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她會聽到
我回過神，埋頭從大衣兜裏掏出手機，放到眼下瞧了瞧，然後對宋冕說：“你先走吧，他來了。”
“好的薑年哥，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點頭，宋冕就小跑著倒回去往停車的地方走。
不一會兒，宋準便將車停在我身前，他是想下車替我開車門來著，卻被我擺手阻止。傍晚的室外，足夠冷。
一屁股坐進車裏，立馬被車內溫暖的氣息圍繞著。
“冷嗎？”
我搖頭，“餓！”
宋準笑，“那咱們趕緊回家吧！”
接下來的兩天沒有我的戲份，推掉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和宋準一同回了小鎮。
要趁著顧恒這段時間那句“好自為之”的準許，把想做的事情一並做了。萬一他那天就突然收回，也不用太可惜。
畢竟死刑犯在行刑前，也有飽餐一頓的機會。我也該做好準備。
這次有提前和宋準買些物品帶回去，挑挑揀揀很久，最後也沒剩下什麽滿意的。途中想起不用再看著周姨瞪大眼問那句：“小準呢？”便覺得輕鬆。
盡管每一次回去都避免不了的沉重，但有記憶去追尋，總比沒有好，目前我隻能這樣想。
走得早，回家就正好是午飯的點。
我沒有提前告知母親，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用什麽心情去聽她不是祝福而是傷感和為難的語氣。這樣心疼她之餘，也會心疼自己的死心眼。
明明啊，可以不用過這種生活的。
車停在巷子外麵時，第一次宋準沒有顧忌我，而是自己先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戲劇性的張開手臂，揚著頭去呼吸寒冷的空氣，喃喃著：“真好，回到這裏。”
我不禁在心裏嘲笑，卻還是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他越過車頂看著我，堅定的說；“薑年，你也給我點時間整理在A市的事情。”
我重重的點頭，“好，我也答應你，整理好後就回這裏生活。”
“那說好了，你可不許變。”
我看他西裝革履，正式打扮，卻孩子口氣的向我要承諾，一時間才恍然，自己被這個笑容迷惑了這麽多年，為什麽還是癡心不改的根源所在？
不是說人的細胞七年替換一次，那我為什麽還是原來那個執迷不悟的人？
“薑年，你說待會兒傅阿姨看見你和我一起出現會說什麽？”
“應該是高興吧，她一直希望我跟你能和好，但是宋準……。”
“怎麽了？”
“我告訴她我喜歡男人了，所以，如果她看見你不高興，你也不要介意，她不是不喜歡你，是不滿意我喜歡男人。”
意料外，宋準停住了步伐，皺起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害得我差點以為他要退縮了。
現在，我和他的距離隻差一層階梯，必須有一個人先跨出一步。
“走吧！”他很自然就踩上了那層階梯，然後擁走我的肩膀往上走。看上去那麽自然，那麽輕鬆。
我笑了笑，抱怨自己老是想太多。
結果母親看見我和宋準同時出現時，比起猜忌，更多的是開心，不過是在沒有明目張膽表明關係之前。
她熱情的拉著宋準的手臂，完全忽略了我。
我相信隻是太久不見的關係，不是因為她心底對我有怨念。
嗯，目前隻能這樣想。
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後，母親與宋準之間的聊天也從小事升級到了終身大事。
“小準呐，新婚生活怎麽樣？”
你看我就知道她會歡迎宋準的原因，是因為她以為宋準結婚了，而我的身邊也有其他人了，所以她才會這麽放心，完全沒有防備。
很多人，表麵上說接受，其實心底是抗拒的。
我剛關上冰箱的門，就裝作不經意的往外走。
餘光裏能感覺到宋準跟隨而來的目光，剛想張嘴說什麽，我就急忙打斷，“媽，他大概回答這個問題都回答膩了，你就別問了。”
母親收起了好奇，不好意思的笑，“也是，那就不聊了。你們想吃什麽？我現在去做，冰箱裏還有很多食材呢。”
宋準趕忙阻止，“不用特意麻煩了阿姨，我也，不是外人。您今天中午吃什麽，我們就吃什麽。”
“那怎麽行，我就做了一個人吃的，咱們三個人那夠啊。小年這孩子也是，既然要回來就提前告訴我一聲，這都多久沒見我們家小準了，每次來都匆匆一麵，這次多玩幾天吧？”
宋準回答的毫無誠意，目光也不自覺變得空洞，“抱歉啊，阿姨，A市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呆一晚，明早就走。”
母親失望的歎氣，“對，年輕人，工作要緊。不過下次要記得跟小年一起多回來。”她拍了拍宋準放在膝蓋上的手叮囑著。
我拿起矮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頓時，綜藝節目鬧哄哄的一片笑聲就傳進了耳朵裏。
可是我的心裏卻泛著酸楚，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發現。
回頭看著母親往廚房走，宋準不自然跟隨著目光。
這條漫長的回憶線，仿佛花了幾分鍾就再次和舊時光重合了。
宋準意興闌珊的臉和剛才興衝衝下車時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反比，“薑年，你剛剛.……。”
話未完，我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就加大了電視音量。
接著剩下他無措和受傷的盯著我不放鬆，卻不敢出聲詢問。
而我則是起身走到了他麵前，不動聲色的拉過他的手，“等你不在場的時候，我再告訴她。”
“薑年，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麵對。”
“小聲點，她會聽到的，這房子隔音不好。”
“薑年，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我是不想讓你聽到不好的話。因為以後還有很多不好聽的話，怕你聽膩了，所以先攢起來吧。”我笑著看他，“反正我永遠不會膩。”
宋準終於破涕為笑，“我也不會，你想試試看嗎？”
“不要了，以後肯定有你好受的，等著吧。”
“薑年，我比你想象中的決心更大。你不要光聽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偶爾也想想我？”
我嬉笑，“知道了，全世界你最癡心。”
他捏緊我的手心，“我要怎麽做，你才會相信？”
“不用，你什麽也不用做，隻要待在我身邊就好。”
母親從廚房走出來，喊著：“小年，把飯桌收收。”
我用很大的力氣去掙脫開宋準的手，接著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