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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腥風血雨的夜晚

  直到樓下的車轍聲響起,白桃都有些恍惚。心底裏奇道,容天玄這廝,真是個狡猾的狐狸,他是怎麽察覺我要往他茶杯裏吐口水的?


  “哎呦,哎呦喂喂……”


  白桃酸麻的手臂似乎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她四肢一軟,從房梁上飄了下去。


  未免前去送人的吳伯很快就會回來,白桃視線匆匆一掃,準備從窗戶逃出去。


  可,她剛邁出去兩步,腳步就忽然頓住了。


  眼神陰險地回了頭,直直地盯著床榻上的枕頭看。


  白桃很是好奇,不知道剛剛莊汝蔓拿走的,被桑皮紙包裹的,究竟會是什麽藥?


  眼睛一轉,稍作忖思之後,白桃便折回身去,摸向枕頭下麵。


  “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啊。”


  白桃趴在那裏摸了好一會兒,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雙眼大亮,像兩個在黑夜之中被點燃的桐油燈。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還有。”


  白桃喜滋滋地將另一包桑皮紙從枕頭下麵拿了出來。


  以大小來說,跟剛剛莊汝蔓拿走的差不多

  “不知道她們姐弟在搞什麽鬼,若是有大用處的話,拿來威脅容天玄也不錯。”


  白桃小心翼翼地將桑皮紙包塞進衣襟之中。


  在吳伯踏入萃雪居的前一刻,白桃就翻身從窗戶逃了出去。


  懷揣著藥包,回想著剛剛容天玄在看到她那一刻的眼神,白桃就感覺猶如被噩夢縈繞。


  前幾次,沒能向容天玄報備,私自行動,雖然沒有受到懲罰,可當時的恐懼,仍然曆曆在目。


  這一次,白桃再次擅自離開公主府,好巧不巧,還被容天玄這個冤家撞見了。


  白桃惱恨不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不知道這一次,容天玄會不會動手懲罰她?

  若是懲罰的話,又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

  行在無邊的黑夜之中,白桃忽然感到全身寒冷,絲絲寒氣,無孔不入地進入了她的身體。


  想著,想著,她的臉褪盡了血色,在黑暗之中看起來分外蒼白。


  倏然,大風驟起,周遭的樹葉簌簌作響。


  白桃艱難地停住了向前的腳步。


  咬牙,跺腳,做出了個無比艱難的決定—主動去找容天玄!


  白桃對自己的演技很自信,隻要她表現的誠懇一點,容天玄說不定就不會跟她計較。


  若不然,等他再找上門來,別說什麽懲罰,在巫湘麵前,身為公主的威嚴都要丟光了。


  做了決定之後,白桃腳掌一番,向五裏別院的方向走去。


  “呼呼……”


  “少爺,你這是怎麽了?”


  看到在甬道之中晃動的人影,吳伯慌忙迎上前去。


  少年冷汗如豆,被夜明珠暈上了一層薄光。


  “吳伯,我沒事。”


  少年捉了吳伯的手腕,二人晃了幾晃,有些艱難地進了萃雪居。


  吳伯看著自家少爺,除了看起來有些虛弱以外,並沒有受傷,這才稍稍放了心


  “少爺,你見到朧月公主了嗎?”


  少年急急灌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搖頭道:“沒見到,她也許根本就沒有看到花瓣上的字。唉,她向來不是個細心的人,是我馬虎了。”


  “既然沒見到,少爺又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


  擔心少年的傷口在身上隱秘的地方,吳伯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少年輕微地歎息一聲,憂慮道:“公主府外,有幾個高手守著,據我觀察,他們似乎是寅天衛的人。”


  “寅天衛,又怎麽會在大燕的公主府外麵?”


  少年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床榻前麵,吳伯忽然想到什麽,拍了下腦門說道:“少爺,剛剛皇上跟皇後娘娘來過了。”


  “姐姐來過了?”


  少年隨即將手伸到了枕頭下麵,下麵已經空了。


  他神色一冷,對吳伯問道:“姐姐她將我放在這裏的兩包藥都拿走了嗎?”


  吳伯滿眼疑色,“什麽兩包藥,少爺在枕頭下麵放了藥?”


  少年有些著急,道:“又一包藥,是我出門防身用的,可千萬用不得!”


  “那……那要怎麽辦才好,若是皇後娘娘誤食的話……”


  吳伯臉色鐵青,不敢再說下去了。


  “他們現在去哪兒了?”


  “皇上跟皇後娘娘應該是回了五裏別院。”


  少年匆猝看了一眼天上的二分明月,輕袍一振,身影化作一道暗影,遁入黑暗之中。


  “吳伯,我去去就回!”


  白桃動作很快,出了京楚城之後,很快就看到了五裏別院的輪廓。


  一片霧嵐化遊龍,月華瀅渟渙清波。


  五裏別院猶如重彩染就,墨色未幹,揾染了天梢。


  起伏的屋脊獸,半人之高,遠遠看去,煞是威嚴。


  白桃極為忐忑,褲腿猶如灌了水一般,步伐愈發的沉重了。


  她攢緊拳頭,強打了精神,自語道:“哼,大不了魚死網破,怕什麽!”


  說罷,她視線淩厲了少許,一頭鑽入彌漫的霧氣之中,翻牆進入了別院。


  書房內,燈火煌煌。


  “她來了?”


  容天玄坐在桌子前,正在宣紙上寫字,他筆走遊龍,筆力頗為遒勁。


  花思一副好不容易憋住笑的表情,說道:“正如陛下預料的,朧月公主悄悄潛入了五裏別院。”


  “嗯,你去跟護衛議論兩聲,將我的位置說出去。”


  “是。”


  花思心道,皇上真是腹黑,故意引朧月上鉤。


  另一邊,白桃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太好了。


  就在她不知道具體要去哪裏找容天玄的時候,就看到花思遠遠地走了過來,囑托護衛一句:“陛下在前院書房,你們小心候著。”


  花思跟四處巡視的護衛一走,白桃就從層層纏繞的藤蔓之中鑽了出來。


  撲掉身上的草屑,辨認出方向,白桃就朝著前院的書房去了。


  書房依舊亮著燈火,從軒窗上的投影可以看出,容天玄似乎在寫字。


  他身影頎長,豐神卓逸,單是看側影,都能叫人心神搖蕩。


  白桃切了一聲,暗暗嘲笑他附庸風雅,就在她猶豫要以什麽方式隆重亮相的時候,就聽到從書房裏麵,傳來了容天玄的聲音,“進來!”


  白桃捂住胸口,三魂丟了七魄,可是被這一聲嚇得不淺。


  不敢有任何耽擱,白桃快步進了書房,嬉皮笑臉地對容天玄說道:“容萬兩,嗬嗬,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啊,如今雖然入春了,可天氣還是有些寒涼。來,來,趕緊披了衣服,小心感冒。”


  白桃之前可從未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馬屁精的潛力。


  她脫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容天玄身上。


  容天玄肩膀一抖,外衫滑落。


  “我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


  容天玄連眼睛都未抬一下,依舊站在桌案前寫字,力透紙背,宣紙上的墨色,開了一片。


  白桃閉住了嘴巴,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將雙手交握,放在小腹前麵,臉上掛著虛假的溫柔淺笑。


  “你來有什麽事情,說吧。”


  容天玄運力,宣紙上,再次出現了幾個漂亮的大字,一個清晰的“殺”字,頓時讓白桃皺了眉頭。


  她神情一振,眉開眼笑道:“那個……就是,我又沒有提前向您報告,就出了公主府……”


  “你還要往我的茶裏麵吐口水?”


  容天玄終於抬了頭,眼神猶如淬了毒的刀鋒,看向白桃。


  白桃渾身一凜,牙齒都跟著打起顫來。


  “沒有,沒有,小的怎麽敢做這麽無法無天的事情,一定是您看錯了。”


  白桃心虛,態度恭順,語氣也更加的恭敬了。


  容天玄沉下視線,絕美的側廓,精致的宛如玉雕。


  “沒有最好,若你真的往我的茶水裏麵吐了口水,定叫你不好受。”


  白桃一個激靈從下打到上,繼續賠笑否認:“是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


  容天玄繼續寫字,不再搭理白桃。


  她站在一邊,頭上冷汗不斷,這滋味,十分不好受。


  他這是原諒她了,不會再生氣了?

  白桃十分糾結,心想,不會在這裏等一個晚上吧?


  這時,一個綽約的人影遠遠地從書房前麵經過。


  看到了容天玄投在軒窗上的身影之後,唇角揚起,露出一個溫煦的笑容來。


  “吩咐下去,為本宮燒上洗澡水。”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莊汝蔓臉上紅了紅,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衣襟裏麵的藥包。


  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次因為大燕太子的生辰宴,莊汝蔓作為皇後,跟著容天玄,親自從方古前來道賀。


  沒有了旁人打擾,莊汝蔓就想著尋個時機,能夠跟容天玄親熱,生下龍嗣。


  可,容天玄對她的態度表麵上溫和,實則冷淡,並沒有要同她圓了洞房的意思。


  莊汝蔓逐漸心灰意冷,直到聽聞自己的表弟,安陽侯家的嫡公子要來大燕給朧月公主送聘禮,便即刻遣人回去,傳話讓他帶一種藥過來。


  這種藥為宮廷秘辛,隻有方古才有,許多失了寵的女子都在用。


  莊汝蔓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


  她胸口似淋了雨,有些濕濡跟沉重。


  她很遲疑,不知道這麽做,會不會惹得容天玄不快。


  不過,若是不這樣做的話,莊汝蔓不知道,自己跟容天玄究竟什麽時候才會有夫妻之實。


  他們大婚三年,到現在都沒有肌膚之親。


  想到此,莊汝蔓輕輕歎息了一聲。


  今夜,是個機會。


  想罷,又看了一眼容天玄的側影,莊汝蔓才不舍地離開。


  “啊啊啊……阿嚏!”


  為了引起容天玄的注意,白桃故意打了個噴嚏。


  “謔,都說春寒料峭,我看不假。”


  白桃故意吸氣,做出一副很冷的樣子來。


  容天玄不語,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白桃並不泄氣,繼續說道:“那個……萬兩大人,你穿得如此單薄,不如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書房之內的空氣好似凝結了一般。


  白桃非常尷尬。暗氣暗惱地用手指搓了一下鼻尖。


  她聽力敏銳,忽地耳朵一動,下一瞬,就看到書房外麵一串火光正向書房這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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