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皮蛋
沈長亭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趙青棗喜滋滋的在院子裏數銅板兒。
荷包被扔在桌子上，桌上一邊是一堆銅板，一邊是筆墨紙張，上麵有一些痕跡，看不清寫的什麽。趙青棗數錢數的笑容滿麵，仿佛她麵前的不是小小的銅板，而是金山銀山。她數得特別認真，連沈長亭進來也沒看見。
沈長亭一看，就知道這是今天買鹹鴨蛋的酬勞。他對這些不是特別在意，覺得家裏的錢，隻要夠用就行，買得起大米，偶爾加個葷菜，冬天能有棉襖禦寒，其他也沒什麽太需求的。不過看到趙青棗這麽開心，他也覺得開心。
他悄悄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含著笑看趙青棗興致勃勃地檢驗她的勞動成果。眼光瞄到一邊的紙上，上麵做了一些記號，有數字的記錄，隻是看不懂什麽意思，也許是趙青棗獨門的記錄方法吧，他想。
再怎麽數，也隻有小小的一堆銅板，趙青棗依依不舍的數完最後一枚，拿起筆在紙上記錄下來。這是她自己簡單製作的賬本，用了現代的財務報表的格式。這樣一目了然，古代的記賬方式真是看得人頭昏眼花。
認真記好，又把銅板收起來，她才猛然發現沈長亭就坐在旁邊，嚇了一跳，隨機拍了拍胸口：“老天，嚇死我了！一回頭看到這麽大一個人。你回來了，等下，飯已經做好了，等我收拾好這個，就能開飯了。”
沈長亭忙道：“不急，你慢慢來。這是今天的鴨蛋錢嗎？賣得怎麽樣，辛不辛苦？”要是太辛苦，下次我陪著你去吧，他最想說的是這句話，但是沒有說出口。
趙青棗利索的收拾好，舀水洗手：“不辛苦，今天生意可好了，隻花了上次一般的時間就賣完了。那些客人還一直催著我下回早些去呢，說特別喜歡做的鹹鴨蛋，特別喜歡吃。這樣下次，不用多久，我就能打出口碑了，之後賣東西就方便多了。”
沈長亭聽了也很高興，有了口碑，有了固定的客源，就不需要這麽起早貪黑的了，雖然趙青棗總是說自己能行，但是可以的話，聲場聽還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不過這些心思要是說出來，趙青棗一定會不高興，所以他也不會說。
他笑著道：“那就太好了，你這麽勤快，一定能做出成果的，將來賺到大錢，要請客吃飯的啊。”
“哈哈，那是自然，到時一定請大家道最好的酒樓去打牙祭，先借你吉言了。”趙青棗笑起來，招呼他進來吃飯。
依舊是簡單的家常菜，味道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菜色也是盡量在改變，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樣，不讓人膩味。趙青棗看似大大咧咧，在某些方麵，卻又十足的細心。這一點細致入微的心意，讓沈長亭感受到特別的溫暖，就算是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
兩個人的生活漸漸入了軌道，平穩地向前駛去。每日裏起來一起吃早飯，之後各自去上工，下了工，先後回到家，趙青棗做好晚飯等著沈長亭回來，兩個人一起一邊閑話家常，一邊吃完飯。洗碗這些家務，也都是輪流在做。洗漱之後一起去書房，沈長亭看書，趙青棗學著這裏的文化知識，遇到不懂的，就向沈長亭請假。
倒也過得風平浪靜，兩人對此都十分滿意。
一晃眼，又是十天過去，這天，趙青棗心情有些激動，她醃製的皮蛋也差不多時間了，今天打算開壇子，看看有沒有成功。
沈長亭跟在她身後，看她一副近鄉情怯的模樣，暗暗發笑，覺得十分有趣。他安慰道：“不用擔心，一定會成功的。你看你之前做的那些鹹鴨蛋，不是也很瘦歡迎嗎，這次這個什麽，蛋，一定也會成功的。”
“皮蛋。”趙青棗糾正他的名稱：“那我開壇子了啊。”
沈長亭點頭：“開吧。”
趙青棗開了壇子，取出兩個裹著泥的皮蛋。她拿給沈長亭看，沈長亭皺眉，疑惑道：“這要怎麽吃，上麵還裹著泥呢。”
“洗洗就好了。”趙青棗手腳麻利地洗幹淨外層的泥，剝了殼，將菜刀沾了沾水，以免皮蛋的碎渣黏到刀上，讓切出來的皮蛋不齊整。接著對半再對半，均勻地切成八瓣，在盤子裏碼好，猶如一朵黑色的向日葵。
她又拿出醬油，這裏的醬油似乎沒有生抽老抽之分，味道介於兩者之間，倒是省的調味了。澆上一湯匙醬油，半湯匙香醋，又撒上了少許白糖提鮮。之後趙青棗將蔥蒜切丁，又去了半截紅辣椒，也切成丁。
最後撒上少許白芝麻，幾滴香油，一盤可口的涼拌皮蛋就做好了。原本能將蔥蒜等在油鍋裏爆香，味道會更佳，隻是古代的灶，生火實在太麻煩，為了一點點配料特地去生火，實在太為難人了。好在這道菜原本就是涼拌，直接也別有風味，倒是省了不少力。
趙青棗將做好的涼拌皮蛋放在桌上，又拿了一雙筷子，向沈長亭招手：“快來了，嚐嚐味道怎麽樣？”
沈長亭在皮蛋去出來時，對著裹滿的泥，心涼了一半，等到皮蛋剝出來，對著那黑不溜秋的顏色，另一半也涼了。他緊張地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這東西好不好吃還在其次，重要的是，真得可以吃嗎？
平時的煮蛋，是白白皙嫩的模樣，醃製了鹹鴨蛋，也是白白皙嫩的模樣，這看上去像是中毒鴨蛋的可疑物體，吃了真得沒有問題嗎？他也不是懷疑趙青棗，隻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稀奇古怪的，難免有些無法接受。
趙青棗看他不動，把筷子遞了上去：“嚐嚐啊，吃完了告訴我味道如何。”皮蛋這種東西，就算是在現代，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有人愛的要死，有人毫無興趣，這些都很正常。她的客戶定位，就是那些能夠接受皮蛋的人，不需要全部人都熱愛，也要一部分人喜歡，她就能打開市場了。
所以相比製作，他最擔心的是，這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皮蛋的世界，能不能接受它的存在。鹹鴨蛋雖然也不錯，但是製作方法人人都知道，能拚的也隻有價格和質量，這些賺不到多少錢。但是如果皮蛋能夠流行開來，她的賣點就是獨特。
物以稀為貴。到時她能夠掌握的，不是一枚皮蛋的價值，而是一份獨家秘方。不管是授權合作，還是賣掉秘方，都比最初級的醃製能賺到的多。
看著一臉希冀的趙青棗，沈長亭根本說不說拒絕的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夾起一塊小小的皮蛋，在醬料裏沾了沾，沈長亭放進嘴裏。頓時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來，不刺激，卻很濃鬱，倒是不難吃。
趙青棗看他一臉奇怪的表情慢慢咀嚼，也不發表意見，心裏有些急，問道：“怎麽樣，怎麽樣，好不好吃？”
沈長亭將嘴裏的咽了下去，又夾了一塊，說道：“不好說，我再嚐嚐。”彈性堅韌的蛋白，軟軟的蛋黃，搭配上趙青棗獨家調配的調料，鹹鮮爽口，作為涼拌菜，的確是不錯的一道佳肴。
沈長亭隻覺得他從來沒吃過這麽奇怪的東西，雖然奇怪，但是又挺好吃的。第一口還有些抗拒，之後就有些停不下筷子，又吃了一塊，放下筷子，認真道：“這個皮蛋，以前從來不曾吃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初嚐時，滋味尚且有些不適，不過之後就能感覺出它的美味，與鹹鴨蛋相比，別有一番風味。”
“太好了！果然這裏也還是有人喜歡吃的！”趙青棗大喜，這下就不用擔心不受歡迎了，隻要有人喜歡，她就能想辦法賣出去。
看她這麽高興，沈長亭也為她祝賀，這些天來趙青棗為這些小東西付出的心血，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全都看在眼裏，能夠成功，他也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謹慎了一些：“光是我一個人，還不能大意，再找人試試。你也不用太國擔心，我覺得很好吃，一定會有人喜歡的。”
趙青棗也是這個打算，要是冒冒失失地拿去賣，萬一這裏的人都不喜歡，反而砸了她的牌子，之前用鹹鴨蛋積累起來的人氣也要跟著受挫：“嗯，我也這麽想，等下我去上工的時候，帶幾個去衙門，那裏人多，正好可以來調查一下。”
沈長亭覺得可行，又鼓勵她幾句，兩人上工去了。
趙青棗想著，一來就做涼拌皮蛋，未免太單調了，而且沒有配菜，隻有皮蛋本身的味道，要是遇到還沒適應的人，一時可能會接受不了，不如先做個眾人接受度高一點的。
在腦中快速過濾了一遍食譜，最後決定做皮蛋豆腐。豆腐這樣東西，十分神奇，不管喝什麽煮在一起，都能搭配的十分巧妙，既能夠融合兩種味道的優勢，又因為本身的清淡，不會破壞另一樣食材的特質。這個時候用來搭配皮蛋，最適合了。
廚娘看到趙青棗帶來的奇特食物，有些好奇到底能做出什麽樣的菜肴來，一邊打下手，一邊在一旁看著。
趙青棗將皮蛋洗淨去殼，切成小粒，備用。然後將豆腐切成均勻的薄片，整齊地碼在盤子裏，放在鍋裏隔水蒸。豆腐本來就是熟的，正式時間不需要太長，隻要熱透就行。在切好的豆腐上依次放上榨菜粒，和之前切好的皮蛋粒。最後淋上調配好的麻油醬油等調料。
大功告成。
趙青棗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成品。廚娘問道：“這就行了？這做法也太簡單了吧？能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