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忘記，不忘記
當張木一口氣砍掉剩下兩個聖獸雕像後，直接栽倒在地上，那把石斧也被他隨手丟在了血池裏。
我連忙跑過去看他，確認他沒有什麽大礙，大概隻是過度勞累，再加上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在終於戰勝了自己的執念之後心力俱疲，隻是睡過去了而已。
我開始注視著血池的變化，當最後的玄武雕像裏的，或者說是張木愛人的血流盡之後，血池也終於蓄滿了。我有些興奮，心想自己終歸還是逃出生天了，還是多虧了張木。
血池裏的血滿之後又在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慢慢幹涸，我知道等血池裏的血水幹涸殆盡的時候，就是我和張木出去之時。
我耐心的等候著，又開始思考我們出去之後要麵對的困境。七煞鬼王複活在即，也不知道四大門派的行動成功了沒有。若是行動失敗，讓七煞鬼王成功複活，那天下將生靈塗炭，世界將進入黑暗。
七煞鬼王沒有複活之，天下正道需要對付的隻是一個個分散的小魔頭，隻要天下正道人士一心除魔，完全可以逐個擊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貓族，強大的吸血鬼黑妖，還有太多太多隱藏在暗處的妖魔鬼怪。這寫麻煩光是想起來就讓人心生絕望。
我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放棄這些恩恩怨怨，管它人世間群魔亂舞，管它人間生靈塗炭，這個世界總會有人去阻止那些邪魔外道，去匡扶正義。我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娶妻生子，或許可以當個小老板什麽的，逍遙自在的過完這一生。
隻是人生總是有太多的意外，或許從我第一次遇到靈異事件之後，我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而在我獲得青玉琉璃訣之後，我就更不能回頭，人們常說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我現在是深有體會。
通常人在麵對毫無辦法看不到希望的事情的時候，大多會甘願沉淪，選擇放棄。可是隻要你能看到一線希望，哪怕隻有那麽一點，作為一個有靈魂的人，都會選擇放手一搏。
而我現在不就是放手一搏，背水一戰嗎。
所以我更要有舍我其誰的霸氣，七煞鬼王？我倒真想會他一會。
轟隆轟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石板摩擦的聲音響起，那血池裏的血水已然消失不見。兩片石板展開，下麵是一片濃霧，看不清底下的情況。
我叫醒了張木，把目前的情況告訴了他。然後拖著還是渾渾噩噩的他跳了下去。
我根本不擔心，下麵是懸崖峭壁或者無底洞什麽的，既然張木戰勝了自己執念，返璞歸真，那接下來的路就絕無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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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張木果然順利落地，我平穩著陸，張木確實摔了個狗吃屎。不過這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我把張木拉了起來，他問我：“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大霧？”
我看了看四周，發現能見度不足五米，對他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們就快要走出去了，先走走看吧。”
走了沒幾步，我發現身邊的霧越來越稀薄了。心想肯定馬上就能走出去了，張木跟在我身後，亦步亦趨，在砍完四個聖獸雕像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
我們走了約莫百步的樣子，濃霧已經完全散開了，我看向前方，隱約看見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我對身後的張木說：“看到沒有，前麵有兩個人，我看那兩個人有些熟悉，估計是我認識的人，我們快一些走過去。”說著快步跑了過去。
當我們終於能看清那兩個人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難道還沒走出幻境？”我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我看見了另一張木正拿槍指著另一個我。
那個張木轉過頭來發現了我們，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他身邊的那個突然消失不見。於是現在就隻剩下一個我和兩個張木。
那個張木對我們邪魅一笑，說道：“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章慕你還不快過來，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我們的敵人，殺了他，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我聽到他莫名其妙的話後下意識的伸手去拉我身邊的張木，卻發現張木早已經走向了那個張木。
我大驚，問道：“你在說什麽？你剛才叫他什麽？章慕？他不是叫張木嗎？”
張木繼續向那個張木走去，頭也不回。
另一個張木哈哈大笑，笑的那麽放肆：“他本來就叫章慕，你以為他是幻象？你錯了，他是最原原本本的那個章慕，我才是他執念所化的那個張木，你現在明白了嗎？”
“我隻有與他合體，才能重生，成為真真正正的章慕。但是原來的我是沒有辦法接近他的，因為他心中的執念不滅，我是無法靠近他的，我千辛萬苦費盡心思讓他破除心中的執念，卻毫無辦法，但是你來了，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你們一定是砍了那四個聖獸頭像才出來的吧，那是黑妖大人幫我設立的，多虧你帶著章慕破除了他的執念，現在終於可以完整的重生了。”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我一直都是在被利用，我被這個吸血鬼玩弄的團團轉。
我心灰意冷，這所有的努力最終還是要化為灰燼了嗎？
我抬頭看向他問道：“那黑妖呢？他為什麽不來親自解決了我？”
張木聽到我的問題，笑的更加放肆，像是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看在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又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黑妖大人現在正在七煞鬼王的座下喝酒呢，人間馬上就要生靈塗炭了，哪有功夫來管你這將死之人？”
“什麽？七煞鬼王？七煞鬼王還是複活了嗎？”此時我反而平靜了下來。
“七煞鬼王大人當然複活了，你看著吧，要不了多久人間就會變成煉獄，一個隻有黑暗的世界，想想都是精彩呢，哦，對了，我忘記了，你恐怕是看不到那天了。”
我不理會張木的嘲諷，繼續問道：“那跟我一起來的那些人呢？他們都死了嗎？”
“他們？可以說死了，也可以還沒死。黑妖王大人覺得他們沒有你重要，所以把他們交給了那群孩兒們，不出意外的話是死了。你還真是有情有義啊，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擔心你的朋友們。這真是讓我感動啊。”
不知為什麽我現在越來越平靜，是死亡前最後的安靜？
他開始不耐煩，對我說到：“好了，你的問題也該問完了吧，問完了我們就送你上路了，我和章慕合體的最後一個要求就是，殺死你。”
“章慕，你還不動手？還在等什麽？”他向章慕命令道。
我看見章慕雙眼空洞，像是兩個漆黑的無底洞，顯然章慕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完全被張木操控了。我看見張木緩緩像我走過來，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把大刀。
“章慕砍人頭的情形大概你也見到過吧，你死亡的方式就是這樣，閉上眼睛享受吧。”
“等一下”我突然叫停了張木，說道：“我能不能問最後一個問題，七煞鬼王現在在哪裏？”
張木不耐煩道：“怎麽你現在還覺得你能活著走出去？告訴你又何妨，七煞鬼王大人和黑妖王大人他們正在青玉真人的墳墓裏，等待黑暗降臨。”
竟然在青玉上人的墳墓，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這個回答給震驚了。
他說完話，章慕就繼續向我走來，手裏提著刀，身上依舊是那身被鮮血染紅的衣服。
我和他空洞的眼睛對視著。突然吟唱起來。
是誰和誰的身影，留在泛黃的相片裏。
雖然情侶的誓言在變，雖然說謊的方式在變。
但那些魂縈夢係的秘密不曾忘記。
而那些做過的夢唱過的歌愛過的人，不曾忘記。
我看著張木空洞的眼睛隨著歌聲逐漸變的明亮，清澈。
“章慕，你真的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