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奧特曼和怪獸
當然結局是木飛他爸衝到我家裏,把因為害怕躲在床下的木飛揪了出來。
我媽就在旁邊護住木飛,說什麽孩子不懂事之類的話。她的手緊緊抓住木飛他爸的手裏的棍子心疼的求情。
在一旁無動於衷觀戰的我,總覺得這畫麵好眼熟,結果當木飛他爸看了我媽幾眼,眼裏直白的情緒快要噴薄而出。
我終於想起來了,像電視機裏播放的家庭情景劇。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我腦子裏的瞬間,隻覺得胸悶氣短,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甚至想吐。
於是我不管不顧的跑了過去,在對上木飛求救的眼神時,狠下心,把他的手從抓住我媽身後的衣角上,死死的掰了開。
然後拖著比我高出半個頭的瘦弱紳、體,硬是靠著骨子裏的厭惡戰勝了木飛的失望,親手把他交到了正莫名其妙看著事情發展方向不對勁的男人手裏。
淩厲著稚嫩的麵孔,用最有氣勢的聲音說著:“麻煩您不要在晚上來我們家找木飛了,以後我不會讓他來了,請你們離開。”
不得不說我當時表現的很好,對於十一歲的孩子來說,算是很成熟穩重的。才導致屋子裏的人除了我以外,都帶著震驚和不敢置信的張大了瞳孔,啞口無言。
木飛他爸更是掛不住臉上的難堪,強行拉著木飛往門口走,木飛差點哭出來,嘴裏反反複複的喊著:“薑年,薑年”。
那時的我隻想著勝利後的解放,忘了去追尋他失望的眼神裏小小的倔強和那個男人丟臉後,回家會怎樣拿木飛當出氣筒。
這些本應該了然於心的東西,我都忘了,隻想到終於能擺脫流言蜚語,不用躲著鄰裏街坊異樣的眼光進進出出。就覺得身心都輕鬆了。
我要挺直腰杆活著,即便私底下帶著對木飛的愧疚。
這樣想著,我的腹黑潛質大概就是在那時起得到了開發,從此以後便開始了無休無止的淪陷和掙紮。
生活就像是沉溺在汪洋裏,永遠也遊不到對岸,所以隻要沾上明亮光鮮的東西,我就忍不住去靠近,企圖得到。
所以當宋準一次又一次舔著臉皮說要和我做朋友時,我心裏是高興,隻是不敢表露出來,因為習慣了偽裝。
同時我也怕那樣好的他,會受不了我的本性,輕而易舉就繳械投降了。
到那時,恐怕陌生人都不足形容壞掉的關係。
第二日麵對我難得的早到,門衛大叔十分欣慰的點點了頭。
甚至出聲問:“喲,薑年,你今天怎麽勤快了?”
我將右手握成拳頭放進褲兜,迎著晨間零下幾度的冷空氣,衝他難為情的笑。
門衛大叔興許見我很有自知之明,便軟下了語氣,“唉,你說你大冷天的來這麽早,不嫌凍啊,平時別早退不就好了。”
他這樣語重心長的說完,我才發現自己確實來的太早了,學校裏幾乎沒什麽人。
到教室後,也隻有班長一個人在哪兒埋頭苦幹。
我走過去拿起她課桌上擺放的很整齊的書,喵見上麵的名字,想也沒想就握在手裏,對慢反應接上我目光的女班長說:“這個能借給我看看嗎?”
女班長推了推眼鏡,有些勉強的答:“可倒是可以,但這書是我問宋準借的,說好今天還……。”
我迫不及待的翻開頁麵,滿心歡喜的說:“不是他的我還不借了呢。”
“啊?”
我眉開眼笑的揚了揚手裏的書,“沒事兒,謝謝!”
下午的第一節課,我將頭埋在課桌上,偷偷摸摸的用手在那本厚重的封麵上來回摩挲。我在想宋準是不是也跟我一樣,不對,應該是我跟他一樣。
如此這般,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變、態的行為了。
薑年呐薑年,你到底想幹嘛?
班主任永遠一副嚴肅的麵孔,把手裏的粉筆扔到我頭上,氣憤中帶著不屑的喊:“薑年,收拾好東西給我坐後麵去。”
我想他對我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不然不會因為我莫名其妙的一句髒話就發這麽大的火。
宋準的座位是倒數第三排,而他現在指著靠牆角的空位置,等於說我以後如果想正大光明的剖解他的心思,就不用糾結於回頭會讓他發現我在偷看他這回事。
於是,我起身,不急不慢的把課桌上和桌洞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往書包裏扒拉。
然後幾乎是用一種開心的狀態走到了角落邊的位置,胡亂擦了幾下凳子上的灰塵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宋準的視線從剛剛開始就小心翼翼的跟著我,眼裏寫滿直白又明顯的心思,我卻看不懂。隻能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淡然,駕輕就熟的樣子。
雖然大家都用一種被班主任打入冷宮的憐憫眼神看我。
終於熬到下課,我以為他剛才寫滿言語的眼神裏,會忍不住主動找我搭話。結果當我往他的方向邁動步子,他卻猛然起身,拉著同桌去了小賣鋪。經過我身邊時,甚至加快了腳步,巴不得離我遠點的局促模樣。
看的我又好笑又好氣,恨不得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凶神惡煞的罵上一句,“你小子的神經病是不是沒的治了?”
為了避免有被同學當成精神失常的可能,我不得不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畢竟在他們眼裏,我和宋準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用抽象一點的方式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奧特曼和怪獸,我是不具備攻擊力的怪獸,而他是沒有拯救人類光環的奧特曼。
放學在校門口碰到了木飛,那小子昨晚喝的太醉,逃了一天的學,這會兒竟然來校門口等我。
笑的齜牙咧嘴的把手裏的香煙扔在地上,接著一臉大爺相的衝我勾了勾手指,“薑年,這邊。”
我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還是向他走了去,“這是學校,有話快說。”
“嘿,你小子,說話就不能帶點感情嗎?”
“不說的話,我就先走了。”
“走什麽走啊?”木飛煞有其事的大吼,“你小子昨晚趁我喝多了,不送我回去就算了,我當你沒良心。但用我的錢買單還把老板找的零錢塞進自己的兜裏,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他一邊大義凜然的說著,一邊用手背敲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