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初學者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時，我很慌亂，像握住了燙手山芋般，丟也不行，不丟也不行。
緩解不過來浮想聯翩的思緒就胡亂翻著桌上的書，恨不得把密密麻麻的章節撕下來。
我想否定自己的結論，就必須得到證實。
可在感情方麵，我始終是個初學者，完全不懂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對我才是最有效。
但看見前幾天向班長借的書，還沒來得及還給宋準，我腦子裏就產生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對啊，就算我什麽都沒有，至少我還是個流氓啊。
他不是見不得我這個樣子嗎？那我就讓他多生氣一點，反正氣壞了算他的。
話到這裏，我拿起課桌上的書，心一橫，連著撕下好幾頁揉碎了扔進桌洞裏。卻怎麽也平複不下來焦躁的情緒。
偏偏在起身往他座位走的幾步距離間，有了片刻的愧疚感摻雜著孩子氣的頑皮劣性。
我希望等會兒他看見麵目全非的封麵時，會生氣的抬頭罵我幾句，還是一改往日的溫潤而澤，出手教訓我。
不是常說，好脾氣的人發起火來比脾氣不好的人還嚇人嗎？那他應該會由此討厭我吧。
結果當對方漫不經心的接過書，垂眼瞧了瞧手裏沉甸甸的物體，再仰頭對上我痞氣的嘴臉時。隻是掛著心疼的表情，不動聲色的彎身拿出桌洞裏的美術紙把書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
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眼下是觸手可及的頭發和線條流暢的頸項。我隻覺得被人狠狠的澆了一盆冷水，從腳尖到頭頂的都是一片荒蕪。
可我又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來，便在轉身的時候，重重的歎了口氣，失望而歸。
我不指望清高的他罵我或者打我，但至少拜托你扔給我一個厭惡的眼神，讓我死心啊。
不然你這樣什麽也不做，我會怎麽想？
我會錯覺的以為你和我擁有相同的心情。
到時候再停下來，我就不再是無憂無慮的我了。
宋準呐宋準，你TM真的是害慘我了。
回家後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我扯過棉被蓋住眼睛，耳朵裏就傳來母親在廚房炒菜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擾的人心裏發慌。
良久，食物成熟後伴隨涼風竄進臥室的香味，令我快速從床上彈了起來。
循聲往廚房走，狹小的空間已經被油煙填滿。
我隨手從冰箱裏翻出蘋果在外套上擦了擦，然後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香甜的氣息就徘徊在唇齒間。
母親無奈的抱怨道：“現在的水果都是打了農藥的，怎麽不洗洗就吃了？”
我不在意的笑，“怕什麽，不幹不淨吃了沒毛病。”
她的頭發隨意盤起，低頭去翻炒鍋裏的青菜，耳後的頭發會遮住眼睛和半張麵孔，隻聽輕柔的聲音響起，“這孩子，怎麽什麽歪理都信？”
我退出廚房，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機，看起動畫片來。
吃飯的時候，母親一邊挑起碗裏的白飯，一邊裝著隨意的問：“木飛最近是不是又惹事了？我昨天晚上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看見他一臉的傷。”
我停下去夾五花肉的動作，嗨了一聲，事不關己的答：“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這次說不定是不小心在哪裏磕的呢。”
“唉，這孩子小時候明明很聽話來著。”
我難以置信的笑，“那是在你麵前而已。”
“小年！”母親神色複雜的看我，“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麽？我現在生活的挺好的”
她哀怨的放下手裏的筷子，拆穿我的弱點，“我知道你不說出來，是不想我傷心。但你這個年紀，應該去多交朋友的。可是你一個朋友都沒有，小時候還有木飛陪你，結果因為我.……。”
“媽！”我連忙打斷她的話，對於足漸展現出艱苦生活的家庭來說，已經經不起沉重的話題了，於是撒謊說：“你好像小看我的社交能力了，我有朋友，隻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就沒有帶會家裏來玩的必要。”
話完她情緒更加低落的打量了一番四周，從前的光鮮明亮相去甚遠，剩下自卑在骨子裏根深蒂固，“也是，就咱們家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帶同學回來見笑了的好。”
“媽，你說什麽呢，我交朋友又不是為了比較家庭條件。下次吧，下次我帶一個朋友回來玩。他人很好很有教養，你見了一定會欣慰我有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是嗎?”母親的麵容立馬轉為期待，情緒高漲了幾分，歡喜的問：“那他喜歡吃什麽?零食還是水果？他叫什麽名字？”
我埋頭想了想，隨口答：“水果吧！”
“那好，你什麽時候帶他回來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事先準備，別讓人家覺得我們失禮。”
我完全能理解母親的心情，畢竟木飛的事情後，我便再也沒有交過朋友，她在自責之餘，難免擔心我會因為獨來獨往這一點在學校吃虧，或者是有發展成自閉症的可能。不管是其中的任何一點，都足夠讓她在知曉後，痛苦流離。
可我沒料到她會鍥而不舍的追問我刻意避開的問題，“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呢？”
幾乎是瞬間，看著她興奮中略帶質疑的眼神，我即刻答：“宋準！”
母親滿意的點頭，嘴裏重複的念著“宋準，宋準。”末了又誇讚道：“名字挺好聽的，我以前怎麽沒想到給你取這個名字呢？”
至於為什麽要說是他，不是因為給別扭的自己找了個能接近的借口。而是在母親問之前。我的腦子裏一直裝著他的身影，於是為了不讓母親察覺到端倪，才脫口而出。
其實說出來後，我就後悔了。
畢竟我又不能厚著臉皮去求一個出爾反爾，甚至是極力避開我的人。
那樣太丟臉了！
可母親那邊又怎麽解決？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入春後的第一場雪，在氣溫驟然降落時下的讓人措手不及，卻在情理之中。
上學前，我特意在校服裏多加了一件毛衣。由於時間緊湊，四處翻找了一番襪子，仍舊無果。眼看快遲到，便匆匆蹭著拖鞋衝到玄關，套上球鞋，叮叮咚咚的下了樓。
沒想到，我忽略了一件事。而且是冷天最忌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