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賜婚
作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宮清走在隊伍的最末端,時不時地都會看到一顆俏皮地小腦袋總是不安分地從轎子裏麵探出來。
因為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麵對白桃,宮清便一味地躲避。
直到,她故意從轎子上麵摔了下來,情急之下,宮清出手,他們師兄妹,才得以再次相見。
回憶過後,宮清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他低下頭去,看著枕在自己臂彎之中的白桃。
他們之間一直有個誤會。
白桃認為大師兄討厭自己。
實則,宮清是因為緊張,是因為不知道該以什麽情緒,什麽表情麵對她。最後,幹脆便露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來。
白桃稱為葉筠的弟子後的第一年,他們之間的氣氛便有些尷尬。白桃每每看到自己的大師兄,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便以為自己被討厭了。
自此之後,她每次見到宮清,都識趣地先躲開。
二人之間的關係,還讓宮清懊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可是,哪怕他每次想要對白桃露出笑容,都會因為緊張,致使麵部表情越來越僵硬,神情越來越冷沉,白桃跟他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
想到這裏,宮清的眉梢處,溺著一片暗影,遮沒了他眼底淡淡的灰藍色。
“大人,到了。”
眼看公主府已經到了,宮清卻覺得時間未免太短暫了。
他很想一直這樣,讓白桃枕在自己的臂彎,看著她的睡容。
“大師兄,公主府到了嗎?”
白桃聽到了聲音,盛開惺忪的睡眼,透過轎簾向外麵望去。
她在進入南華山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公主府上的。
宮清忽然感覺臂彎一涼,隨即便感覺心裏空落落的,有些不舍地看著白桃睜著朦朧的眼睛,眨閃著望著外麵。
公主府被修葺一新,看來,白梨早就在等白桃回來了。
而他之所以會下那道將她斬首的聖旨,白桃也更加的堅信他是有難言之隱的了。也許,就是同白杏有關係。
下了轎子,門口立刻有數十個下人迎上前來朝著白桃恭敬地行禮。
其中,走在前麵的少女步伐最為輕快。臉上的表情很是隱忍,雖是一臉嚴肅,可眼窩處早已經是紅紅的了。
在白桃的記憶之中,對這個少女的印象非常的鮮明。
“巫湘?”
少女巫湘,是白桃的貼身婢女,武功高絕,擅箭術。
過去,都是她一直負責保護白桃的安全。
巫湘作為一個婢女,盡職盡責,看她現在眼圈紅紅的樣子就知道,對白桃的感情最為要好。
當被叫出名字的這一刻,巫湘終於忍不住,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來。
可她緊緊地抿著唇角,上前又一次行禮,用略微含糊的聲音說道:“公主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此刻,白桃心底似有暖流淌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挽住了巫湘的手。
“這三年,辛苦你了。”
巫湘有些驚詫地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白桃,眼底的霧氣愈發的濃厚。
她終將還是沒忍住,落了眼淚。
好生安慰了她一會兒,巫湘止住了淚水,就立刻盡職盡責地將白桃往公主府裏麵引。
公主府跟白桃記憶之中的差不多,經過修葺之後,顯得更為富麗堂皇。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白桃都更加偏愛後園的景致。假山層疊,雕欄玉砌,小橋流水。
如今正值早春,園中已經鬱鬱蔥蔥,花攢錦簇。
宮清遠遠看著白桃,唇角始終微微地揚著。
“小師妹,以後你若有任何事情,便可直接遣了巫湘來找我。”
此時,周圍的人都已經被白桃遣的差不多了,宮清才上前來說話。
巫湘看到他身上的腰牌,得知了對方的身份之後,便立刻行了個禮。
低下頭的她,心中禁不住忖思,天下兵馬大元帥怎會叫公主“小師妹”。
白桃似乎看出了巫湘的心思,先是對宮清說道:“大師兄,你是葉筠弟子的事情,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吧?”
“在這裏的除了你,並沒有人知道。”
宮清多看了一眼巫湘,眼底的意味很明顯。
巫湘是個聰明的,立刻說道:“大元帥大人還請放心,巫湘一定不會謹守這個秘密,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白桃唇角微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
她跟宮清之所以在巫湘麵前說話沒有顧忌,那是因為巫湘出自巫家。巫家乃京楚城地望族,祖上出了個開國元老,而白桃跟白梨的生母就是姓巫。
白桃轉眸看向宮清,謹慎道:“大師兄,以後你我人前還是裝作互相不認識的好,今日是我太過心急了。”
這次,宮清沒有回避那雙湛明的星眸。他明白白桃的想法,雖然心底有些小失落,可還是讚同道:“我知道,小師妹,私下裏,你還是可以叫我師兄的。”
自從發生了變故之後,宮清對白桃的態度明顯溫存了不少,這讓她欣喜不已,便很歡快地點了點頭。
忽然,公主府外傳來一陣喧囂聲。
宮清麵露不愉。剛要嗬斥,就見幾個宮人匆匆走來,完全無視園中眾人,徑直走到了白桃麵前道:“聖旨到!”
白桃眉眼一凜,不祥的預感立刻湧上心頭。
她才剛剛恢複了公主的身份,不知道白梨又下了一道什麽樣的聖旨。
總不至於白桃才剛剛從雲英宮回來,白梨就再次被孟子櫻所操控,準備再次要了她的小命。
宮清眼底幽芒閃爍,他跟在白桃後麵,跪下去行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方古國安陽侯嫡子品貌出眾,恭而有禮,玉潔鬆貞,朕躬聞之甚悅。今朧月公正值及笄,適婚娶之時,當擇良人與配。值安陽侯嫡子及冠,與朧月公主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方古國安陽侯嫡子。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欽此!”
聽完聖旨的那一刻,白桃簡直都要暈過去了!
她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神情略微舒緩的幾位傳旨公公。
“殿下,還愣著幹什麽,快來接旨啊。”
白桃沒有動彈,也不敢動彈。
她沒有想到,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賜婚的聖旨竟然都下來了。
而且,這個方國的安陽侯嫡子究竟是個什麽鬼!?
聖旨上竟然連個名字都不說,白桃混亂了,完完全全混亂了。
此時的感覺,就好像是生生被雷劈了一般。
公公始終舉著聖旨,等著白桃來接。
過了半晌,她才稍微平靜了一些,用懷疑的聲音問道:“這是賜婚了?”
公公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對,賜婚了,恭喜公主殿下。”
巫湘急忙上前來扶白桃起身,還打發了人給幾位公公拿來了打賞用的銀兩。
他們笑眯眯的接過去,又連道了幾聲恭喜才離開。
白桃身後,宮清的表情則是一沉再沉。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底下,好似刮起一場風雪,覆蓋了原本秀麗的景致。
待公主府中心恢複了寂靜,白桃徹底地爆發了,直接摔了手中的聖旨,還不解氣,狠狠地踩踏了幾下。
一邊踩一邊慍怒道:“好你個孟子櫻,跟我玩兒,我陪你!咱們好好玩個痛快。“
聽她直接稱呼皇後的名諱,巫湘緊張地私下裏看來看,連忙出聲將白桃勸住。“公主,不要生氣,也許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白桃火氣未消,絲毫沒有放低聲音的意思:“能有什麽隱情,孟子櫻做賊心虛,怕是我留在京楚城,壞了她見不得人的計劃!”
宮清沉吟半晌,等白桃發泄完畢,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妹,關於這門婚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自然是誓死不從!”
白桃蹙眉,眼底燃燒著洶洶怒氣,軒眉望向雲英宮的方向。
宮清心底微微放了心,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而且,指婚的事情既然聖旨已下,若想違抗的話,應該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白桃這次能夠力挽狂瀾,下一次,孟子櫻一定會小心應對。
“大師兄,我該怎麽辦?”
白桃可憐兮兮地搭著眉,彷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宮清心焦不已,連忙安慰道:“小師妹不要著急,指婚的聖旨雖然已經下了,可是,大婚的時間還沒定,我們完全有時間再想辦法。”
白桃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地麵上的聖旨撿了起來,巫湘用衣袖輕輕為她拭去了上麵的灰塵。
看罷,白桃才略微鬆了口氣,可心情還是頗為沉重。
“萬一那孟子櫻急不可耐,我可就要嫁到方古去了。”
白桃猛然間想起,容天玄不正是方古國的皇帝嗎?
也許,他會有什麽辦法也不一定。
“巫湘,還有多久天才能黑?”
巫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桃,很快就將視線轉向天上的太陽道:“再有三個時辰左右天就黑了。”
“小師妹,你要做什麽?”
宮清了解白桃的性子,看到她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便擔心她會一時衝動,辦下什麽錯事。
白桃隨便卷起了聖旨,拋給巫湘道:“斟茶,我先跟大師兄敘敘舊。”
巫湘立刻去照辦,白桃就將宮清暗招身體內殘留的記憶,引到了公主府前院的花廳,
四下靜寂的時候,麵對白桃,宮清還是有些緊張,手放在桌麵上,不安的用關節扣出節奏略微淩亂的聲音。
他一身銀絲鎧甲,在陽光下麵,不時折出明耀的銀波。
將下人們都遣出去,白桃忽然湊近宮清,水暈綿綿的星眸,倒影著宮清因為緊張而上下滑動的喉嚨。
宮清渾身僵硬,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白桃嫣紅的嘴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