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撞頭
琳琅兀自像個瘋子一樣笑著，其實眾人也都理解她。
她最敬重的爹爹突然死得這麽慘烈，縱然其他人因為黑衣人的緣故憎恨或遠避惟虛，可她終究是親生女兒，有這反應很正常。
但她的生身娘親，站在一旁的靈妃，卻並沒有出聲安慰她。她也沒有將這空然出現的娘親當作依靠。
她們本就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有時並不是血緣親情占上風，而是人際遭遇心路曆程占了上風，這導致雙方都不可能把對方當作親人。
本在山外的魔族人，因為可樂和吳歌等在青華山中，再加上大部分青華門弟子已撤回中峰，對峙在外圍的很少。在惟虛被處刑時，返回中峰的人就更多了。魔族便跟著一起進和離青華山上空。
隻不過並沒有降落廣場，而是矗立在山頂旁的空中。
琳琅笑得發簪掉落，形容淩亂，突然抬起頭來，一雙像瘋子般的眼看見了空中的沈浪和雪碧。
二人作為王子公主，自有一番神韻，跟此時的琳琅是完全不同的。
琳琅忽然拔地而起，手中靈劍顯現，朝沈浪直衝而去。
手中劍沒有絲毫停頓或回縮，用盡幾百年的修為，盡全力朝沈浪當胸刺下。
其他人並沒有人出聲喝止或相助，隻有可樂，從一個凡人的角度大叫道：
“沈浪讓開。”
這次就連雪碧都沒出手，不過沈浪確實讓開了，琳琅從他身旁刺過，身形往前衝出一定距離。
爾後她倒回身，仍然像個瘋子似地用劍刺他。青華門弟子看得出來，此時的琳琅聖女，所使劍法甚至連青華門的招式都沒有，隻不過像一個凡人一樣拿著劍亂刺而已。
空中閃出一道一道的藍色光芒。
第二次，沈浪仍然避過，都沒出手還擊。
第三次，沈浪仍然避過。
第四次，第五次……
沒多久，琳琅也停住了刺劍，她立在半空，像是在發呆，甚至都沒看著琳琅。
然後她又笑起來，笑得像哭一樣難看。
王老吉性情親和一些，駕起長煙杆便朝琳琅所在的位置升去，想要安慰她。雖然她爹罪不可恕，但琳琅聖女本身自小沒做過惡事，應在青華山繼續好好生活下去。
然而，老吉才到半途，便見琳琅忽然尖叫一聲，整個身體倒過來，朝中峰的地麵狂衝而去。
她的速度極快，也衝到那青色玉柱前方，“砰”的一聲，腦袋砸在堅實的玉白地磚上，像一顆大西瓜般爆開。
她的腿腳還是在好一陣兒之後才落到地麵，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琳琅也死了。
許多人看得眼珠如要突出。
做為她的生身母親，靈妃全身也輕微卻快速地顫栗起來。她不會認這個女兒，但是也沒想她死。她隻是不想跟惟虛扯上任何關係，這個女兒是惟虛用強生下的，她一定會拒之於千裏之外。
但琳琅的死跟靈妃也確實沒什麽關係，以她現在的心境，倒不怎麽在乎一個突然出現的母親是否在乎她。
反正世間所有的人都不在乎她。
……
……
東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天亮了。
夜將軍斯夜隱入了山穀密林之中的黑暗裏，今次的人魔大戰，以沒有任何人出手為結束。大仇得報，斯夜心裏卻無輕鬆可言。
他會的一種夜魔法，是迷霧，可以將人困在其中。沒想到自己也被困在一團更大的迷霧之中，被困了千年之久，也不知是誰施的這一團迷霧。
斯夜坐在古樹巨大的濃陰裏，看著頭上看不見的天空，俊美無匹的臉上寫滿了思慮。
青華中峰之上，青華門人在今日也快處於分崩離析的地步。
有許多弟子都想脫開青華門，回到人界去。尤其是那些被黑衣人殺害過家人的弟子，甚至想到去魔界或妖界。一時之間，廣場上議論紛紛。
王老吉、郭淺和費華多等不停地安撫弟子。
但惟虛和蘅蕪真人座下的弟子，因為師尊遭遇太慘，尤其是惟虛，忽然成了世間的大魔頭，那些弟子便尤為忿恨。以後不管走到哪裏，若有人知道了其師承，定要對他們指指點點，甚至大打出手，雖說身為青華門人伸張正義了，反而會被別人“伸張正義”。簡直渾身是屎，洗也洗不幹淨。
是以，最氣憤的就是惟虛的中峰。
許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持著劍飛到中峰各處房屋之上，開始打砸毀壞。
這些人打砸房屋也就算了，王老吉和郭淺等並不如何在意。隻是要避免各峰弟子互相打起來，那樣非死即傷，非常不妙。
青華山上亂成了一鍋粥。
魔族的人因有言晏等管控，反而軍紀嚴明，沒有人有動亂之象。
寶石闊落也在青華各峰上轉了個遍。眼下青華山亂成這樣，也沒人在意一個外人在幹什麽。
不過，他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自己的兄長冰水寒。
便又回到可樂這裏來，跟可樂說了他要找兄長之事，卻不知在哪裏。
可樂當然也知道寶石闊落上青華山的目的，隻是剛才發生的事太多，她都差點忘了。
向四周各峰望了一遍，心想惟虛若要將冰水寒藏起來，不是藏於山石之中，便是化作無形藏在什麽特別的地方。他既然能將靈妃藏在山體內，這麽久都沒讓人發現，而要不讓人發現冰水寒，也可能會是相同的辦法。
可樂便低頭看了看，發現七喜黑貓蹲在她腳邊，便將黑貓抱了起來，笑著問道：
“七喜，看看，那些山裏有沒有關著什麽人？我們要找一個叫冰水寒的，他有人族肉身，但是心髒是黑色的石頭。”
七喜貓微微扭頭，一雙碧綠帶黃的透明瞳孔盯著可樂，滿是幽怨。仿佛在說，你沒事找我的時候就把我晾在一旁，有事找我的時候才對我熱情一點。哼，我不理你。
可樂知道貓都傲嬌，便又說了幾句好話。
七喜貓便從可樂身上又跳下地去，朝青華中峰之下跑去。
可樂示意寶石闊落跟著，二人便在黑貓後麵，一起跑下了中峰筆直陡峭的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