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香疏影（三）
吃過飯後，周舟和趙燕綏各回了自己的房間，明日是潛入張家的最佳機會，不知巧還是不巧據說閩州張家長女要在餘慶樓聞香識夫。
早間，不等太陽爬到山尖尖，周舟就早早的起來了，今日張家大小姐說白了就是選丈夫，這事兒周舟不大想讓趙燕綏摻和進去，一來趙燕綏的小身板太過“瘦弱”了，怕張家大小姐瞧不上，再來嘛，周舟喜歡美人，聽說張家大小姐是閩州難得的美人。
周舟跟趙燕綏討了一張人皮麵具又安上了假的喉結，雖然身高上沒有趙燕綏高，可乍一看也是一個俊俏的後生，再加上周舟平日裏鞭子耍的多了，身姿挺拔平白倒是多了幾分偉岸，這樣一個少年，外貌身形皆屬上成，就是迷不住張家小姐，也會惹得不少姑娘駐足。
兩人約莫是巳時出的門，這回周舟沒帶上阿嚒，阿嚒這廝三兩回的膽子小是明眼看得見的，周舟不想出什麽意外便把阿嚒托給了店小二，給了些碎銀，想來店小二會帶這位狗大爺舒坦的玩幾天的。
兩人出了酒樓走到長福街上，不出所料回頭率不是一般的高，不過這一次是實打實衝著周舟來的，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因為周舟早早說了，“先生這般貌美要是被張小姐瞧見了，餘慶樓一行怕是不用去了，先生還是帶上麵具吧！”
周舟的話趙燕綏一般是聽的，現下也聽了，走在周舟身後，雖然他高出一截身姿也挺拔，可一張臉卻是不怎麽“出彩”！
周舟不大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但是這周舟喜歡被美人看著的感覺，一路上停下的姑娘也不乏有顏色好的，雖然礙於清純小公子的人設周舟不能做出回應，但周舟嘴角的笑卻是再真誠不過…………
餘慶樓
兩人終是來晚了一步，來的人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長長的兩大排人早從餘慶樓排出了百米的距離，周舟和趙燕綏隻領到了九十開外的牌子。
瞧著手中的牌子，周舟隻想感歎一聲有錢真好，就這麽多想娶張家小姐的？嗯。其實“他”也想娶…………
張家作為香料百年的世家，“聞香識夫”自然也圍繞著香走，張家這一代嫡係隻有一個，就是張家大小姐張儀。
聞香識夫分為三個環節，第一個階段屬於篩選畢竟不是什麽歪瓜裂棗都能配張家大小姐，第二個環節是聞香，七十味香認出最多者為勝，第三個環節為製香，閩州地界少有不會製香的，自然張家也不會讓張儀嫁一個繡花枕頭，畢竟將來是要同張儀一起共掌張家的。
籠統下來，周舟覺得自己隻能蒙過皮相這關，識香大概也可以，從前閑來無事她倒也捉摸過，不過那也是打發時間，誰會去精研，至於製香…………怕是很難在人人會製香的閩州探出頭角。
看來“抱得美人歸”的心思可能會落空，扁扁嘴周舟壓力有些大……
身側趙燕綏瞧著周舟這模樣，直覺得周舟是因為太在意這次委托，嘴角上揚的同時不乏鼓勵周舟，一切有他這不算什麽大事。
但對於趙燕綏的行為，周舟不大理解，不過美人怎麽做都有美人的道理。
不出所料，周舟很容易過了一選，臉上這張皮相若是選不上若不是貓膩就是張家人眼瞎，畢竟這張臉可是周舟自個兒選的。
相較於第一輪，第二場次的比賽就比較難些，七十二味香料有一大半是從各中提取的，味道雜糅有相似，若要種種分辨實屬是有些麻煩。
第一輪以後人刷了大半，周舟拿到的牌子是六十號，不過已會兒的功夫就排到了，擂台上早換好了新的香案，各色香料也備齊全了，台上鑼聲一響便有小丫鬟來請周舟上台，不得不說一張好皮囊有時候真的是到哪都吃香，先頭的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聽著小丫鬟的噥噥周舟勾了勾唇，順著小丫鬟的視線望去卻發現此中另有玄機，小丫鬟雖是同自己說著話，可眼睛卻是看著張家小姐，這還有什麽不懂，張家小姐不過也是世俗中人，這做派，不得不讓人多想，周舟覺得這張家小姐對自己有意思。
張家小姐的這這一舉動過於明目張膽，台下的人對於周舟的特殊待遇都開始不滿起來，話裏話外都透露著一股張家小姐膚淺以貌取人，再來周舟就是一個小白臉沒什麽真本事，就靠一張臉吃軟飯……
不過聽著這些話，周舟不但不在意反而有些小得意，不知怎的周舟鬼使神差的想看看趙燕綏的反應，這許是……其實是不知道緣由的。
偏頭看向趙燕綏，巧的是趙燕綏也在看著自己，見人板著一張臉一絲表情也無，周舟有些頗為不自在，別過頭去嘴角卻不由揚起，湊近趙燕綏，小聲道，“先生不必落寞，左右這臉上的皮囊是假的先生才是真的盛世美顏。”說完便跟著小丫鬟大步走上擂台。
“嗯！”趙燕綏默默點點頭，看著周舟越發遠的身影，眼睛又看向別處，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餘慶樓上張儀突然感覺後背一陣涼，這青天白日的也不知哪刮來的邪風。
擂台上記香一點即是比賽開始，同台參賽的老兄對周舟的態度不大好也好不起來，張家是塊肥肉閩州沒有不饞的，這一切周舟沒有多在意，她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香案上。
五顏六色的香料陳列著，瞧著香案上的香料整七十二種，一側擺著筆墨紙硯想來是用來香料名字的。
拿起香案的香聞了聞，心裏大抵有了些答案，許是因為製香才是主要環節，所以這一輪也不大嚴謹，拿來測試的香料都極好分辨，好分到周舟以為有人放水了……不過放水總比為難強，瞧著對頭那位大哥汗水都流了滿麵，周舟拿起筆寫起香名來，周舟寫的字有一種力透紙背的架勢同她現在的身份倒是很合適。
香盡，周舟是第一個交的卷，沒有一味香是錯的，周舟贏得很輕鬆。
走下台，小丫鬟又親切的遞過汗巾，周舟愣了一下，這波操作莫不是張家小姐真的瞧上了自己，懵的人不隻周舟，台下的人也是心思各異，這場“聞香識夫”怕不是個過場，這人怕不是早就內定了！
這些“陰謀論”周舟不感興趣，她現在隻有一個心思就是她贏了，離張家又近了一步，擦完汗快步走到趙燕綏跟前，“先生我贏了。”抿抿嘴，周舟笑得愜意。
“嗯，舟舟很厲害。”趙燕綏月牙彎了彎，忽而瞧著周舟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心下莫名的不舒服，這張家小姐這是真的瞧上了周舟？
“姑娘這是？”瞧著一路跟隨的小丫鬟，趙燕綏語氣平平，說不出什麽味道，但仔細看的話，麵上同先前的阿嚒媳婦像了七分……
聽這話，小丫鬟抬起頭，瞧見趙燕綏是個“五大三粗”的，想來是周舟的隨從就不大理會，轉而麵色不改笑嘻嘻的走到周舟跟前欠了欠身，“公子安好，我家小姐想請公子到府上一聚，家中已備好酒菜，我家老爺爺在等著公子了，還請公子移步。”
竟是這般順利，本來到餘慶樓就是為了進入張家，如今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事，周舟自然不會拒絕，心下雀躍但麵上不顯，似是躊躇了一下方才答應了小丫鬟的邀請，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這樣的周舟莫說張家小姐，就連眼前來辦差使的小丫鬟也愣了愣神。
應下後，小丫鬟高興的在前麵引著路，周舟也樂得輕鬆，隻是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
“小燕子，走啦！”
總覺得哪不對勁兒，回過頭竟然發現趙燕綏還在一動不動的，周舟撫了撫額，先生不止身子弱，現在腦子也有些遲鈍了，該好好補補了，上回說要給他好好補補的，後來竟然忘了，這次可得記牢了。
“好……”
“小燕子？”
趙燕綏後知後覺，這稱呼聽著居然心裏一陣甜，委實是不正常，趙燕綏覺得張家的事了了之後他有必要去看一下大夫了，他這段時日委實不正常了，快步走上前，瞧著小丫鬟還是覺得不大舒坦，利用身高的優勢，趙燕綏硬是在兩人中間築了一堵人牆。
張家
到底是百年的製香大家，又是香會會長，還沒進門就已經是一片富貴的氣息，朱紅的大門上“張府”兩個閃著金芒的大字甚是迷人，瞧著色澤還不是鎏金是實打實的黃貨，瞅著這鬥大的兩個字，周舟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但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張家明晃晃的炫富，也不知晚上用不用人來守著這塊“金疙瘩”？
進入正門，裏麵的景象更是令人瞠目，張家各式的水榭橋梁用的木頭居然都用的金絲楠木，此情此景，周舟覺得要是自己定力太好的話，她倒真想在這做個倒插門的，張家委實是富得流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