又可笑,至於自己與羅刹的這段“孽緣”,更是個難以啟齒的烏龍,總之一切都不太重要了,如今銀翮想做什麽,他便想做什麽。畢竟自家人,理應一條心。
如此,他倒成了殿中最理智的一個了:“那這麽?先前襲擊我的也是凰元君咯?”如果是敗在凰元君手裏,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見南梟破了尷尬,銀翮連忙回應,並把後丟了無極盤、蠻它丟了內丹一應了出來。羅刹聽罷,恢複了冷峻之色,淡淡回了一句:“此人倒是破有效率。”
銀翮也不拘著了:“失態緊迫,你且你要尋的那位璃凰究竟是何人?凰元君在我看來並非此等胡作非為之人,他眼下如此,個中究竟是何緣由?”
羅刹冷冷一笑,把他這老祖宗輩的舊事與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