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掛個房梁還能遇到熟人
白桃踮著腳尖,一路東張西望,生怕遇到個小廝,被她通身的打扮驚到。
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白桃看到了萃雪居幾個大字。
她伸手試探了一下,門上落了鎖,能夠清晰地聽到聲音。
無法,白桃便轉身從甬道上的軒窗跳出去,找準了另一邊萃雪居的窗戶,輕靈地騰躍進來。
方一進入萃雪居,白桃就覺得眼前一黑。
外麵已經是燈火通明,而屋中並未亮著燈盞,隻能借著火光,瞧個一二。
屋中陳設簡單,但樣樣器物都是價格不凡。
“看來,這安小公爺不在啊?”
為了給自己壯膽,白桃開始自言自語。
“這麽晚了,能去哪兒,難道是出去吃飯了。”
白桃四下看了看,一路上躍高騰低的她,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麵。
抱著手臂,翹著二郎腿,喃喃道:“好,我就在這裏等好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安陽侯嫡子,同樣是一身夜行人的打扮,躲過了寅天衛,好不容易進入了公主府。
可,找了好一會,他不得不沮喪的確定,朧月公主並不在府內,因為她的丫鬟巫湘神色緊張,也在四處尋人。
“她能去哪兒呢?”
少年揭下臉上的麵具,靠在大樹上,望著漫天星辰。
從樹隙渙下的月華,落在在黑色的衣袍上,猶如螢火蟲,躚躚而舞,環繞左右。
這時,一道黑影掠來,少年隨即戴上了麵具。
“誰!竟然膽敢暗闖公主府!”
黑影定住,少年一看,一身黑甲,並非是公主府的護衛。
從他進入公主府,就開始奇怪,為何公主府周圍,藏匿了如此之多遠高於府內護衛的高人。
這些人大多是無聲無息,隱匿在角落。他是廢了好一番的周折,才躲過了這些人的耳目。
“你管我是誰!”
少年覺得不宜久留,飛快遁走。那黑甲護衛不依不饒,追了上來。
二人鬥在一處。
然而,在這黑夜之中,由於聲音低微,竟然沒有被第三個人所察覺。
腳步聲響起。
正在打瞌睡的白桃立即精神了起來。
她秀眉一擰,四下裏看了看。
萃雪居的房梁很高,造型闊大,迂回曲折,剛好可以容一個人藏匿。
聽著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白桃立即攀上柱子,手腳並用,爬上了房梁。
門外,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陛下,皇後娘娘,少爺剛巧出去了。”
陛下?皇後!?
白桃吸了口風,差點咳嗽起來。
是白梨跟孟子櫻?
還是容天玄跟莊汝蔓?
這世界那麽小嗎?在哪裏都能遇到熟人!
白桃屏住了氣息,聽著下麵的動靜。
“這麽晚了,他能去哪裏?”
這聲音似清風比秋露,一聽便知道是個溫柔的人。
而孟子櫻,斷然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
白桃如遭雷劈,眼睜睜地看著萃雪居的房門被打開。
而後,一前一後兩個人影,走了近來。
前者,步下如飄,身姿婉媚,風風韻韻。
後者,身影凝重,似河中霧影,寒氣盤旋。
容天玄!?
真是冤家路窄!
掛個房梁還能夠遇到熟人。
白桃驚得差點沒從房梁上麵掉下去,慌忙屏住了呼吸。
容天玄內功修為恐怖,若是不小心仔細的話,房中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很快就能夠被他所察覺到。
白桃不斷在心底祈求,希望她們夫妻倆能夠快些離開。
為了能夠更好的隱蔽自己的身形,白桃如今的動作堪比雜技演員,她渾身都要用勁,才能確保掛在房梁的最頂端,最大限度的藏匿起來。
莊汝蔓進了屋子,不知為何,明知道屋中無人,腳下的步伐卻比她平時行路快了許多。
她徑直走到床榻前麵,停住,回頭,看著容天玄緩緩走上前來。
白桃透過屋梁,恰好能夠看到兩人。
她視線一淩,繭眉皺到了一處。
那床榻上麵,還留著她曾經坐過的痕跡!
莊汝蔓並未察覺,倒是容天玄,視線在那裏停頓了好一會兒。
白桃心中哀叫連連,閉了眼睛,不敢再去看眼前。
好在,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或許,容天玄以為那痕跡是安陽侯嫡子留下的?
沒有迎來想象之中的暴風驟雨,白桃再次睜開眼睛。
隻是,憋了半天的氣息,她有些受不住了。
閉氣可並非是她的強項啊!
白桃額頭上青筋乍起,一直在用力的四肢也有些酸痛。
她視線直直地盯著容天玄頭頂,彷佛被她盯得久了,對方就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皇後,令弟不在,我們先回去吧。”
容天玄開了口,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房梁上的白桃眼睛眨了眨。
令弟是誰?
莊汝蔓的弟弟,難道是這個安陽侯嫡子嗎?
白桃不禁為安小公爺感到可惜,姐姐生得如此的漂亮溫婉,自己卻被冠以“醜八怪”的醜名。
不過,她們幾人之間的關係霎時變得有些複雜。
若是白桃順了某些人的心意,嫁給安陽侯嫡子,那豈不就成了容天玄的弟媳?
白桃光是想想都覺得此生無望,她還不如選擇去死。
“不知道這麽晚他還能去哪裏,陛下,我們走吧。”
莊汝蔓垂著眼眸,從白頭的角度,都能夠看到眼眸底部,流轉的粼光。
今日的她畫了花鈿,花葉卷曲,顏色清麗,襯得眉眼更加的生動。
莊汝蔓是真心愛著容天玄,白桃能夠從她的眼神之中感覺到。
想到此,白桃暗唾了一聲。
莊汝蔓對容天玄用情至深,而她從容天玄身上,絲毫都感受不到對莊汝蔓的絲絲愛戀。
真是多情種碰上薄情郎。
雖然白桃被轉移了好一會兒的注意力,可愈發憋悶的胸口,讓她被拉回了神思。
好在,容天玄聽了莊汝蔓的話,抬步向門口走去。
白桃眼神灼灼,充滿期待。
莊汝蔓卻沒有動作,隻是看著容天玄的背影,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內心似在掙紮。
白桃攢眉苦臉,在一遍遍祈求她們能夠快點離開的同時,視線集中在了莊汝蔓伸向床榻的那隻手上。
雖然她的動作非常的迅速,可白桃眼尖,還是看到了一個用桑皮紙包裹的藥包。
奇怪,這安小公爺的枕頭下麵,怎麽還會放著藥包?
“皇後……”
這時候,容天玄回了頭,聲音清淺,似在疑惑莊汝蔓怎麽沒有跟上。
莊汝蔓臉色微白,可還是盡量鎮定地將藥包放入玉袖之中,隨後,跟著容天玄向門外走去。
白桃眼看著容天玄的一隻腳都已經踏了出去,她歡喜不已,一個沒忍住,便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是暢快了,危險也隨之而來,容天玄竟猛地頓住了腳步。
黑夜在他身前,被背影鍍上了一層危險的氣息。
“陛下,怎麽了?”
莊汝蔓神色一變,惶惑地問道。
隻見,容天玄緩緩地轉了身。
他的視線,冷鷙陰寒,猶如劍影橫縱,讓白桃胸口一緊。
在她瞳孔驟縮的瞬間,二人視線相撞。
短短的一瞬,白桃竟覺得自己猶如字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陛下?”
莊汝蔓許是因為心中有結,局促地捉了容天玄的手。
而那個腹黑冷酷的妖孽男,輕巧地避開了自個兒皇後的手,麵上露出驚為丹青的絕麗笑容。
“皇後,不如,我們還是在這裏等一會兒吧?”
莊汝蔓神情一怔,垂下了視線,額頭正中的花鈿,都顯得黯淡了少許。
“陛下剛剛不是還說……”
她的手微微有些抖,不經意間,另一隻手摸向了袖管之中的藥包。
由於容天玄反常的行為,莊汝蔓有所誤會,還以為自己方才的行徑,都已經被他所察覺,神色才會顯得如此驚惶。
容天玄沒再去看她,掀起堇色的袍擺了,就向萃雪居中走去。
白桃心底了叫苦不迭,恨不得將容天玄千刀萬剮。
這個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白桃也不在屏住呼吸,幹脆暢快地大口喘氣。
隻是,手腳發麻,一陣酸過一陣,怕是堅持不了太久了。
莊汝蔓有些遲疑,還是跟容天玄走了進來
容天玄幹脆在桌子前麵坐了下來。
他所處的位置,剛好是在白桃下麵。
莊汝蔓有些不知所措,袖管簌簌,神情緊張。
“吳伯,上茶。”
門口那滿頭花白的老者,聽命下樓去提熱水。
“吱”。
“什麽聲音?”
莊汝蔓驚疑地四下望了望,就是沒有抬頭。
“許是老鼠。”
容天玄神情淡定,眼底波光蹙攏。
白桃由於用力過度,整張臉都已經皺成了一團。
她掌心出汗,逐漸有些抓不穩了剛剛的聲音正是因為掌心打滑。
吳伯很快就打來了,給容天玄沏茶。
茶香氤氳,嫋嫋地飄上去,卻搔的白桃難受,差點沒打個噴嚏出來。
可,她雖然將噴嚏忍住了,鼻涕卻忽然流了出來。
此時的白桃狼狽不已。
堂堂一國公主,吊在房梁上,還流著鼻涕,哪還有公主該有的風姿。
白桃輕聲吸了一下鼻涕。
眸底,光芒大作,她忽然有了主意。
桌子旁,容天玄幽黑的鳳眸映在茶盞之中,透過滉漾的波紋,他能夠依稀看到掛在房梁的白桃,不由唇角微微掀起,露出一個魅絕人寰的妖冶笑容來。
看著那徐徐款款的笑容,莊汝蔓呆了一下,隨後問道:“陛下這是在笑什麽?”
“無事,不過是在笑那隻老鼠罷了。”
白桃眉梢一挑,笑容狡黠。
該死的容萬兩,讓你再說我是老鼠!
她醞釀了好一會,準備朝容天玄的茶盞之中吐口水。
依她現在的角度來說,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可她的計劃剛進行到一半,喉嚨之中的刺癢粘稠感還沒能一吐為快,容天玄就忽然起了身。
“皇後,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
光影一晃,容天玄的身影便出了萃雪居。
莊汝蔓連忙跟上,二人很快就離開了向晚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