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突如其來的死別
出了青龍秘境，結界外，一位聖域中年男子正悠閑地喝著茶。
看到林凡，他頓時一怔，皺起了眉頭，這個家夥是什麽時候進去的？他一直守在這兒，連半步都沒有離開，若是有人進去，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很快，他便認出了來人，頓時睜大了眼：“林凡劍聖？”
三十五年前，林凡劍聖奪得青龍大會榜首，便返回洛蘭領潛修。在那之後三年，他斬殺聖域極限異族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大陸。但在那之後不久，林凡劍聖就失蹤了，徹底的銷聲匿跡。
有人說，他被異族神靈報複，暗中斬殺了。
有人說，有神靈見林凡劍聖天賦非凡，收他為弟子了。
也有人說，他已經離開阿拉德位麵，前往其他神界，甚至前往神域了。
各種各樣的傳說，什麽樣的都有。
但他卻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林凡劍聖竟然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他守護的青龍秘境中飛了出來，而且身邊還多了個紅色小姑娘？
“小姑娘？”聖域中年男子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好像是貝爾瑪爾公國，西海岸魔法學院那個聖域魔道學者，名叫莉莉婭吧？”
當時莉莉婭也參加了青龍大會第二輪，這麽一個小姑娘，他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心念及此，他忙迎了上來，行了一禮：“林凡劍聖，莉莉婭大魔導師。”
林凡不知道這位聖域的名字，但當時前來兌換寶物時曾見過一麵，微笑道：“先生辛苦了。”
“隻是閑職，辛苦談不上。”中年聖域連連擺手，隨即好奇道，“我一直守在這裏，卻不知道兩位是什麽時候進去的？”
“我們是被老師帶進去的喲。”莉莉婭道。
“老師？”中年聖域聞言，心中依然糊塗，但也不好繼續追問，便道，“兩位多年不見，想必定有要事，我不敢叨擾太久，還請留個地名，我改日再來拜訪可好？”
“好，先生若是有空，來洛蘭領便是。”林凡說道。
“洛蘭領？好，一定。”中年聖域道。
目送兩人離去，他感覺這位林凡劍聖似乎更可怕了，令他都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
出了索喃，林凡沒有去拜訪任何家族，而是取出虛空梭。
“嗡~”
虛空波動了一下，虛空梭便出現在蔚藍海上空——飛過頭了。
兩人從虛空梭下來，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朝著千裏之外的洛蘭領飛去。
莉莉婭站在魔道反重力飛毯上，轉頭看向南方，接著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個雙筒望遠鏡，朝著南方看去。
“你在看什麽？”林凡疑惑道。
“看天空之城喲……”莉莉婭緩緩轉動，數息之後便停下動作，揉了揉眼，再次看去。
“怎麽了？”林凡不由得道。
“奇怪喲……”莉莉婭口中說著，依然在四處觀察，“天空之城哪去了喲？”
看到天空之城，就能看到西海岸，莉莉婭現在很想看一眼。
“天空之城那麽大，還能跑了不成？”林凡搖頭道，“拿來我看一下。”
“喏，給。”
林凡接過望遠鏡，這東西一看，就是從異次元世界帶來的。林凡雖然從未接觸過，但還是很快就上手了。他停下身形放在眼前，也朝著南方望去，不斷調節著倍數。
“咦？”他環顧一圈，也不由得道，“天空之城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耶……”莉莉婭疑惑，“該不會是塌到海裏去了吧？”
“不可能，傳說天空之城直達天空之海，大約九萬裏之高，蔚藍海可放不下它。”林凡放下望遠鏡，也滿是不解，隻好道，“回去後問問其他人，說不定有人知道。”
“好的喲。”莉莉婭點頭，忍不住再看了南方一眼，這才追著林凡朝西方飛去。
時正值黃昏，夕陽灑下金紅的光暈，漸漸將兩道身影包容其中，然後緩緩墜入下方的山巒。
那波瀾壯闊的道道山脈，在四十五年前的某一天，也曾映入少年林凡的眼簾。那一次，他領悟了劍技“落日殘紅”，踏入了意境層次。時間長河無聲無息，徐徐向前，這一轉眼，便是凡人半生的時間。
看著天邊的殘陽如血，不知為何，林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我帶你飛吧？”
“好的喲。”
虛空之力攜裹著莉莉婭，兩人以更快的速度，朝著洛蘭領的方向趕去。
……
洛蘭領，領主府。
此時，這裏一片白素，一盞盞白燈籠懸在屋簷、長廊下，散發著昏黃的光。那光芒幽幽跳動，耀亮方寸之地，為黑暗添上一縷靜謐、朦朧的哀傷之美。
“嗖~”“呼~~”
兩道身影出現在府邸上空。
“嗯？”林凡俯視著下方，心中不祥的預感也更加強烈，他心中一動，磅礴如海的精神力橫掃了出去。
“轟！！”
他整個人如中雷擊，全身一震，靈魂都陷入一片空白。
“父親？那是父親……”
“那那是誰？”
“不！不可能！！”他神色一變，陡然反應了過來，眼睛瞬間就紅了，“怎麽……怎麽會……”
“嗖~”
他身形消失了一瞬，接著便出現在那一片白素的靈堂內。莉莉婭不明所以，也跟著飛了過去。
“誰？”站在靈堂凝望水晶棺的老者猛地回頭。
“呼~”
那身影沒有回答他，而是一步衝到水晶棺前，看向棺內的老婦人，嘴唇都在哆嗦著。
直到這時，老者才看清了來者的模樣，身體微微一震，顫聲道：“小……小凡？”
林凡很早就踏入聖域，這麽多年過去，他的容貌一點都沒變，自然很快就被認了出來。
“砰！”
他重重跪倒在地，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低呼道：“不！母親！母親！！”
“不……”
“我終於找到續命的寶物，你怎麽……怎麽會……”
不甘啊！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續命之物，好不容易回到了位麵，但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已經衰亡的母親！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啊啊啊！！”
林凡的雙手緊緊地扣住水晶棺，卻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太用力。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也模糊了棺中那枯瘦安詳的身影。
饒是他心境非凡，驟然經曆如此變故，也充滿了悔恨、悲痛與不甘！
……
當初前往異次元世界，林凡絕沒有想到，他會離開阿拉德位麵三十多年。在那個世界，他的內心總有一種焦慮，想盡快歸來，卻沒想到還是遲了，而且，僅僅遲了一天。
一日之隔，便是生離死別，這一日時間，令他心中湧動著無盡的痛苦悔恨。那可怕的悲傷如同實質，在他心中凝為一道堅固沉重的牢籠，將他的心髒完全禁錮，然後拖拽向無盡的黑暗深淵。
如今想來，自八歲離開家裏，他幾乎一直在學習、修煉、磨礪自身。
在這期間，他成為劍魂後在家待了一個月；南部戰爭結束後，在家待過一段時間；成為聖域後，在家隻待了一天；還有青龍大會第一階段結束後，在索喃月光酒館那一年；最後，陪伴親人最久的日子，便是青龍大會結束後那三年。
在出發前往異次元世界之前，他絕對不會想到，三十年前那一次離別，竟然是他見母親的最後一麵。雖然在此之前，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真正麵臨這一幕，他依然崩潰的像個孩子。
“沒事就好……那天你昏迷，我們無論如何都查不出原因，幸好今天那位魔法師大人忽然到來，這才治好了你……”
那一次，他得到了《太初古卷》，卻也因此陷入昏迷。林凡依稀記得，當時母親緊摟著自己喜極而泣的模樣，就像是失去的最珍貴的寶貝，終於完好地回到懷裏。
那一年，他還不到八歲。
“我去做一份你最愛吃的爆炒羚肉，正好前幾天打到一頭野山羚，我們家還存了一些後腿肉。”
那一次，他從奧菲王國一路趕回，家裏多了妹妹小雨。林凡清晰記得，當時母親做的爆炒羚肉很好吃，那是他第一次與家人久別重逢，體會到的從未有過的幸福與溫暖。那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這個字，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無論他在外界的生涯如何的波瀾壯闊，這裏永遠是他心中寧靜的港灣。
那一年，他還未滿十二歲。
“可是……我總感覺心裏不安，你說，他忽然說什麽閉關，是不是跟今天這動靜有關？”
那一次，是異次元通道打開，他暗中回到家裏，聽到的父親與母親的對話，也是他最後聽到的母親說的話。當時他雖然心有愧疚，但也有爭奪生命之水的信念支撐著，最終還是毅然離去了。如今想來，那是一位最質樸的母親對孩子的擔心，雖然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保護孩子，但依然放不下那源於血脈的牽掛。
那一年，他應該是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實力又達到聖域巔峰，正該是孝敬雙親的最好的時候，而他當時認為父母都還年輕力壯，死別距離他們是那般遙遠。
他根本沒想到，這所謂的遙遠轉瞬即至，噩耗來的也是這般突然，比神靈的攻擊還要令他措手不及。
“若是當時沒有離開，我還能多陪母親三十年……”
心念及此，無盡的悔恨與痛苦在心中洶湧，幾乎令他心髒爆裂。
“噗~”
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他的雙眼都流出了血淚，隻是他依然不覺，依然在沙啞地幹嚎著。
“小凡！小凡！”林嶽心痛不已，想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但林凡此刻氣息狂暴，他一個高階天空又如何能接近？
……
就在這時——
“砰！”
大門被破開。
“父親！”
“父親，怎麽了？”
“爺爺！”
四道身影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