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乙神針
南門策隨夏老爺子去了病房。
夏崇岩對於南門策毆打二兒子的事隻字不提。和兒子孫女一塊閑聊著家常，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夏思威伸展了一下雙臂，問道：“小門，你看我是這身子，還有幾天可以出院？”
“小門？”南門策對這個稱呼有點無語，看了看夏思威的麵色，走過去把了把脈，道：“脈象還有些虛弱，但是很穩定，夏叔繼續養下去，過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哈哈，總算能出去了。”夏思威爽朗的笑著：“躺了這麽長時間，渾身的骨頭都要鏽住了。”
“隻有三五天了麽？”夏冰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神色複雜，高興之中帶著些失落。高興的是自己的父親很快可以出院了，這意味著，身體的痊愈，夏家的頂梁柱又站起來了。失落的是南門策說過，等夏思威病情好了之後，就會離開夏家。
夏思威和夏老爺子同時一愣，夏思威眼神古怪的盯著女兒，道：“怎麽，你還想讓我再多住幾天麽？”
“啊！”夏冰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道：“沒，沒有。”
一旁穿著淡青色製服的女護士長麵色冰冷：“什麽時候出院，主治醫師說了算，你們閑聊夠了沒有。”
南門策聞聲看去，那護士長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微微昂著下巴，眼睛很精銳，像個聖女鬥士。隻不過她麵色發黃，額頭上爬了幾條橫紋，看上去姿色漸衰。
護士長單手掐著腰，說：“不要以為在醫學院上了兩年學，就冒充專家。你們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該消停會了，病人需要休息。”
夏崇岩老臉有些掛不住，自己是什麽身份，竟然被護士長給批評了。
最關鍵的是，護士長從關心病人的角度出發，讓自己有脾氣也發布出來。
夏冰聽她數落南門策，心裏有些不樂意，哼道：“我爸什麽時候該休息，我們知道。”
護士長眼珠翻白，橫了夏冰一眼，繼續打開抽屜拿出病曆本和溫度計。
“你瞪我幹嘛？”
護士長陰陽怪氣的說：“我哪敢瞪您啊，你們夏家什麽身份，我一個小小的護士長得罪不起。隻怕你們連累的我連病人都照看不好，這工作說不準就丟了。”說完，將抽屜用力推上。
“哎，你這是什麽語氣！”
“你又不是我的病人，難道讓我含著糖跟你們說話。”護士長說著，徑直拿著溫度計走到夏思威身邊，量了體溫，一絲不苟記錄在病曆本上。
夏冰被噎的一肚子火，見她開始工作，別過頭不再說話。
“有點輕微發燒。”護士長麵色焦急。
“應該在三十七度四左右。”南門策淡淡的說：“附子是回陽救逆、補火助陽的藥物。夏叔體溫不過三十八度，屬於正常現象。不用著急！”
護士長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打量了南門策一番，冷道：“奇了怪了，你是大夫麽，你說不著急就不著急？”說完，她拿著病曆本朝外走去。還吩咐麵色有些失神的小護士，說：“你在這可要看好病人……”
那小護士張了張嘴，畏懼的趕緊點了點頭。
護士長走後，小護士有些手足無措，捏了捏衣角，道：“嘻嘻，你們繼續……她，她人挺好的，隻是更年期提前了。”
夏冰努努嘴，輕哼道：“你們在她手下肯定很辛苦吧，我看她吃了有二斤火藥。”
“也沒有很辛苦。”小護士低聲道：“她其實挺可憐的，孩子兩歲感冒住院，當時那病房裏的護士玩電腦聊天，結果孩子吞服了方便袋，活活憋死了。從那時候起，她就特別嚴格要求自己，全心全力照顧病人。隻是她脾氣不好，得罪了很多人，現在好多人都怕她。”
“哦……”夏冰愣了半晌，心中的火氣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喃喃道：“她確實也挺可憐的。”
幾分鍾後，病房外又傳來陣陣動靜。
女護士長去找主任醫師匯報夏先生的情況，結果那主任醫師又把情況直接稟告給林院長。
夏思維享受這樣的待遇這也沒什麽，畢竟夏先生是明州市的商界要人，患的病比較特殊，全國隻有這一個案例。正和醫院能夠將他醫治痊愈，足見醫院雄厚的醫資力量。也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但是林院長提前解散會議，急匆匆趕來，怎麽說都覺得讓人怪怪的。
走廊內氣氛又熱鬧起來，人們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專家、老院長問候連連，臉上寫滿了尊敬。
林院長來到病房，態度熟絡的和夏老爺子打了招呼，詢問了一下夏先生的病情。而後來到南門策身邊。
病房外探頭張望的人滿腦袋疑惑，林院長怎麽會和這家夥有交集？
“嗬嗬，南門策。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過來了，到我辦公室來喝一杯？”林院長感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南門策身上，覺得有些不妥。目視眾人道：“夏先生剛剛轉到普通病房，你們就都趕到醫院來探望，足見情真啊！”
周圍幾十人陣陣寒暄。
護士長也搞不清楚林院長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總感覺哪哪都不對勁。
林院長拍著南門策的肩膀，笑道：“我在房間裏擺了殘局，這下你肯定破不掉了。”隨即，拽著南門策出了病房。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林院長是找南門策下棋的。
可是……林院長對殘局也太癡迷了吧。過來探望夏先生，怎麽也沒說幾句話呢？
不少人掉了下巴，腦袋裏想不出個所以然。
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林院長帶著南門來到辦公室。裏麵空間還算寬敞，大概有六十平方米。不過裝修的十分精致，清一色木製家具，典型的中國風。
南門策研究藥材，對於木紋也有些研究。他發現大多家具都是鬼柳木做的，鬼柳木又稱為櫸木，價格比較昂貴。茶幾及旁邊雕花椅更是花梨木，不少地方光亮可鑒，帶著陳舊的氣息。除此之外，牆上還掛著幾幅字畫，是明代著名畫家的作品，如果是真跡的話肯定價值不菲。
林院長示意南門策坐下後，親自洗茶，泡茶。
茶葉幽香，回甘清冽。
南門策慢慢品著，心情完全沉靜下來，自己不著急說話，等著林院長開口。
林院長品了半杯茶，有些沉不住氣，說：“南門醫師，你當日醫治夏先生，用的該是“透天涼”吧。“透天涼”和“燒火山”都是太乙神針療法的內容。明代楊繼洲有記載以來，能練成的人並不多。”
南門策略一遲疑，道：“是的，“透天涼”治熱症，“燒火山”治寒症。針法一陰一陽，虛實結合。”
林院長捋了捋黑白駁雜的山羊胡，說：“哈哈，果真沒錯。學會這兩手，寒熱症大都能夠治愈了。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針灸攜帶方便，立竿見影，成本低廉。比起西醫那笨重的設備，可強太多了。相傳南門易先生醫術出神入化，針過可封血，一藥除百病。你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南門易先生這麽多本領，實在是中醫之幸，病患者的福音啊。”
南門策眼神失落，若有所思，如實說道：“其實，醫治夏先生的辦法，爺爺早就告訴過我，我真實的醫術並沒你們想的那麽神奇。”
林院長有些吃驚，停了兩秒鍾才道：“不會吧。”
“上醫治未病。我的醫術隻能治尋常病症，麵對疑難雜症還是無能為力。林院長實在有些太高看我了，我今年剛二十三歲，能學多少東西。”南門策感覺“中醫之幸”的擔子壓在身上實在太重了。
林院長沉思了一會，說：“南門小友，你也不必太謙虛了。上次我在電話裏說過，想讓你去參加醫道交流會。其實我是想讓你代表正和醫院去參加。”
“什麽！？”南門策大吃一驚，正和醫院是全國著名的十佳醫院之一，曆史悠久，地位超然。代表醫院去參加交流會，那是關係到整個醫院的榮辱，萬萬不能馬虎，出不得一絲的差錯。忙搖頭，道：“林院長，您這個決定實在太倉促了，我連行醫執照都沒有，也不是正和醫院的醫生，怎麽能代表正和醫院參加交流會呢？”
林院長也不願這樣，可近年來中醫人才大量流失，中醫凋零實在嚴重。他目光嚴肅的盯著南門策道：“什麽是霍亂？！”
南門策想也沒想，張口立馬答道：“上吐下瀉，渾身惡寒，發熱頭疼。”
林院長又道：“癡呆怎麽醫治？”
“這……”南門策愣了一下，道：“要看病症，脈沉細弱、步行艱難的用補天大造丸。脾腎兩虛，表情癡呆的用還少丹。痰濁蒙竅、哭笑無常的可以用轉帶丹合指迷湯，淤血內阻的、反應遲鈍的可以用通竅活血湯。”
林院長腦中想起一個蒼老身影，急問道：“那肝癌呢？”
南門策略微沉思，道：“有肝盛脾虛導致的，舌苔白、舌質胖，脈弦細。還有肝熱血淤導致的，舌苔白厚，舌質發紅。脈弦滑而有力。還有肝腎陰虧導致的，舌光無苔，脈細數無力。”
林院長帶愣了半晌，如果不是南門策真真實實坐在自己麵前，他真以為跟自己說話的是個經驗極其豐富的老中醫。端在手中的茶杯久久沒能放下，緩緩道：“醫術上，醫治肝癌藥方很多，卻都很難奏效。如果動手術的話，會直接傷害病人元氣，得不償失……南門小友，你能不能醫治癌症？”
“藥方是固定的，病人體質和病情卻有很多差異。”南門策說道：“不少醫書上用藥都用適量二字代替確切分量，然而這個量是最難掌握的，需要因人而異。”
林院長點了點頭，又給南門策沏了杯茶，尷尬的發現茶已經涼了。
林院長又去加熱礦泉水，看著南門策說道：“說實在的，讓你代表正和醫院參加交流會，以前我心裏多少有些猶豫，心裏底氣不足。今天我確定，自己的猶豫是多餘的。除此之外，我還想請你幫個忙，醫治一位病人。”
南門策抬了抬眼皮，問：“誰？”
林院長皺了皺額頭，慢悠悠喝口茶，賣起了關子：“嗬嗬，現在還不能說。他的身份太特殊了，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