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逝者已去,生者當存
又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落下,鮮血如泉湧般從雕像的身體裏流出。
如此詭異的景象又讓我陷入了疑惑之中。前兩個雕像被砍掉後都掉落下人頭了,那麽剩下的朱雀玄武雕像裏難道也是人頭?我這樣想著。卻沒發現張木捧著人頭,已經走出了血池。
我看見他的表情更加的陰沉,一張臉僵硬到極點,仿佛在一瞬間衰老了幾十歲。
我轉念一想,不會這個人也和張木有關係吧?於是我問道:“張木,你不會告訴我這個人你也認識吧。”
張木機械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他的回答在我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我覺得我隱約明白了什麽,但又不甚清晰,靈感像一隻撲火的飛蛾,一閃而逝。
這個人無疑就是張木的另一個同事,和張木一起進入墓穴就再也沒出去。這幻境的主人最終的目的不是想讓張木砍下聖獸雕像的腦袋,而是想讓他親手砍掉自己朋友的腦袋。
我又看了看血池,血池已經蓄了一半的血水,濃稠的血池鮮豔的灼人眼球,可是奇怪的是,空氣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腥味。我皺著沒有走進血池,走到白虎雕像邊,此時血水已經流盡,我伸頭從白虎的脖頸斷口向裏看,竟然發現了一具屍體。
毫無疑問那就是張木同事的屍體了,我連忙又去看青龍雕像,果然那裏麵也有一具屍體。
我轉頭對張木說:“張木,過來看,這雕像裏麵還有你同事的屍體。”
張木此時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凝視著第二顆人頭。我對他說話他仿佛沒聽到一般。
我看到他那般失魂模樣,開始同情他了。他本來可以平平凡凡的做一個普通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依照他對考古的那份執著,現在肯定早已名滿天下了。可是偏偏被無良領導逼著進了這個鬼地方,搞得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還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同事一個一個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我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對他說道:“張木,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我們還是要接受現實,不是嗎?還是那句話,逝者已去,生者當存,我們還要繼續生活,起來吧,接下來砍那個玄武雕像吧,我們看看裏麵還藏著什麽。”
他依舊沒有反應,沉默以對。我也不好說什麽,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那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而他的悲傷在這個鬼地方瘋狂生長。我的心中也是無限的感慨。
良久,張木突然開口:“我知道剩下的兩個雕像裏麵的東西是什麽了。”
“是什麽?”我問道。
“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愛的人。”張木緩緩道
聽完這句話後我恍然大悟。這樣一來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解釋的通了,這最後一道關卡其實從頭到尾都是為張木一個人設計的。
那把石斧對我來說沉重無比,張木用起來卻毫不費力,因為那把斧頭是吸血鬼專門為他一個人製造的,隻有他能拿的起來,隻有他的砍掉聖獸像的頭,隻有他能梟獸首,現血池。
而那四個聖獸雕像就是最大的考驗,要讓蓄滿血池,就必須砍掉獸首,四個聖獸內有四個屍體,都是張木生前的朋友,還有兩個是他最親密的人,所以最後兩個獸首,張木是絕對下不了手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就永遠出不去了。
如此精妙的謀劃布局。
所以我前麵遇到張木也是被安排好了的,這幻境的主人一定預料到了張木會幫助我,來博一個逃出去的機會。然後將計就計,將我引導這裏來,在我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熄滅我逃出的希望。原來他一直在玩弄著我們。
而這個張木一定不是真正的張木。可能隻是這幻境的產物,或者說是張木的一部分執念幻化而成的。
所以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1980年,關於我的記憶是被幻境主人強行植入的。
呼,我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解開了所有謎團,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樣麵對困境了。
我看著張木緩緩說道:“那麽你肯定會對我說剩下的兩個雕像你下不了手,是嗎?”
張木點了點頭,繼而又不住的搖頭。
“我是下不了手了,他們都是我最愛的人,你知道嗎,我已經有愧於她們了,我親眼看著她們痛苦的死去,難道我還要親手砍掉他們的頭嗎?其實當初他們本可以不來的,上麵領導並沒有給他們下命令,隻是……。”
“隻是因為你太想探究出這裏秘密,所以你想讓他們陪你一起下來,所以他們的死其實是因為你對考古的那個偏執吧。”我打斷了張木,說出了我的猜想。
張木低下頭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是我強行拉他們兩個進來的,他們兩個本來是勸我不要冒這個風險的,但是我沒有聽他們的,一意孤行,最後他們兩個沒辦法,隻能跟著我進來了。”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後,我意識到張木的意識裏還有一份愧疚,那麽他就更不可能去砍掉剩下的獸首了。
我又安慰他說:“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一個人,你們都是普通人,誰也不會料到墓穴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凡人怎麽能和超自然的力量對抗呢。”
張木搖搖頭,兀自感慨道:“我們三個是大學同學,當時我和我的好兄弟都喜歡林芸,我那個兄弟人又好又帥氣,反正就是各方麵都比我優秀吧,至少我是這樣想的。可是林芸最後選擇了其貌不揚的我,我問她為什麽,她卻說她喜歡的就是我對考古學的執著。”
“你說著算不算是個諷刺,我心裏那份對考古的執著讓我擁有的我愛的人,最後卻也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
“那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你一定很愛她吧。”我問道
張木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回憶裏,臉上露出了微笑。
有些記憶,隻是想起來,就足夠抵消所有的陰霾。
“她啊,其實也沒有那麽好,可是我當初隻是聽她唱了一首《青梅竹馬》,就再也忘不了她了。每次想起來,她的歌聲就真的在我耳邊回響。”
是誰和誰的心,刻在樹上的痕跡。
是誰和誰的名,留在牆上未曾洗去。
雖然分手的季節在變,雖然離別的理由在變。
但那些青梅竹馬的愛情不曾忘記。
聽他說起《青梅竹馬》這首歌,我竟然不有自主的哼了出來。
他用驚異的眼光看著我:“你也會這首歌?現在的年輕人也喜歡聽老歌嗎?”
“我偶爾會聽一些老歌,這首歌我當初也聽了很久,我就是隨便哼一哼,肯定比你愛人差遠了。”我回答道。
他點頭,又沉默了下來。
我看著他臉上複雜的表情,緩緩說道:“你覺不覺的這裏有些奇怪?”
“這裏本來就充滿了奇怪。”
“我是說你覺的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是假的,血池是假的,他們的屍體也是假的,隻有我是真的。”
“假的?怎麽可能是假的,我昨天親眼看到他們死去,今天又親手砍下了他們其中兩個人的頭,這裏的一切都是這樣的真實。不可能是假的。你說你也是假的?可是你就是真真實實的站在我的眼前,你說的話,你的表情,你的動作,我都可以感受的到,怎麽會是假的呢?”張木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很有耐心,因為我心裏已經有了解決眼前困境的方法了。
“這裏當然有可能是假的,你難道不奇怪你是怎麽認識我的嗎,如過剛才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為什麽會如此的熟絡。可能你無法相信一個事實,就是你本體在很多年前就死了,這些人也死了很多年了。隻是你的執念讓你變成了一條蜃龍,在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和你的本體見過了。”
張木顯然無法理解我說的話,眼神茫然。我繼續道:“你再想一想為什麽那把石斧隻有你能拿起,為什麽我們走出去的方法是砍掉你同伴的頭顱,你難道不覺得這裏一切無法解釋的東西都是為你設計的嗎?”
張木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幻境的主人想把我們困在這裏,因為他要阻止我和你的本體會合,在外麵你的本體馬上就要成功的擺脫那些吸血鬼的控製,而這個鬼地方也馬上就要被我們毀滅。真正的你需要我的幫助,隻有我從這裏出去了,我們才能殺了那些吸血鬼,逃出生天。你難道不想為你愛的人報仇嗎?相信我,隻要你砍掉那剩下兩個雕像的頭,這裏的一切虛假就會被揭穿。”
張木被我說的有些動搖,眉頭深鎖,在那裏天人交戰。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對我說:“你說的那些確實很奇怪,也很有說服力。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下手,我甚至不敢再看那兩個雕像,我不能啊。”說到後麵,他幾乎哭了出來。
我加大音量說到:“張木啊張木,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些屍體都是是幻想,他們真正的屍體早就腐爛了,這些僅僅幻境主人用來迷幻的假象,他就是想依靠你的愧疚和不忍心,讓我們永遠的困在這裏。”
“那他完全可以用別的一千種一萬種方法困住我們,為什麽他偏偏要用這一種?”張木對我吼道。
我見他情緒激動起來,說明他的內心已經動搖了,我就要成功了。
我聲音越發的大了,好像要用聲音喚醒他似得。
“所以說這裏隻是一個幻境,都是不真實的存在,關於你的幻境一切都必須與你相關,這裏設計的機關也要和你有關,他就是利用你內心的愧疚和不忍,讓你不敢梟獸首,從而把我們永久的困在這裏。如果是真實的世界,他完全都別的方法將我們困住,而且不給我們一絲機會,你覺得對嗎?”
張木無力的垂下了頭。
“張木,相信我,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在我們頭頂上,還是一大批的吸血鬼想要阻截我們,如果我們不快點出去,毀掉這吸血鬼的老巢,不光是你的本體會死掉,這些吸血鬼還會傷害更多的華夏人啊。”
“難道你就因為這兩個幻象,就因為你無法戰勝自己的執念,就放棄你自己嗎?醒醒吧,張木,拿上石斧,去戰勝你自己,戰勝了你的執念,我們就能活下來。”
張木眼神飄忽不定,身體卻站了起來。
突然,他的眼神堅定起來。拿起石斧走向血池。
中我突然叫了他一聲,他轉身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你還記得我前麵對你說的話吧?”我問道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衝他笑了笑。
“逝者已去,我們還要好好生活。”
他表情釋然,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擔。
他毅然轉身,步伐那麽的堅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