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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黃土封缸

  這下我老爹忍不住了,房間裏磨刀的聲音已經響起。


  我老爹嗷嚎了一聲站起來就往房子門口衝,我老爹這一動其餘的孩子也跟得到了命令似的嗷嗷著往房子門口衝,李玄機也站起來走在所有孩子後邊,他心裏無比的掙紮和糾結,他不知道麵對他們這群孩子的會是什麽結果,但是剛才他看到我老爹哭了,或許是我老爹的眼淚,讓他知道善惡其實就在一念之間。


  屋子裏的人也嚇了一跳,一切都進行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衝出來一幫孩子嗷嗷叫?


  他們暫時停下了手裏的活兒,幾個人麵麵相視,最後磨刀的那個把刀放下,正打算開門出來看看,手剛伸到門閂上,咣當一聲門就被撞開了,烏泱烏泱一大群小孩子都鑽進屋子裏頭,有的去奪刀子,有的幹脆也忘了自己要幹啥,就站在屋子裏頭怯生生的看著幾個大人。


  我老爹眼眶都紅了,進屋之後二話沒說就衝到木板子旁邊看著木板子上五花大綁的方荷韻,伸手把衣服給撈過來學我爺爺那樣把衣服給方荷韻蓋上了。


  這時候幾個大人才反應過來,這幫小子是來翻天來的,這不是純粹找事嗎?


  當中一個年齡比我爺爺小的上來揪住自己家的娃一腳就給踹到門外去了:“小兔崽子,反了你們了,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這一嗓子嚎的小孩兒都害怕了,嚇的小臉煞白,好幾個連滾帶爬的直接跑了。


  我爺爺腦門上青筋都爆了起來,那火氣從心頭蹭蹭往外冒,二話沒說走到我老爹跟前,一巴掌就把正給方荷韻解繩子的我老爹給抽了一個跟頭。


  旁邊的人趕緊上來攔,方荷韻這會兒哭了,看見我老爹挨打是真哭了,眼淚嘩啦啦往下掉,她一個勁兒的逼著自己幹嘔,把嘴裏塞著的布條子幹嘔出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別打他,別打他,你要打就打我吧,求求你別打他了。”


  我爺爺正起腳打算踢我老爹呢,這聽到方荷韻哭扭頭看了看木板子上哭的稀裏嘩啦的方荷韻,二話沒說提溜著我老爹就給提溜回家了。


  我爺爺把我老爹鎖進屋,門從外邊上了鎖,我老爹也不哭不鬧,等門“啪嗒”一聲鎖上之後,我老爹就衝我爺爺說了一句話:“爹,你別殺人了,爹別殺人了!”


  我爺爺聽的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嗓子裏像是哽著一根魚刺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他也不想這樣啊,但是不這樣我老爹怎麽辦?那麽小的孩子,總不能讓他一個人過日子吧?天冷了他知道穿衣不?天熱了他知道換衣不?有個下雨打雷的天這孩子可咋辦?


  我爺爺抹了一把眼淚,噔噔噔的就跑出家門。


  這一夜我老爹跪在房間裏哭了一夜,他心裏知道方荷韻肯定是死定了,他想著等我爺爺回去以後他就走,這回誰叫他他都不回來了,他不知道怎麽出山,他就在後山的山洞裏找個地方住著,山裏有野果子啥的他也餓不死,反正他就是不回來了。


  我爺爺這一夜也沒回來,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來把門打開。


  我爹還跪在地上呢,聽到開門聲也不搭理我爺爺。


  我爺爺也懶得搭理他,扭頭就進屋了。


  可是這不對勁啊,我爺爺明明進屋了,怎麽門口還有影子呢?我老爹下意識的抬頭看,這一看頓時愣在當場了,門外頭站著的正是方荷韻,那方荷韻也正低頭看著他。


  這下我老爹可高興了,從地上站起來擦了一把臉衝方荷韻一笑:“你沒死啊?”


  方荷韻臉上這才有點笑,她跟我老爹說,昨天晚上我爺爺回去之後就讓他們先別動手了,他想跟方荷韻說幾句話。村子裏的人也沒說啥就離開了,這小屋子裏頭就剩下我爺爺和方荷韻。


  我爺爺把方荷韻放開了,又把衣服遞給她叫她穿上。


  方荷韻也不知道我爺爺要幹什麽,但是她也不敢不聽話,那明晃晃的刀子就在旁邊放著呢,她趕緊把衣服穿上,然後撲通一聲就給我爺爺跪下了:“叔叔,你別打李武了,我保證我再也不跑了,求求你別打他了,你要殺我也不跑了。”


  方荷韻梨花帶雨哭的人心都酸了,我爺爺看的眼眶也紅了,他心裏不是沒想過,這小丫頭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想一想自己為了自己的兒子要殺人續命,可是人家這小丫頭的父母呢?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孩子父母要是知道了,那得難受成什麽樣子?

  再說這孩子還這麽小,自己不舍得自己兒子出事?難道就得把這小丫頭給殺了?

  況且現在自己兒子為了這小丫頭做出這麽多事,還要帶著這小丫頭跑,這說明自己兒子是分得清楚善惡的,自己做的事情本身就損陰德,要是再把這小丫頭給殺了續命,那自己這一筆陰德賬指不定就要算在自己兒子的頭上,到時候就算自己活下去又能咋樣?


  我爺爺心裏也是五味雜陳,想了這麽多眼淚也不自主的流了下來,他顫顫巍巍的把方荷韻扶起來,伸手把她臉上的淚花給擦掉:“丫頭啊,我也不忍心呐,你說你這麽小一點,拿你給我老漢續命我也於心不忍,可是我也是沒辦法啊。”


  那方荷韻一看我爺爺哭,頓時也覺得難受,嗚嗚的也哭起來了。


  就這麽這一大一小抱著頭哭,我爺爺就悔恨,世上這麽多好人家,這麽多地方不托生,怎麽偏偏就生到這個村子裏來了,他恨,他也難受。


  哭了有一會兒,我爺爺給小姑娘擦了擦眼淚:“閨女啊,叔拜托你個事,叔也老了,就算再續個幾年的命也不能跟我兒一輩子,也照顧不了她一輩子,叔也不續這個命了,但是你得答應叔一件事,你看行不?”


  方荷韻一聽這個,立刻點了點頭。


  我爺爺這才笑了:“我呀把我兒托付給你,你能答應叔照顧他不?”


  那時候方荷韻也不懂怎麽照顧人,就覺得她能給我老爹做飯,能給我老爹洗衣服,她點了點頭:“我能照顧他,他是好人,我要報答他。”


  我爺爺這次是被感動哭了,要麽說孩子的心性是最善良純潔的,他拍著小姑娘的肩膀一個勁兒的叫好:“好,好啊丫頭,以後你就住在叔家,跟你小武哥住在一起,好不好?”


  就這樣,我爺爺決定不給自己續命了,他決定把我老爹托付給方荷韻,他覺得自己早晚都有一死,他不能再叫自己的兒子看見自己殺人了,總有一天他要跟自己的兒子說,要讓自己的兒子帶著自己的孫子從這裏逃出去,逃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這個地方太可怕。


  這件事村子裏的人倒也沒說什麽,畢竟續命的事情也要看自己,我爺爺不同意續命,那屬於個人意願的問題。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又是三四年過去了,但是我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勁,可是我老爹和方荷韻倆人也越長越大,十六七歲也懂事了,方荷韻和我老爹倆人相處的越來越好,平時下地幹活啥的我老爹去,方荷韻就在家裏做飯照顧我爺爺。


  我爺爺原本想著自己過不了三年,但也許是因為他當年決意放了方荷韻,所以到了第四年他並沒有遇上什麽大災大難,隻是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他心裏也清楚,這是老天爺磨他呢,以前村子裏的煉屍油都是他操刀,這就是報應。


  村子裏的一般人是不給操刀的,我爺爺當時在村子裏還是比較有威望的。


  到了第四個年尾,由我老爺爺主持給我老爹和方荷韻舉行了個婚禮。


  村子裏的婚禮也簡單,家家戶戶都過來吃個流水席也就算完了,結婚的當天晚上我爺爺把我老爹和方荷韻叫到床頭,對他們說了一段話:“兒啊,丫頭啊,爹知道爹沒幾天了,你們記住,這三年內不能萬萬不能要孩子,我熬不到開春了,一月初一恐怕就是我的大限,你們聽我說,等我死後無論如何要把我的頭砍下來,院子裏有一個缸,把我的頭和身子都放進那個缸裏。我的身上纏三圈紅布,三圈白布,三圈黑布,然後把這個盒子裏的玉髓珠塞進我的嘴裏。”


  “再把我放到缸裏,把缸口蓋上後外邊用黃土裹朱砂把整個缸封起來,埋到咱家院子裏,坑要挖七尺七深,一寸不得錯。三年之後等你們懷了孩子,再把缸挖出來,把這玉髓珠取出來放在床頭,記下了?”


  我老爹和方荷韻眼淚都下來了,老爺子這是交代後事呢。


  但是誰也不敢不聽,我爺爺最後又說:“記住我的話,等你們孩子墜地第三年的時候,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帶著孩子離開這個村子,記住了!”


  這段話我老爹和方荷韻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當時我老爹心裏還在想,或許我爺爺隻是上年紀了,他雖說有病纏身,但是也不至於會死。


  可是誰也沒想到,年三十的時候我爺爺還在堂屋吃了一碗餃子才回屋,到了子時我老爹和方荷韻進屋一看,我爺爺已經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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