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下兵馬大元帥
容天玄不緩不急地說道:“朕倒是覺得,朧月公主有心了。”
白梨的擔憂一掃而散,緊接著問道:“怎麽個有心?”
“原本朧月公主是帶罪之身,若是回到京楚城,就會麵臨被斬首的命運。可她為了太子的生辰宴,特意喬裝打扮,還將這出‘公主認親’的戲碼演繹得精彩絕倫。在朕看來,朧月公主不當罰,當賞。”
白桃靜靜地聽著,驚訝於容天玄竟然可以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
白梨眼角攢著笑,連連點頭道:“朕也這麽覺得。”
“皇上!”
孟子櫻還想再說些什麽,白梨不耐的推了下手掌,止住了她的聲音。
“好了,那道聖旨,朕撤回。是朕一時糊塗了。”
白杏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是看到父皇眼中堆著笑,一直望向這邊來,便也跟著“咯咯”笑,他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樣開心了。
他的乳娘站在一邊看著,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公主殿下,昨夜救下了太子的可是您?”
“正是。”
還不等白桃回答,安茗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昨夜我帶公主進宮來,恰巧遇到鷹獸作亂,太子被擄,是公主舍身相救。可考慮到自己是帶罪之身,便悄悄將太子送回了東宮。”
這次,白梨幹脆激動地直接站了起來,眼中泛著熱淚。
“我的好妹妹,沒想到,救了杏兒的竟然是你……”
這下子,就算孟子櫻如何的反對,白桃公主的身份都有足夠的理由恢複了。
她幹脆不再說話,隻暗暗地絞著手中的錦帕,直到傳來刺耳的撕裂聲。
一場跌宕起伏的生辰宴,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恢複了公主之身,白桃長出了一口氣。
這下,她終於有機會可以跟孟子櫻正麵抗衡了。
她要守護白杏,為師父報仇!
生辰宴過後,白桃卻沒有機會跟白梨說話。
白梨身為大燕皇帝,理應親自招待從方古遠道而來的容天玄,白桃自然被冷落到了一旁。
可白梨也不是個粗心的,很快就命人將白桃送入京楚城的公主府。並傳話說,很快就會前去探望她。
白桃明白他的苦心,雲英宮不是久留之地。
護送白桃前往公主府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天下兵馬大元帥是大燕最高軍職,總領軍政,掌征伐。用這樣一個人物護送白桃回公主府,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也足以見得白梨對白桃十分的用心,生怕她再有個閃失。
在名門小姐豔羨的目光中,白桃坐上一頂華麗的轎子,向公主府而去。
前麵,身穿銀絲鎧甲的護衛負責開路,後麵,則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幾員愛將,負責壓陣的都是傳說中的大人物。
從坐上轎子開始,白桃心底裏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幾次將頭探出轎子,向後麵的隊伍看去。
許是她眼花了,總是看見一抹熟悉的藍色身影。
而隊伍最末端的那個人,似乎刻意再躲避白桃,每當她探頭出來的時候,總會恰好讓前麵的人遮住自己的身影,不漏任何痕跡。
“喂,你。過來一下。”
白桃朝著一旁的護衛勾了下手指。
那護衛受寵若驚,連忙紅著臉上前嗎,恭敬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白桃將手覆在嘴邊,極其小聲地問道:“隊伍最後麵的那個人是誰?”
那護衛神情微微一滯,隨後露出恍然所覺的神情來說道:“那在隊伍後麵壓陣的,是大元帥大人。”
“哦,那他叫什麽名字?”
白桃心底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表情也不禁跟著變得凝重了幾分。
護衛剛要開口,忽然渾身繃緊,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待他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卻震驚地發現,就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啊,啊”的聲音了。
白桃暗歎一聲:“好內功”
你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我卻偏要知道!
她忽然猛地壓下身子,就勢從轎子上滾了下去。
“哇呀呀,救命!”
白桃做出不小心落轎的假象,大聲喊叫。
後麵的幾匹馬受驚,紛紛揚起了前蹄。
白桃滾到了地上,不閃不躲,還在大呼小叫,眼看就要被馬蹄砸住了。
這時,白桃忽然感覺麵門前麵刮過一陣清爽的風。
一抹藍色的身影,迅速伸出了手臂,將白桃從地麵上撈了起來。
她努力撐著眼睛,驚詫地看到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還有那熟悉的輪廓跟冷冽的眉宇。
“大……大師兄!”
這一刻,白桃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了。
宮清照例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甚至攬住白桃的那隻手臂,都很有技巧地跟她保持著距離。
“公主殿下,小心。”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還有些懷疑,不敢確信的白桃,胸口猛地顫了顫。
她上前捉住了宮清的手腕,再次問道:“大師兄,是你嗎?”
自從師父慘死,白桃離開了南華山,因為急於複仇,她並不知曉兩位師兄究竟怎麽樣了。
大師兄宮清跟二師兄莊羽墨,二人武功高強,白桃一直堅信,他們一定不會出事。
她原本還計劃著待替師父報了仇,就前去尋找兩位師兄。
可,宮清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桃不敢置信緊緊盯著他。
他身上的鎧甲,甚至腰上的腰牌,都彷佛在告訴白桃,她的猜想不會錯。
“大師兄,你……你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宮清並沒有否認,說話的聲音比起剛剛也柔和了許多:“小師妹,你就這樣離開了南華山,知道我跟羽墨多擔心嗎?”
冷漠的大師兄極少跟她這樣說話,白桃頓時感到眼睛一熱,眼淚泫然而落。
“大師兄,真的是你!”
也顧不得還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白桃緊緊地抱住宮清,大聲哭泣起來,宣泄著多日來的委屈。
待她情緒稍稍平定下來,宮清才將之後發生的事情講給白桃聽。
那日,孟子櫻帶孟家軍殺上南華山,在雙方對抗的過程中,葉筠被逼落入河中,而宮清跟莊羽墨急忙前去尋找,最終也未能找到。
白桃緊緊抱著白玉葫蘆,眼角的水漬一直未幹。
宮清看在眼裏,有些心疼,他幾次想抬手給白桃拭淚,最終卻捏緊了拳頭,幹脆轉頭看向別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大師兄,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大燕的天下兵馬大元帥。”
看著宮清穿著帥氣利落的鎧甲,白桃猶自感歎了一句。
怪不得,在南華山上生活的三年,每一年宮清幾乎有大半年都不在山上。
白桃眼底光芒一閃,捉住了宮清的手臂,急切的問道:“大師兄你是大元帥,那二師兄是什麽身份?你們為何要瞞著我?”
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軟,宮清的身體忽然僵了下。
“我們並非是刻意瞞著你的,隻是師父吩咐,隻想你在南華山上能夠無憂無慮地將身體將養好。”
一提到葉筠,白桃的眼眶再一次紅了起來。
“隻要兩位師兄沒事就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我一定會為師父報仇的!”
白桃暗暗捏緊了拳頭。
宮清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轉過來,看向白桃。
多日沒見,她好像瘦了許多。
宮清剛要嗔白桃一定是沒好好吃飯,他的手便瞬間被柔軟包覆。
宮清一怔,就見白桃捉了他的手,一臉崇拜的望著他。
被這雙清澈的眼眸注視著,宮清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大師兄,這次你再也不會從桃子身邊走開了,對嗎?”
這些時日,白桃感到身心俱疲,大師兄宮清的存在,對她就像長輩一樣,看到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她就會無來由地感到安心。
宮清有些怔然,心底裏覺得,有些事情正悄然發生著改變。
譬如,之前在南華山上,白桃總是盡量躲著他。
兩人能夠做出這種親密的舉止,宮清做夢都沒有想過。
視線再一次落在白桃細嫩的手背上,他的肩線,不自然地繃直了一些。
“對嗎?”
見大師兄不回答,白桃又問了一遍。
“對。”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宮清胸口內翻湧。他始終將視線沉著,不敢去看白桃的眼睛。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白桃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多日的疲乏感湧上來,她闔著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二人坐在轎子中,宮清就那樣僵著身子不敢動彈,不時看向白桃的睡容,緊致的唇角,不時勾勒出一個清淺的弧度來。
當白桃消失,宮清焦灼不已,在南華山上苦苦尋找了兩天兩夜,南華山的一草一木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仍然沒有看到白桃的身影。
那時候,甚至連絕望的莊羽墨都勸宮清放棄,可他並不罷休,發誓掘地三尺,也會盡快給將白桃找到。
好在,他們從右相左清那裏打聽到,偶然間看到一輛馬車離開了南華山。
當時,宮清便猜想,白桃一定還活著,就坐在那輛馬車裏。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宮清再次回到了南華水榭,果然發現湖邊多了兩個人的痕跡,葉筠的白玉葫蘆也不見了。
跟莊羽墨商議之後,宮清決定不再逗留,即刻回到大燕。
他心中猜測,白桃定然會為葉筠複仇。
果然,一切都被他猜中了。
昨夜大燕的鷹獸跑到雲英宮內作亂,他依稀間看到一抹靈活的身影,在幢幢宮闈之間跳躍,救下了太子。
宮清心底裏有種強烈的感覺,他的直覺告訴他,救下太子的人一定就是白桃。
而第二日的生辰宴,說不定她還會出現。
在得知白梨赦免了白桃的罪責,宮清長出了一口氣。
這下子,她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可,在護送白桃回公主府的路上,宮清卻在猶豫,該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
能夠再次見到她,卻讓宮清感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