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打敗我的是親情
母親不明所以的笑,“這孩子怎麽怪怪的?”完了又看向宋準,“小準,他大概是見到你太開心了。”
我沒有回答,疾步走到飯桌前,垂眼看見手掌的那一秒竟然會有罪惡感。我努力的用衣服去擋住那道紅印。
分不了心思,冷不丁聽見宋準在小聲喊著:“薑年。”
我回頭才發現他的表情有多落寞。
我想走過去安慰他,母親卻在廚房門口,定定的站了幾秒。
逼得我不得不回過頭去看著桌上已經收得差不多的物品,在心裏默念著,“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可是在他的眼裏真的沒關係嗎?
無措的看著自己在母親麵前慌了手腳的樣子,就覺得諷刺。
飯桌上的閑聊,依舊離不開伍清童,母親有意無意的提起,見話題稍稍走偏,又立即往回帶。
不做多想,也由不得我多想。
當她問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啊?”
我偷著餘光去看宋準頓住的右手和僵硬的臉頰,大氣也不敢出,機械式的扒著碗裏的白飯。
冷不丁就聽見他語氣沒有一點起伏的回答:“這個還不急。”
我感覺手掌在變得有力,很快就被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心情占據。
“小年,菜不好吃嗎?”母親窺住目光,分明不是詢問的口氣,而是在查看著什麽。
下一秒,她笑了笑,我甚至能明顯的感覺到裏麵有種輕佻和諷刺的味道。
“多吃菜啊。”母親將放在我身前的排骨輕鬆夾起,然後落到我碗裏,苦惱的說:“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
很顯然的,我回答不了話。對一個不會哄人,不會說好聽話的人來說。這種顯而易見的警告,尤其對方還是親人,我怎麽能容許自己腦子裏出現鋒利的話語。
“阿姨,你也是。”宋準往母親碗裏夾菜,而後淺淺的笑,隻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難看。
原本是想替我解圍,不料卻讓自己陷入了一番左右不是的局麵。
“唉,還是小準好,這男人成家後,果然不一樣。要好好的疼愛老婆,別讓她失望啊。”說到這裏,她突然萎靡下情緒,“薑年的爸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小準啊,好好生活。當然按照小準的人品,這個問題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我用力捏著筷子,害怕下一秒,宋準就把實情脫口而出。然後這餐多年後重聚的午飯,將在爭吵中結束。
結果他用笑容輕描淡寫的略過了,母親硬是沒等到回答,臉色不斷的萎靡下去。
我埋頭一看,那廂竟然還能笑著往我碗裏夾菜。那瞬間,眼睛像是進入了大片的霧氣。模糊了視線,他的麵容卻異常的清楚。
怎麽用語言去形容我現在膽小如鼠的心情?大概他的眼神會管用。
心虛的避開視線,母親就那樣打量著我和宋準,她的筷子抵住碗,仿佛要把它戳破一般。
我怎麽能知道,黑暗來臨的太快,每個人帶著自己的目的,做著傷害別人的事,還不知悔改。
都怪自己太開心,放鬆了警惕,才會忘了去猜測那些潛伏起來的危險。
終於結束了一餐午飯,時間被拉的很慢長。
牆上的掛鍾,竟然才顯示十二點五十分。
宋準幫忙收拾完餐桌上的殘局後,提議道:“我們出去逛逛吧?正好去學校看看?”
我歪著頭往廚房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確實這個時候,在外麵呆著比在家裏礙眼強。其實說到底,她也會不自在。雖然嘴上說同性戀不是我的錯,可是她根本沒有接受。
盡管如此,我還是願意理解她,做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這本來也是我的錯。
可是沒有想到之前義正言辭的教訓李正哲不知分寸,現在居然犯了同一個人錯誤,還是明知故犯,我得有多迫不及待啊。
在玄關剛換完鞋,宋準就神秘兮兮的抓著我的肩膀說:“等等。”然後便竄進了客廳。
再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裏已經拿著一條圍巾,笑著燦爛明媚。
我想起他曾經在夏天送過一條圍巾給我,就忍不住笑開了嘴角,“謝謝。”
一圈一圈,纏繞在頸項的柔軟觸感,偶爾碰到他的指尖,驚的我趕緊縮了縮脖子,小聲抱怨:“凍死我了!”
宋準笑,“冬天還有很久,我陪著你吧。”
出了巷子,穿的衣服有些厚,他還是攬著我的肩膀一步步的走。
經過木飛家門口的時候,不約而同的往裏看了一眼,他笑了笑,打趣道:“這路你小時候得走了多少遍啊?”
我也想用輕鬆的口氣回應,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格外的心虛和脆弱。
原來能將我的固執,擊的潰不成軍的是情親。得不到她的諒解,估計我永遠也不會心安理得。
一路慢悠悠的往學校走,天空開始很陰暗,雲層雜亂的疊合在一起,偶爾吹過來的風拂過臉頰,連被圍巾擋起來的地方,都會生硬的疼。
“要不要把手放進我的兜裏?”宋準嬉皮笑臉的投來視線。
換來的是我不領情的斜了他一眼,“大街上的,你也不害臊?”
“怕什麽,如果不是顧忌你,更大膽的事情,我都敢做。”
“大膽?有多大膽?拜托你穿西裝的時候,不要說這些話,會讓我有錯覺的。”
“什麽錯覺?”
我又是白了他一眼,絲毫不心存感謝自己剛剛才收過他的禮物,“衣冠禽·獸的錯覺啊,你認為還能有什麽?”
他直接圈住了我的脖子,“好啊你,換著法子來罵我。”
我得意的大笑,“你自找的,能怪我嗎?”
學校的位置還算偏僻,路邊幾乎沒什麽住戶。
連他身後的背景,都是空曠的一片暗色,放眼望過去,隻能看到虛無的景象。
宋準突然停下了步伐,癡癡的喊:“薑年。”
我疑惑的回頭,隻見他眨眼的速度奇慢無比,臉頰微微泛著紅暈的小聲征求我的同意,“我能親你嗎?”
我瞪著眼,“大白天就耍流氓?”
他的目光是在等我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在意我話裏有什麽意思。接著就那樣一把攬住我的腰,拉下快要擋住半張臉的圍巾,碎不及防的吻住了我的唇。
很輕,我竟然能感覺到他嘴唇的軟弱度,一下子就襲擊了僅剩的理智。
在他的舌頭碰到我嘴唇的瞬間,我的理智猛然恢複過來,然後用手錘了錘他的胸口,“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