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婚夫送的芍藥花
唇紅齒白,眉宇似畫
孟老夫人當即便擰了眉,似有所思。
這人,認得本夫人?
等她回神,再去看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了。
孟老夫人將頭探出去,前後左右都看了看,人卻蒸發了一般,再也尋不到蹤影。
距離轎子不遠的巷弄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腳步匆匆地跟在一個少年身後,急道:“少爺,你真的要去公主府,我們沒有請帖,恐怕……”
少年將手背在身後,步履如風。
“吳伯,你可知道剛剛那人是誰?”
吳伯愣了一下,回憶道:“少爺是說,剛剛那個轎子裏的貴夫人?奴才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孟老夫人,大燕皇後的親娘。”
“吳伯,你這不是還沒老嗎。記得很清楚。”
“少爺,您過獎了。”
吳伯憨厚地搔了一下後腦,他忽然想到什麽,將手放下來,焦急地說道:“等等,少爺,你還沒回答奴才,您真的要去公主府?”
少年從胸口之中拿出灼豔的芍藥花來,深深凝了一眼,道:“不過是送樣東西罷了。”
就在他撚著花徑旋轉間,就見碩大的花瓣上,篆著幾個小字——今日戌時見。
他要將此物,送到白桃手中。
作為百姓傳言之中,那個麻臉瘸腿的安陽侯嫡子,他對指婚一事,也有異議。
雖然,對方是個靡顏膩理的大國公主。
他準備夜潛公主府,將這件事情挑明了說。
“吳伯,麵具。”
少年伸手,吳伯立刻急慌慌地從懷中掏出一頂人皮麵具來。
將麵具遞給了少年,吳伯才覺得不妥,急道:“少爺,那麵具……”
轉瞬間,少年已經將麵具戴在了臉上。
吳伯頓時悔恨地拍了下腦門,不甘道:“少爺,你還要讓世人誤會你到什麽時候?”
隻見,少年戴上人皮麵具之後,臉上密密地布了一層麻子,妥貼之後,他便故意瘸著腿走路。
公主府外,少年舉起芍藥花來,遞給護衛,說道:“麻煩轉交給公主殿下。”
雖然他並未表明了身份,可護衛看著他蹶著的一條腿,眼底一亮,便立刻明白了。
“這位公子,還請裏麵候著。”
護衛滿眼同情地看著少年,餘光在他臉上掃了掃。
果真就像傳言中的一樣,奇醜無比。且不說那厚厚的一層麻子,五官扭曲到,幾乎不忍直視。
少年非常客氣,言如清風:“不了,還請一定將這朵花轉交給公主殿下。”
護衛看他可憐,便答應了下來。
少年咧嘴一笑,笑容絢爛。
桑暮園,眾位夫人小姐差不多都離開了,陸夫人因為自家女兒的婚事,愁上心頭,對著絢錦如霞的叢叢繁華,小酌了幾杯酒。
這時候,護衛匆匆前來,將一物遞到白桃麵前來。
看著粉豔的芍藥,白桃愣了一下。
心想,難不成這小護衛在表衷腸?
注意到白桃臉色不對,護衛慌忙解釋道:“這是某位公子讓在下轉交的。”
一旁,陸夫人喝得十分忘我,撩起裙擺來唱曲。
白桃心裏更是樂開了花,沒想到自己的魅力竟然會如此之大,回到京楚城不過才幾日,就有多情的少年郎投花問情。
護衛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殿下,那位公子長了一臉的麻子,腿還是瘸的……”
他一句話說下來,瞬間經曆了四季的變化,最後一個字落定的時候,彷佛瞬間進入了冰河期,冷得直打顫。
“咯咯”!
護衛驚疑,不知道是什麽聲音,抬頭,才發現原來是白桃正在磨牙!
她使勁撚著花徑,芍藥花瞬間斷成了兩截。
白桃若是有容天玄那樣的內功修為的話,早就讓芍藥花碎成齏粉了!
“好在他剛才沒有出現,若不然的話,豈不是會反讓我被他人羞辱。唉……長得醜也不是他的錯,靜心,一定靜心……”
白桃深吸幾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隨後,睜開被星火劃燃般的明眸,對那護衛問道:“那位公子還說了什麽嗎?”
護衛匆忙垂頭,緊張道:“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讓我轉交這朵花。”
“知道了,退下!”
白桃因為氣怒,還是第一次表現出身為公主的威嚴來。
護衛離開桑暮園沒多久,巫湘就要上前來,將白桃手中的芍藥花接過去。
她是個愛花之人,看芍藥花被折成兩截,有些心疼。
可,白桃穩穩抓住,恨恨擲了出去。
這時,一片堇色如雲,從白桃麵前飄過。
白桃深吸一口氣,驚訝道:“容萬兩!”
心底另一個聲音大叫:“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容天玄穩穩地接住了芍藥花,視線如水,凝住,端詳了半晌。
他精致的手指如挾一瓣霞光,珠露滾落,浸潤了他幹燥的掌心。
今日戌時見。
看到這幾個字,他玄眉皺了一下。
“這是安陽侯嫡子送你的?”
“你喜歡就拿去好了。”
容天玄眸光淺疏,透過白桃的語氣便知道,她一定沒看到花瓣上的幾個字。
白桃愁眉不展,滿心以為那安陽侯嫡子好不容易攀上她這株大樹,一定會抱住不放的。
容天玄用手掌將碩大的芍藥花包覆,隨後,光芒一爍,芍藥花便瞬間變成了粉末,揚散在帶著清香的風裏麵。
白桃看著在半空之中飛揚的粉末,眼底幽光迸出,打了個寒戰。
這容天玄,又是在故意炫耀他的武力不成?
白桃立刻收了收臉上的表情,表現的像是個聽話的奴隸。
她可不想被容天玄一招解決,屍骨無存,太慘!
“我才不喜歡。”
容天玄語氣清冽,如挾風雪。“花這種東西,太俗豔。”
他鳳眸底部,似有浪花簇濺,長眉一軒,看了眼桑暮園,陰沉道:“十兩,你可知道今日你犯了什麽錯誤?”
聽他這樣一說,白桃瞬間覺得自己的胸口似被凍住了,上下牙齒直打顫,緊盯著容天玄在皮膚的襯托下,顯得夭紅無比的嘴唇說道:“什、什麽錯誤?”
容天玄袍角簌簌,猶如被秋風卷落的樹葉,白桃神情緊張,回想他之前的行徑,慌忙後退了數步。
果不出她所料,容天玄忽地逼近數步,來到白桃麵前,幾乎是無聲無息,眼神興味,唇角栩栩開出笑暈。
“學聰明了。”
“那是當然,你別想總是用一招就嚇唬了我!”
白桃抱著手臂,得意洋洋。
可下一秒,她得意的表情便被凝凍住了。
容天玄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雙幽冷的鳳目,近在眼前。
良久,白桃才深吸了一口氣。
可她呼吸的空氣裏,都好似夾帶著霜雪,有些刺喉。
這個男人,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震懾力?
“十兩,之前你答應了我,做任何事,都要同我說。”
白桃詫然,繭眉挑得老高,“我身為公主,連自己做個主,辦個賞花會都不行了?”
“自然是不行,一切的一切,都要同我說。”
他的口吻,霸道至極。
白桃忽然有些無力道:“你還真當我是奴隸啊?”
容天玄神情邪魅,邪笑一滉,道:“自然是。”
白桃忽然感到手腕一痛,似有電流流經她的四肢百骸,怕死的她慌忙大叫道:“我知錯了,我知錯了,行了吧?”
容天玄這才微微放鬆了腕間的力量。
喝醉酒的陸夫人被白桃的喊聲驚得跳了一下,一步三晃地來得兩人近前,眨著眼睛使勁看了看,驚詫道:“好美的男人啊!快來,給本夫人暖床……”
容天玄手指輕輕一挑,陸夫人便倒向一邊,笑嘻嘻地躺倒在地,閉著眼睛,不過一秒鍾就睡著了。
而巫湘的神情一直都很緊張,生怕容天玄會對白桃不利。
剛剛,當白桃的手腕被擒住的時候,巫湘本想上前去,可視線一動,就注意到容天玄的餘光掃了過來,當即雙腿就好似變成了石雕一般,動彈不得。
那個男人身上,好像有什麽妖法,看一眼,就彷佛過了隔世經年,無限的恐懼漫上來,將人吞覆。
“鬆手,我說了我知錯了。”
白桃覺得痛了,渺渺的霧氣漫上來。
容天玄眸底的光影一蕩,鬆了手。
“下次,若是再犯,小心了。”
白桃失落地低垂來著頭,下巴都快埋到胸口之中了。
看到她的態度,容天玄很滿意地微點下頜,幽幽道:“很好。”
白桃心底不同於表麵上伏小作低的模樣,實際上恨不能將容天玄騎在胯下,狠狠蹂|躪,讓他也體會下自己剛剛的滋味!
她在袖管之中攢了下拳頭,發誓定要好好修煉,他日的實力,絕不容再容這個妖孽的男人小覷!
“吼!”
白桃被這突入而來的聲音嚇得不淺,在袖管之中鬆了拳頭,慌忙抬頭看去。
就見,剛剛睡著的陸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桑暮園的高亭上,滿臉潮紅,神態瘋癲。
白桃額頭一皺,見她膝蓋發軟,似要從高亭上栽倒下來,連忙高聲提醒:“陸伯母,小心腳下!”
可喝醉的陸夫人哪裏又會意識到安全問題,衝著白桃,裂開嘴巴嗬嗬地笑,沒有了官宦夫人的優雅儀態。
“來啊,大家都來喝酒。”
白桃不禁慨歎了一聲,這陸夫人的酒量,比起她來也好不了多少。
她無奈對巫湘說道:“我上去,將陸夫人弄下來。”
“公主,還是我來吧。”
巫湘擔心白桃出了什麽差池,畢竟,她內功修為極差。
白桃擺了擺手,斜睨了一眼不知何時坐到石桌旁喝茶的容天玄。“我雖然內功修為差了一點,可輕功還是不錯的。”
她的話意在說明——小心點!哪日我若是在內功修行上有所突破的話,又豈是爾等能夠隨意欺淩的!?
白桃從鼻尖發出了模糊的“哼”聲,隨即手腳並用,完全不顧身上的衣裙多麽貴重,不出一會兒,便爬上了高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