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鬼隨風動（六）
聽了馬侍衛的話，顧衍之回頭看了看鄭言和張揚。
“你們覺得要不要聽？”
張揚將臉扭到一邊兒，按照他的性子，這種貨留到現在都算是便宜他了！如果今晚牧安若派過來的人是自己的話，這會他早就被自己拆的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了！
鄭言卻看上去挺有些興致。
“說來聽聽。”
馬侍衛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牧安若和秦璃害死我的妻兒，我要他們倆人一命抵一命！至於你……”馬侍衛說著，看了看顧衍之，“既然可惡，但你也算是從犯，估且饒你不死好了！”
顧衍之翻了個白眼，“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還沒等馬侍衛說話，就聽一直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的張揚恨聲說道，“我謝你大爺！你腦袋讓豬給拱過了吧！奶奶的，還讓元帥死，你怎麽不說直接去當皇帝呢！雜種怎麽了？雜種我見得多了，沒幾個像你這樣的貨！留著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地！”
鄭言見張揚惱了，忙拉住他，“冷靜啊冷靜！”
就在這時候，忽然幾道閃光從城中直衝雲宵，那亮光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的醒目。
看到這個信號，馬侍衛臉上一抹得意之色難以掩飾。
“看來，天煞宮那邊的烏和之眾已經抵擋不住了。顧將軍確定還要考慮。牧侯爺不是一向以天下蒼生為重麽？怎麽，如今永定城內百姓受難，牧侯爺不該為此做點什麽麽？”
顧衍之先是一怔，然後展顏對著馬侍衛隻是微微一笑。
“你呢，也別急著非要我們給你個什麽準話。不如這樣吧。”顧衍之說著，看了看天空，然後對馬侍衛說道，“你給我們準備了這麽一大份謝禮，我們不還禮也不合適。不過，你跟我過去看看吧。”
這時候，馬侍衛聽到了前麵傳來的騷動聲，應該是大軍有所動靜。他冷冷的朝著三人一笑，然後精神抖擻的往前麵走去。
顧衍之走在馬侍衛的身後，衝著張揚一樂。
“我得有差不多五年沒聽你一口氣說那麽些個字的話了吧！”
張揚瞪了他一眼，不語。
顧衍之拍拍張揚的肩膀，“消消氣。他那一招半式的用完了。也該咱們露露底牌了。”
說罷，三人隨在馬侍衛的身後，一路朝大軍所在的營地走去。
當營地才在他們麵前出現的時候，馬侍衛明顯的就呆住了。
他推斷這中的混亂血腥的場麵並沒有發生。牧家軍的大營裏，一切依然如昔。兵士們正戴著口罩有條不紊的打招著剛剛落下來的飛蟲遺體。
“怎麽會這樣？怎麽……”
顧衍之走到他的身後，冷冷冰冰的說道，“當然隻會是這樣。你以為，你那點子雕蟲小計能給牧家軍帶來多大的傷亡？你以為，天煞宮的那些所謂的魔頭就真的是烏和之眾？馬壯士，您真是太高估您自己了！”
馬侍衛一臉不忿的表情，怒目瞪著顧衍之。
顧衍之冷笑了一聲，“剛剛我就沒好意思說。你是不是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人都得為自己活著。你看不慣那些人的白眼冷眼，你個大活人有手有腳的大可以離開。你想給秦微個安穩的日子，不想幫牧家軍做事，也隻要留書一封，帶著秦微遠避山林就好了。你看不破世事，又放不下安逸，你說秦微怎麽就瞎了眼找了你這麽個東西呢？”
馬侍衛看向顧衍之的眼神越發顯得惡毒起來，此時，他也顧不上其他了，拿起手中的哨子來，賭上自己最後一點內力，拚命的吹起。
顧衍之三人看著他兩腮一鼓一鼓的吹了半晌，卻不見半個蟲子飛過。
突然，馬侍衛身子向後仰去，含在口中的口哨被噴出來的鮮血帶起老高，然後，人重重的摔落在地。
“他這是怎麽了？”
就在顧衍之，張揚和鄭言對馬侍衛還在地上抽動的身體進行圍觀的時候，牧安若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起。三人轉頭，看到牧安若與莫玄還有葉亦三人一起正向這邊走來。
葉亦的手腫的還像個大包頭似的，他舉著手來到顧衍之他們三人的近前，點頭微笑。
“麻煩借個光，讓我瞧瞧。”
三人點頭，葉亦走到馬侍衛近前，翻了翻眼皮，又搭了把脈，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他這是早就已經中了毒了，原本並沒有什麽大事，可是，剛剛他強提了內勁，自己的筋脈受了很重的損傷不說，還把毒素催進了五髒六腹。沒救了！”
牧安若沒有靠到近前，看向顧衍之，以周圍方圓一裏都能聽得到的聲音問道，“牧家軍軍規，對投敵賣國者，該如何處置？”
顧衍之會意，一臉正色的說道，“凡牧家軍者，投敵賣國者，無功可恕。仗九，鞭十八，剮三百六十。”
牧安若看了看躺在地上，幾乎已經看不出有什麽呼吸的馬侍衛對旁邊的葉亦說道，“想想辦法，別讓他死的那麽容易。”
“哦。”
葉亦從懷裏取出銀針來，把馬侍衛紮的跟隻刺蝟似的，護住了他主要的心脈。然後，原本就被傳令說今晚會有特別行動的牧家軍眾將士被聚集到了操場之上。馬侍衛在眾人的矚目之下，先仗後鞭，最後執行了剮刑。
事後，莫離曾經問過牧安若，他這麽幹算不算是殺雞儆猴？牧安若搖了搖頭，告訴莫離，他隻是想給自己的兄弟們一個交待……
“放響箭。”牧安若交待了最後這麽一句，轉身回向自己的大帳。
莫離正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外麵傳來的響箭之聲，一直還半懸在空中的心，這回才算是落回了原處。
就這樣，一場原本應該極為慘烈的災難，就在這個夜晚，悄無聲息的結束了。如果不是那兩次鳴起響箭時候的一點動靜，永安城裏的百姓甚至不知道，這個起風的夜晚竟然有一場無聲卻激烈的戰鬥在他們的身邊發生過。
黎明將至之時，永安城完全的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