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10號軟臥
我不敢輕舉妄動,雖然門開了一條縫我也不敢貿然的進去,腦子轉了一圈之後我想了個招,於是起身就往衛生間裏去,撒完尿之後我四處看了看,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車上的人也都差不多睡覺了,偶爾傳來的呼嚕聲和搖晃的車廂相互混雜。
我住的這節車廂另外一頭就是列車員的休息室,我走過去之後發現值班的是個隻有二十來歲的女孩子。
這女孩子剪了短頭發,看上去像是剛畢業,臉蛋有點兒嬰兒肥的那種,看上去挺可愛的。
“您有什麽事兒嗎?”看我站在門口,女孩兒站起來問道。
她的態度可比下午那個更年期的好多了,我打開門,她抬起頭看我,臉上帶著略微有些羞澀的笑意,我衝她點了點頭客氣了一番,接著就問她:“哦對了,10號包間下一站有人下車嗎?我朋友在8號住的有點不習慣,想換個床位。”
說完我順勢瞥了一眼她桌子上的工作本,原來這女孩兒叫孫潔。
得知我是想給朋友換個床位,她很熱心的幫我查了一下包間的工作本,翻到十號那一頁的時候她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十號就住著兩個人,都是到總站才下的。”
“哦。”我裝作想辦法的樣子,“那不知道他們願意不願意換個房間呢?我有個女性朋友懷孕了,她現在住的8號房間有個腳丫子有味道,你知道的,孕婦嘛……聞到點異味就覺得不舒服。”
這一襲話說完連我自己都有點佩服我自己,這瞎話編的臉都不紅。
大概同為女人,孫潔立刻答應幫我去問問,不過如果乘客不同意的話,她也沒辦法,她會盡量去說的。
這女孩兒還挺熱心,我立刻就說陪她一起去,人家要真不願意換的話也沒事。
合上工作本,孫潔和我倆人從值班室出來,列車哐當哐當的前行,外邊已經是一團漆黑,什麽也看不到,隻有過道上的燈亮著,可是光線也比較晦暗,孫潔走在前邊我跟在她後麵,路過我的包間時我特意看了看裏頭,陸飛的那張下鋪已經沒人了,不知道他是去上衛生間了還是去幹嗎。
而且到了這個位置,那種腐爛的味道開始明顯起來。
我很好奇的看向孫潔,這麽明顯的氣味難道她聞不到?
“這裏的味道可真不好聞。”我扇了扇鼻子,看向孫潔,我這話其實就是想問問她聞到沒聞到味道。
結果孫潔好像真的聞不到似的,很迷茫的回頭問我:“有什麽味道嗎?我怎麽沒聞到?”
她話音剛落我抬頭就看到陸飛正好從那邊車廂走過來,他似乎也感覺到了10號軟臥就點不對勁,麵對麵看到我之後也並沒有驚訝,再一看我前邊的孫潔,立刻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兒了。
“換鋪位?”陸飛反應也比較快,到10號軟臥門前站定,假裝問我道。
我點了點頭,“她一直不舒服,這不請人家列車員來問問,看看能不能換換。”
說著話列車員孫潔已經敲響了10號軟臥的門:“裏邊的乘客在嗎?”
我和陸飛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往後倒退了兩步,但是眼神卻沒離開10號軟臥的門,說實話我還真的挺好奇的,裏邊到底住的是什麽人,能耐還真不小,能把死屍帶到火車上來。
孫潔又敲了兩下門,裏邊才傳來下地開門的腳步聲。
片刻過後,門呼啦一聲被拉開,裏邊伸出來一個鬼氣森森的腦袋,我和陸飛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看到這張臉並沒有覺得有多驚訝,可是還是心裏暗暗抽了口冷氣,眉頭都皺起來了。
但是孫潔沒心理準備啊,她這麽年輕估計是第一次跟列車,咋也沒想到敲開門來會探出這麽一個腦袋,頓時花容失色的喊了一聲:“我的媽呀!”然後整個人連連往後倒退了兩三步,被我扶住後腰才勉強站定。
這門裏探出來的臉,看上去有個六七十歲的樣子,倒不是因為他頭發花白,是因為他臉上的皺紋和膚色。
這麽說吧,此人臉上皺紋堆壘,上眼皮都已經完全耷拉了下來,乍一看好像是沒眼睛似的,而且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人連眉毛都沒有,隻有凸起的一綹發白的眉骨,看上去就跟伏地魔一樣,而且臉色歐蒼白,層層疊疊堆壘起來的皺紋給人的感覺極其不舒服,就好像是一個人身上披著一張比自己大的人皮,因為骨頭架子撐不開,所以皮肉都耷拉下來的那種。
空氣裏的屍臭味更重了。
人說相由心生,其實這句話是非常在理的。
一個人心寬大氣,必然麵相也是眉目寬廣,一個人倘若心中嫉妒心強,晦暗,那這個人的麵相必然也會表現出來,要麽人為什麽會說心寬體胖?賊眉鼠眼?
而麵前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陰,陰的厲害。
他打開門掃了一眼我們仨,最終把目光停留在陸飛的身上,車子咣當咣當的往前行,我隱約看到他看向陸飛的目光中似乎有點不太一樣,我說不準是什麽感覺,好像那種找到了救兵的感覺,但又不完全是,反正很讓人難以捉摸。
“老先生你好。”這時候孫潔說話了,她始終沒忘掉自己來的目的,那就是幫我說服10號包間裏的人跟我們換鋪位,但是她仍舊是有點害怕麵前這個人似的,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
“有什麽事?”那人從陸飛臉上把目光收回去,轉身進了屋。
這時候我和陸飛相互使了個眼色,各自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包間門口往裏邊看。
裏邊的燈已經關了,隻有右邊床頭的那個床頭燈開著,光線並不十分好,但是這麽一看我和陸飛同時發現另外一個下鋪睡著一個人,蓋著被子,但是半張臉露在外邊的,從這半張臉看,那應該是一個年齡約麽有二三十歲的小夥子,臉色很白淨,但是嘴唇發白。
“不好意思這麽晚還打擾您,哦,我就是隔壁包間的,我一個朋友懷孕了身體有點不舒服,那個包間裏有個人是汗腳,你也知道女人懷孕了之後矯情,所以想問問您,看方便不方便給換個鋪位。”我提前孫潔一步把話說了出來,一邊說還一邊很客氣的從兜裏摸出一盒煙,往裏邊去給他遞煙。
陸飛生怕我出問題,立刻就跟了上來。
那孫潔一看我自己開了口,就隨口說了兩句,大概意思就是說看看願意不願意換房間之類的,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照顧一下女同胞的感受。
伏地魔沒回她的話,我趕緊衝陸飛使了個眼色,陸飛立刻就明白過來把孫潔打發走了。
此時我和陸飛倆人就站在10號包間的門口,想往裏邊再進一步時,伏地魔突然抬頭盯著我們倆看,那眼神裏帶著十足的威脅和憤怒,大有我們倆再進一步他就要打人的感覺,我和陸飛也不敢亂來,立刻停住了腳步。
“不方便,你們走吧。”伏地魔把自己手裏的一個包袱放在床上,看我們倆停住了腳步才把頭轉過去。
“要不您再考慮考慮?我加錢給您也行。”我盡量的拖延時間,讓陸飛再詳細的觀察一下。
那伏地魔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那股濃鬱的屍臭味更烈了,熏的人呼吸都不順暢起來。這時候陸飛的目光已經挪到了另外一張床上,那個人從打開門到現在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死過去了一般。
看完那人,陸飛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看清楚了,我立刻會意,破帶歉意的衝伏地魔說道:“那不好意思了,既然您不方便,我就再找別的。打擾您了。”
說完我順帶把門幫他帶上,和陸飛倆人快速的回到自己的軟臥房間。
“怎麽樣?看清楚沒有?”陸飛剛一坐下,我就迫不及待的問他。
陸飛喘了口氣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後對我說道:“他們倆身上都有屍氣,具體誰有問題不好說。”
雖然之前我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這個結果還是有點驚詫,尋思了一下立刻說:“難道倆都有問題?我看這個事兒,咱還是別管了。”
我回到自己的床位上,一屁股往床上一坐。
剛才我也是太衝動了,這段時間以來我的精神可以說是絕對緊繃著的,稍有點不對勁我的精神就被提了起來,好像全天下所有異常的事情都和我們有關似的,其實反過來想一想,正如秦老爺子說的那樣,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有些事情我們插手進去未必是好事,別人也自有別人的因果。
但是陸飛不這麽看,他頓了頓後壓低聲音說道:“不對勁,那人的口音是河南一帶的,我琢磨會不會和那邊有關係。”
河南的事情一直是一塊石頭壓在我的心頭,那就好像是個導火索一般,一旦被人提起來,立刻就能在我心裏掀起巨大的風浪。
剛才我是不想再管這個閑事的,但是現在聽陸飛這麽一說,我心裏的好奇勁兒又來了!
和河南有關?
那會不會跟黃河、跟二帝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