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軍政部監獄
軍政部監獄。
那裏是一個關押著很多犯人的地方,柏棣公也是其中一個,隻見他蹲在角落裏,目光有些渙散,牢裏散發著酸臭糜爛的腐朽味道讓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依稀的記得,那天他出門一探究竟的時候,就被一群革命軍給團團圍住,上前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柏棣公?”
柏棣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想都沒想點了下頭,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時,領頭的那個軍官手一指,厲聲道:“給我抓起來!”
說話間,就已經有幾個人衝了上來,將他緊緊抓住押了起來。
“你,你們這是做什麽?”柏棣公掙紮著,驚慌地問道。
領頭的軍官輕蔑的一笑,說道:“做什麽?到時你就知道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柏棣公一邊掙紮著,一邊嚷嚷著,“你們這些強盜、土匪!”
“我勸你安份點,免得吃苦頭。”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你們的頭兒叫什麽?為什麽要抓我?”柏棣公稍稍平靜了一些,可接下來,他的問題不斷,可不管他問什麽,都沒人再回答。
他被一路押著,最後關進了軍政部監獄。
“進去!”士兵將他直接推進了監牢。
柏棣公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等他回頭再看時,監牢的門已經被鎖上。
他爬起來衝到門口大叫道:“你們憑什麽抓我?快放了我,否則,你們會後悔的!”可吵鬧了半天也沒人進來搭理他。
“別吼了,他們是不會放了你的。”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裏轉來。
柏棣公轉過頭,朝聲音的方向尋去,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那裏。他緩步走了過去,靠著老者坐了下來。
“老哥,你為什麽被抓啊?”柏棣公問。
“唉,別提了,一言難盡。”那老人搖搖頭,長歎道。
“老哥,貴姓?”柏棣公又問。
“姓柳,單名一個貴字。你呢?”老人說。
“哦,我?姓柏,名棣公。”柏棣公說道。
“你又為什麽進來?”柳貴問。
“嗬,不知道原因。”柏棣公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兒,就被莫名其妙的給抓到這裏來了。”
“不會吧。”柳貴將柏棣公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問道:“你是不是沒答應他們的要求啊?”
“什麽要求?”柏棣公不解道。
“就是他們提出要五千大洋,三百擔大米,五百斤白麵的要求啊。”
“啊?他們有提出這樣的要求嗎?我不知道啊,老哥,你,你就是為這什被抓起來的?”柏棣公大驚,至始至終他都沒收到任何有關征收的消息,此話又從何講起。
“是啊,他們派了個乞丐前來送信,說隻要答應了此要求,便可保一村平安,可我們那個村窮啊,別說五千大洋,就連五百大洋都拿不出來,再加上這幾年天公不作美,農田顆粒無收,哪裏找來三百擔大米和五百斤白麵啊……”柳貴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就因為沒達到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派軍隊將我們村給洗劫一空不說,還傷了好多百姓,我也就呆在這裏了。”
“我沒有見到什麽乞丐,也沒有收到什麽信件啊。”柏棣公困惑道。
“怎麽可能,他們給每村都送的有信。”柳貴說。
“我真沒收到,難道……”柏棣公想了想道:“莫非此信在念文那裏,而他又忘記給我了?”
“很有可能。”
“唉,如果真是如此,念文算是害了我這個老爹了。”柏棣公一下頹廢起來。
“唉,算了,你也別難過了,如今我們都身陷牢獄,就等著聽天由命吧。”柳貴拍拍柏棣公的肩說道。
聽天由命?
柏棣公抬起頭,目光落在牆上那扇小窗戶上。
窗外明媚,牢裏腐黴,一個鮮明的諷刺,時已至,晚間或有絲絲寒風從牆的縫隙裏吹進來,摩擦出“嗚……嗚……”的慘和聲,吹起落地塵土,飄蕩在半空中,彌漫了整個地牢。
他不能聽天由命,他一定要從這裏出去。
“不,我一定要從這裏出去!”他的目光一直在那扇窗戶上,堅定地說。
是的,他必須從這裏出去。
家裏的人還等著他,更需要他,他不可以安心的留在這裏。
柏棣公一想著還躺在床上的柏念文,想著家裏兩個柔弱的女人,他就再也呆不住了,他再次起身衝到門口,雙手緊抓著門框,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啊,我要見你們長官。”
可不管他怎麽叫,就是沒人搭理他。
“你別費力了,他們是不會聽你的,既來之則安之吧。”柳貴好像看透了一切,看著焦急不安的柏棣公,相反安慰道。
“不,我一定要出去。”柏棣公拒絕了柳貴的好意,於是,繼續扯著嗓子喊:“來了啊,我要見你們長官。”
“吼什麽吼,再吼我撕裂你的嘴!”這時走過來一個獄卒,他厲道吼道。
“獄卒大哥,我要見你們長官。”柏棣公抓住眼前的機會。
“你以為你是誰啊,”獄卒瞧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冷笑道:“我們長官,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獄卒大哥,我認識你們長官,真的,隻要你去幫我通報一聲,回頭,我若出去,絕不會虧待你。”柏棣公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然後悄悄的塞到獄卒手中。
獄卒很懂得起,他掂量著手中的貨,之前嚴厲的臉上緩和許多,他說:“等著吧,我試試看,能不能見到我們長官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造化了。”說完,獄卒轉身離開了。
柏棣公站在那裏,直到獄卒完全消失後,他才轉身來到柳貴身邊坐下。
“那獄卒答應幫你了?”柳貴看著他問。
“說是叫我等著,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柏棣公不確定地說。
“嗬,那就等著吧,或許他收了你的好處會幫你的。”柳貴笑笑說。
“你怎麽知道他收了我好處?莫非你也……”柳棣公驚訝問。
柳貴隻笑,不再說話。
柏棣公這一招其實他早就用過,可不起作用,最後,他不還是呆在這破監牢裏的嗎。
那些獄卒的話也隻能聽聽不能信,他們收了你的好處卻不會遞你辦事,所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沒用的家夥身上。但是,他卻沒有將這一切告訴柏棣公,因為,他不想那麽快讓他破來希望,哪怕是一點點希望,那也是支撐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老哥,你說,我們在這裏會呆多長時間?”
“不知道。”柳貴搖搖頭,他被關在這裏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裏,他什麽人也沒見到,也打聽不到家裏的情況,最初他還著急上火,可現在,他也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等,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唉,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柏棣公長歎了口氣呆坐在那裏,思緒已飄遠,不知何時他才能從這裏出去,也不知道家裏情況怎麽樣,他記得當時他被抓時,好像有好些士兵衝進內室去了。
柏念文還病著,家裏就兩個女人,她們能撐起這個家嗎,還是已經各自逃去。
柏棣公越想越多,心不免擔心越多,情緒也開始煩燥起來,有些坐立不安。目光不時朝牢獄口望去,一次次望,一次次失落,最後,他幹脆站在牢門口,直接將目光鎖定在獄卒離開的方向。
一個時辰過去,獄卒沒回來。
兩個時辰過去,獄卒還是沒回來。
五個時辰過去,獄卒好像一去不回,再也見不著他的蹤影。
柏棣公徹底絕望了,難道,他要一輩子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中嗎?
不,他不能。
這一輩子,隻有他關別人的,哪裏被別人關的道理。想來,他心情越來越糟。
這是他第一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過來坐下吧,別在那裏坐著了,他不會回來了。”柳貴看著柏棣公那焦急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
“不,他收了我的好處,一定會幫我辦事的。”柏棣公拒絕回到那暗角,他就要站在門口等,他一定要等。
可是,那獄卒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一去不回,直到天黑,都不見他的蹤影,這一回,柏棣公是徹底失望了,他不得不回到那個暗角。
可就在柏棣公徹底失望的時候,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柏棣公急忙轉身朝門口奔去,可是,那細碎的腳步好像走到一半又給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