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爆炸
心中縱有千年的恨,吳歌也沒對惟虛說什麽。他手中握著一把短劍,轉頭柔聲朝靈妃道:
“看,我要在他臉上劃兩條線,表示他是錯的。”
他又重複了一句:“他是錯的。”
然後,吳歌用短劍在惟虛的臉上,一撇一捺,真的劃了兩道線,傷口深可見骨。那兩條線還很好地將他的眼珠給刺瞎,將鼻子也害破,嘴則破至兩腮。
總之到最後,惟虛已然完全不成人樣。
這個過程中,就算有人不忍,但也沒有任何人出聲阻止。黑衣人屠殺普通人族百姓的慘狀,可是在青華山和人界留傳了千年之久,平時青華門人有多恨黑衣人,此時就有多恨惟虛。
……
……
等所有要施刑的人施完,天色並沒亮起,可見大家的動作十分幹脆,沒有誰有過遲疑。
斯夜這才想起,迷霧之中還困著一個蘅蕪真人。
他手中宛如開了一朵花一般,一展,破除迷霧,蘅蕪真人從迷霧之中跌了出來。
她在迷霧中時就處於沉睡狀態,並不知道外界的一切。等到出來後,見自己身處青華中峰上的大廣場裏,這裏有許多青華弟子。中央立起了用於施刑的青色玉柱,玉柱上綁著一個人。
但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可能隻剩下半個,如果不算上流了滿地的血的話。
那可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
蘅蕪真人有半時的迷茫,她剛才從迷霧中跌出時本來就有些狼狽,見同門王老吉和郭淺也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已,並沒有特別說什麽。
甚至那幾個魔族人都還在。
縱然人數眾多,廣場上卻沒有任何人說話,鴉雀無聲。
蘅蕪真人隻好走回自己紅葉峰門下弟子所站的方位。有女弟子上前來扶住師父,就算師父剛才被斯夜困住,一來斯夜也已“歸順”青華門,二來剛才發生的事簡直觸目驚心,此時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蘅蕪想起自己“暈倒”之前,惟虛掌門已然被蔡徐風控製,那麽此時卻沒在廣場上看到掌門。
隻有那個完全看不出是誰的人,綁在青色玉柱上。
蘅蕪隻覺心中咚的一聲,忽然抓住後麵的女弟子,嘁聲問道:
“掌門呢?惟虛掌門呢?”
她的聲音並不小,引來廣場上許多人側目。
女弟子不知怎麽回答,便隻是嘴唇輕輕動了動,沒說話來而已。
蘅蕪真人便更大聲地追問起來:
“我問你,掌門真人呢?”
而此時,她終於意識到,那個青色玉柱上,不像人形的人,才是掌門真人。
蘅蕪像是被當頭一道炸雷給打中,她和郭淺等首座不同,對於惟虛一腔深情,隻不過惟虛所愛不在她身上,便一直隱忍而已。
而此時當她得知惟虛已死,還死得如此淒慘,她心中所有生的信念便消失了。
蘅蕪向青色玉柱跑過去,叫道:“若虛師兄!若虛師兄!”
沒有人阻止她,不會阻止一個人去看一個已變得不成人形的人。
蘅蕪便直接跑到了青色玉柱前,跪跌在地上,伸手去摸惟虛的……因為他的大腿已被蔡徐風削掉,便隻能費力地摸到他的上半身。如此慘狀,讓她仿佛覺得整個世界都已分崩離析。
她喃喃地喚道:“若虛師兄……”
又費力地站起來,去摸他被吳歌在臉上打了人個“X”的臉。
她忽然發現,惟虛並沒有死,還在喘氣,隻不過不能說話而已,血沫從他喉嚨汩汩地冒出來。
蘅蕪忽然笑了起來,雖然同樣笑得很難看,摸著他的臉,道:
“若虛師兄,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他們……都該死,都該死。你,你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痛?”
她全身顫抖,抱著殘破不堪的人。
惟虛反正說不出話,隻是在冒血泡。
蘅蕪大概知道那些人,絕大多數都是青華門的人,今日為何會這樣對他們的掌門。但是,她不接受,她回頭,朝所有人宛如女鬼一般尖聲喊道:
“你們如此對若虛師兄,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我恨你們——”
她確實恨現在廣場上的所有人,但,她知道依此時的情形,她無法對付這些人。她也不想再對付這些“仇人”,有些事她早就累了。而此時,隻有她跟自己心中喜歡的人抱在一起,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蘅蕪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很溫柔甜美的笑意,摸著惟虛被削掉的頭皮,柔聲道:
“若虛師兄,我覺得現在真好,隻有我跟你在一起。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她說完,輕輕吻了一下他破碎的臉。
惟虛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到爾今這步田地,他還能想什麽?
蘅蕪抱著惟虛,運起靈力,忽然之間隻聽一陣奇特的爆炸聲,青色玉柱下,冒起一團巨大的血霧。
二人已然全部炸掉,不剩一點肉塊或衣服碎片,隻有血霧。
蘅蕪和惟虛的血與肉混合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
這就算不是惟虛的所願,也是蘅蕪的所願吧。她喜歡了千多年的師兄,這下子終於在一起了。
……
……
巨大的廣場上,映著月光,顯得比其他地方要亮堂許多,簡直就跟白日的陰天並無二致。
所有人看著眼前這一幕,仍然沒有任何人說話。
可樂終究是個普通的常人少女,見到惟虛被處刑和此時的雙人爆炸,心裏湧起十分難受的感覺,悶得像是想將鼻子割下來。
等那團巨大的血霧慢慢落下地來,成為地麵一灘難看的血跡,青華弟子中才響起一片較低的嗡嗡聲。
事到此處,本該告一段落的。
誰知卻聽廣場上又響起一個笑聲,笑得和剛才蘅蕪真人的叫聲一樣可怖。
眾人注意看時,發現笑的人竟然是琳琅聖女。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端莊溫婉的女子了,就像個瘋子似的,張著嘴仰天:“哈哈哈哈。”
有良善的中峰弟子,上前想要撫慰她:“琳琅師姐。”
然而,琳琅卻完全不理他,仍然隻顧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