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人欺人不欺天
淩晨,剛蒙蒙亮,雞啼聲未鳴,薑柳兒已經從睡夢中醒來,被窩裏根本留不住一絲絲的暖意,對他而言早起已經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了,當他還是鐵匠學徒的時候,每淩晨都是這麽早醒來,緊接著就是一的忙碌。
薑柳兒掀開被子,坐在床沿上,直挺挺的伸了一個懶腰。
“啊”
打開已經破爛不堪的屋門,走到院子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淩晨新鮮空氣,接著就在院子裏鍛煉起來。
來回踱步之時,一道身影從院外巷道匆匆走過,走到對麵的院門處,歐陽少提著一桶水。
在巷道西側盡頭有一口古井,鎮裏有一半人要從這口井裏取水食用,每光打水的人都能排出一條長龍來,想到這裏,歐陽少在還未亮之時,已近打回了一桶水,已不足為奇。
鐵礦已經被關閉很久,為了找一份糊口的營生,薑柳兒也很拚,每早飯隨意應付一下,就出門尋找工作了,慕色之後才能看到他灰頭土臉疲憊不堪歸來的身影。
今是大年初一,按照當地的習俗,原本是可以休息一的,薑柳兒看了看家裏的米缸,再摸了摸身上的銅板,米缸已經清澈見底,身上隻有十個銅板。
想當初跟著田師傅打鐵鑄造學藝的日子,雖然每都很忙碌,很疲憊,但不用為吃喝發愁,日子過的也算充實,不時還能來個遠足跋涉,師徒三人徒步來到大山裏,圍坐樹下,吃著隨身攜帶的食物,喝著山泉,不知有多逍遙自在,現在這些活動對他而言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色漸漸大亮,似乎並不太好,時不時飄下一片雪花,雪花中還夾雜著冰雹,打在臉上疼疼的感覺。
薑柳兒拿起家中唯一一把雨傘,攥著母親留下的白玉手鐲往外走去。
鎮裏的營生活兒都已經被他問了好多遍了,由於自己窮,沒錢打理疏通一番,即使請一頓酒席的錢他都掏不出來,根本沒人願意給他介紹活兒。
沒得辦法,今他出門後繞過薑田鎮直奔縣城而去,去縣城碰碰運氣,不定能夠時來運轉呢?
路上,雨雪異常的狂暴,道路變得泥濘了,行走更加困難起來,而且雨雪打濕鞋子後特別地凍腳,一切艱難險阻擺在眼前,薑柳兒依然沒有退縮,他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會一根筋走到底。
五個時的艱難跋涉,薑柳兒終於來到了縣城城門處,雖然自己跟著田師傅去過很多地方,但進城這還是頭一次。
一轉眼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連續幾頓沒吃東西的薑柳兒硬撐著,他艱難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吃力的向城裏走去。
此時雨雪漸停,薑柳兒收起雨傘,走在縣城的大街上,寬敞的道路兩旁錯落有致的房屋布局,時不時有些人家開始燃放飯前的煙花爆竹。
薑柳兒正低著頭往前走,前方一個頭發銀白的老人,其右手握著一根木條,左右敲打,在路麵上試探著,確定前方安全無礙後,才敢慢慢悠悠的向前挪著步子,很顯然此人是個瞎子。
瞎子走的很慢,薑柳兒很快就趕上了他,就在薑柳兒加速準備超越瞎子的時候,瞎子不心腿腳一滑,身子不由的開始歪斜,薑柳兒在旁邊本能的扶了一把,瞎子摔在薑柳兒的懷裏,沒有大礙,要是沒有薑柳兒關鍵時刻扶一把,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因為老人的骨質本身就很疏鬆,腿腳最容易斷了。
驚慌之下,瞎子手裏的木條不知了去向,但他慌亂之中拽下了薑柳兒的雨傘,將其扶正之後,薑柳兒想要拿回屬於自己攜帶的雨傘時,瞎子卻不樂意了,他大吼大叫道:“雨傘是我的!”
聲音很大,周圍慢慢聚來一些看熱鬧的人。
兩人爭執不休,都是自己的雨傘。
周圍有人道:“你倆各執一詞,公公有理,婆婆有理,誰能拿出證據來,這傘就是誰的。”
看著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薑柳兒正色道:“這把傘是我的,撐開後,裏麵寫著幾個字。”
一男子走了出來,他從瞎子手裏拿過雨傘打開後偷偷打開瞄了一眼,果然有幾個大黑字。
此人看了一眼少年繼續問道:“上麵寫的具體是什麽字?”
薑柳兒絲毫沒有猶豫道:“我是鐵匠。”
男子眼睛一睜道:“沒錯!這傘是少年的。”
緊接著他將傘裏麵的字展現在圍觀者的眼前,眾人看後紛紛嘀咕著,“確實是少年的傘。”
聽到眾人一邊倒的態勢,瞎子開始不樂意了,他發怒道:“這也能算是證據嗎?他又不瞎,肯定是偷窺看到的,我也有證據證明傘是我的。”
剛剛那男子道:“老頭,你有什麽證據呀!來聽聽。”
瞎子麵朝某個方向,然後仰頭道:“我的傘由十六根竹條編成,不信你們數數。”
男子聽後數了一遍。
“沒錯!是十六根。”
其他幾人聚在一起也數了一遍。
“沒錯,確實是十六根。”
這時候,眾人似乎同一時間看向了薑柳兒。
“年輕人要誠實守信,不能謊!”
瞎子精準的出了雨傘是由十六根竹條編成的,此時,眾人一邊倒的認為瞎子沒有謊。
而薑柳兒卻成了眾矢之的,周圍的人紛紛指責他。
“騙子,大過年的,趕緊滾,要是平日裏,早就揍你了。”
薑柳兒不堪眾人指責,唉聲歎氣的走出了人群,本來今心情還不錯,是來找工作的,被瞎子這麽一搞,薑柳兒瞬間有理不清。
來到一家當鋪門前,薑柳兒右手緊緊握著白玉手鐲,躊躇不前。
掌櫃看了一眼門口遲遲未動的少年道:“年輕人,有什麽要典當的嗎?”
掌櫃這一聲,猶如晴霹靂,為薑柳兒指引了方向,他狠下決心走了進去。
“掌櫃看一下這個,祖傳的玉器。”
接過白玉手鐲,瞄了幾眼,掌櫃道:“橙色很一般,不值錢。”
“掌櫃你再仔細看看?”
“了不值錢,拿走吧!”
掌櫃隨手一丟,薑柳兒手一慌沒撈住,白玉手鐲直接從他手裏掉到了硬邦邦的地上,還好沒有碎掉。
“掌櫃!你怎麽這樣!。”
掌櫃寵辱不驚道:“你自己弄掉的,怎麽怪起我來了?”
“明明是你丟出來的呀!”
“我丟在了你的手上,是你自己沒拿穩,掉下去的,找你自己去,快滾!不然我喊人了。”
薑柳兒無奈地撿起白玉手鐲,心情很不是滋味,他橫眉瞪目的望著掌櫃,殺氣騰騰。
“滾!”
此仇薑柳兒暗記心中,拂袖而去。
“咕嚕”
薑柳兒的胃再次發出了嚴厲的警告,如果在這樣忍下去的話,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餓暈,想要報仇必須填飽肚子。
尋找了半好一會兒,來到一家餃子館裏。
“二來十個餃子。”
“好嘞!客官請坐,一碗餃子。”
二大喊著向廚房跑去,薑柳兒身上隻有十個銅板,餃子的標價是一文錢一個,他隻敢要十個餃子,多了也不敢吃,因為實力不允許。
薑柳兒坐在方桌前的板凳上,冷的直打哆嗦,跺著腳,焦急的等著餃子早點端上來,大年初一做生意的店沒幾家,好不容易找了個正常營業的餐館,店裏卻隻有薑柳兒一個客人。
“客官久等了,您的餃子,請慢用。”
由於店內沒有食客,片刻功夫,熱騰騰的一碗餃子就端上了餐桌。
薑柳兒目不轉睛的盯著直冒熱蒸汽的餃子,他沒有立即下筷,而是閉上了雙眼,口中念念有詞,沒人知道他許了什麽心願。
熱騰騰的餃子一口一個,很快吃的連口湯都不剩下,碗就像新的一樣,鋥亮鋥亮,一碗水餃下肚,薑柳兒打了個飽嗝,身子暖和了些許。
“二結賬。”
“客官,十二文錢。”
薑柳兒一愣,直視二道:“不是十文錢嗎?”
“客官,一碗餃子十二文。”
“不是一文錢一個嗎?十個餃子。”
“本店都是一碗一碗來賣的,一碗十二個。”
薑柳兒拿出全部的錢擺在桌子上數了,又數,又再數。
“十文錢。”
“沒錢也敢來吃東西。”
二大叫著,周圍很快聚集了看熱鬧的人。
“這是個吃霸王餐的少年,大家來評評理。”
“大哥,就差兩文錢,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放過你也行,像狗一樣爬出去。”
此話一出,圍觀眾人皆咧嘴大笑起來,薑柳兒看著他們惡心的嘴臉,不斷的求饒,二鐵石心腸,最終還是讓他像狗一樣爬了出去。
半下來,薑柳兒完全感受到了世間的殘酷和人心的無情。
找工作,完全拋之腦後,看著鄞縣這個偌大的縣城,薑柳兒隻想快點逃離此地,一刻都不想多待。
算了一下,黑之前可以回到家,薑柳兒走在返程的大道上,河邊,一老頭在慢悠悠的摸索著道路。
“瞎子?”
薑柳兒靠近後才完全確認就是瞎子,他把雨傘當成拐杖來用,此時,周圍門可羅雀,瞎子隻身一人,正是報仇的最好時機。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在少年的腦海裏。
“殺了他!”
“不可以!”
薑柳兒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最終他決定教訓一下瞎子,四周無人,薑柳兒怒發衝冠走到了瞎子跟前將其撞入河邊泥潭中,瞎子倒在淤泥裏,直哆嗦,而且全身上下弄的髒兮兮的,如果是夏的話,肯定會奇臭無比。
薑柳兒假裝逃跑,腳步聲很大,緊接著他又快步折返回瞎子身邊。
“大爺你沒事吧!”
瞎子一把抓住來人,不分青紅皂白的道:“為什麽要撞我?”
“大爺你弄錯了,我是來扶你的,不過,我看到了是誰撞的你。”
“快!是誰?”
“是陳記當鋪掌櫃陳三炮,我看到他撞到你之後匆匆就跑了,接著我就過來扶你了。”
“那你又是誰嗎?”
“我是附近餃子館的店二王不三。”
“狗曰的陳三炮,老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想害我。”
瞎子氣哼哼的站穩後,直接就向陳氏當鋪摸索而去,口中不時嘀咕著:“陳三炮,老子不是這麽好欺負的,你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你。”
瞎子不請自來,到了陳三炮擺放古董的客廳裏,一通亂砸,古董花瓶盡數被毀,陳三炮也被嚇的不輕,躲在桌子下方直呼求饒。
“陳三炮,你為什麽把我推下河?”
“大爺呀!我一直都在當鋪裏,不曾出過門,何時推過你下河?”
“不是你還能有誰?”
“你聽誰是我推的嗎?”
“餃子館的王不三。”
陳三炮聽後,火冒三丈,直接帶著數個打手陪同瞎子來找王不三理。
“王不三,你個不三不四的東西。”
還沒等王不三反應過來,打手就將轉頭站起來的王不三一拳打飛,重重的落在餐桌上,餐桌散架,又狠狠的摔在青花石板上。
被打飛的王不三淒慘的捂著一隻眼睛道:“為什麽要打我?”
“為什麽要打你,想想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麽了?”
“你為什麽是我推大爺下的河”
“我什麽時候你推他下河了。”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薑柳兒在一旁偷窺著幾人,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看著這個陌生的城鎮,這裏已經傷透了他的心,沒什麽好留戀的,一眼都沒多看,就朝著返程的道路走去。
路上遇到一夥人,他們和薑柳兒走在同一條大道上,這些陌生的麵孔的目的地似乎也是薑田鎮,照理,薑田鎮的軍械庫和鐵礦開采已經被關閉,如今這棵搖錢樹都倒了,就更不會有新的麵孔了,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卻出現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還在為朝廷賣命的時候,田師傅就曾過,軍械庫是國家的軍政大事,其他人膽敢沾碰,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薑柳兒知道現在的薑田鎮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撤掉軍械庫的地位,堆積成山的兵器消失案,還有這些剛出現的陌生麵孔,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些事情之間有著怎樣的聯係。
對方的來曆和善惡未知,薑柳兒唯有跟在他們後麵,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即使對方是強盜也不用害怕,薑柳兒除了一身破爛的衣服,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了,如果哪個強盜遇到了他,也隻能這個強盜的運氣也好不到哪去。
新年第一便連續遇到很多悲催的事情,薑柳兒想到歐陽少曾經過,這子沒事就給他灌輸人的運氣是命所歸,生運氣差的人,哪怕有福運自動進了家門,薑柳兒也兜不住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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