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自尋死路
窗外冷月如霜,灑在滿地的碎物上。
碎瓷棱角折出的冷光,拓入莊汝蔓眼底,猶如鋒利的劍刃。
魚月靈見目的達成,淡淡一笑。
這個皇後,雖出自莊家,卻毫無城府,她甚至不屑與她正麵交鋒。
這樣的人,隻會自尋死路!
魚月靈佯裝疲憊的打了個哈欠,“皇後娘娘早些休息吧,今晚,皇上怕是回不來了。從今以後,更是夜夜都要獨守空房。而皇後娘娘,卻隻有哭的份。”
“住嘴!”
莊汝蔓發髻散亂,雙眸深黑灼人。
她的恨,被魚月靈幾句話挑撥,滲入了骨子裏。
魚月靈唇角噙笑,笑容綿中帶刺,剜了一眼莊汝蔓。
隨後,她身形一輕,便從屋中縱身躍了出去。
屋門被她推開,在驟起的夜風之中,不斷發出“砰砰砰”的聲音,使得莊汝蔓的心緒更亂。
她忽地迅速轉頭,看向百寶閣上的花瓶,隨即抬手便將它掀翻在地!
公主府。
白桃甜蜜地偎在容天玄懷中,不停地咯咯咯地笑。還不時用自己肉肉的拳頭砸向她的胸口。
“死相,究竟是什麽時候被我的美貌折服的,就知道你是個有眼光的。”
容天玄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不斷蠕動的小人,下腹燥熱,卻強忍著,眼尾化開的清漪描著星光月色,襯得他容顏更冷,自有一股聖潔之感。
實則,此刻的他,恨不得趁著夜深人靜,將懷中的小人兒好生蹂躪一番。
可,兩人才剛剛彼此表明了心跡,他怕控製不好自己的話,會嚇退了白桃。
容天玄揉了揉白桃還沾著油水的小臉蛋,笑語晏晏,“十兩,我有個毛病,還未同你說。”
白桃一聽到“毛病”二字,便緊張起來,霍地坐起身來,緊張地凝著他。
容天玄臉上的笑容更深,“我唯一的毛病就是,眼神不太好。”
白桃稍稍反應了一下,頓時峨眉倒蹙,一記重拳鑿在了容天玄的胸口上。
“好啊你容萬兩,你說你是因為眼瞎才看上我的嗎?”
白桃氣憤至極,想要從容天玄懷中掙開。
容天玄卻緊緊將她攬住,讓她擺脫不得。
白桃心裏是又甜蜜又氣憤。
“幹嘛抱著我不放,你若是有眼疾,本公主即刻就找個大夫去,看好了你的眼睛,你再去找個美人作陪好了!”
容天玄將臉埋在白桃發間,輕輕嗅著。“無論什麽樣的美人,都比不得你,我就是喜歡你這副樣子。”
難得不用酸化擠兌她,白桃眨了眨眼睛,起了戲謔的心思,用小拇指大喇喇地掏著鼻孔,滿臉得意。“我這樣你也喜歡嗎?”
容天玄最初是怔了一下,可他右手一送一壓,白桃掏了鼻孔的那根手指,便進了自個兒的嘴巴裏。
“哇!呸!呸!呸!”
吃了自己的鼻屎,白桃被氣哭了。
眼淚嘩啦啦地流。
她悔啊,怎麽在喜歡的人麵前做出這種討人嫌的行為,原本的浪漫氣氛全沒了,還吃了一嘴的鼻屎。
看她流下眼淚,原本還想要戲謔幾句的容天玄緊張起來。
他順手拿起桌子上剩的雞腿,喂一口給白桃吃。
白桃邊掉眼淚邊咀嚼。
漸漸地,臉上的烏雲也散了。
不是她沒心沒肺,是這鹵雞腿做的實在美味,饒是鬼門關前嚐一口,都會眉開眼笑。
容天玄臉上的笑意更盛,玩味道:“不哭了?”
白桃還想要擠眼淚,卻晚,。臉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一記粉拳再次搗向他的胸口,“都怪你!”
“怪我,怪我。”
容天玄寵溺地用手掌將白桃肉肉的拳頭整個包覆。
白桃這才驚覺,容天玄的手竟然比她大出了許多。
“十兩,你這點極好,若是我哪日惹了你生氣,便帶些好吃的來就好了,保準你見了我就會化幹戈為玉帛!”
白桃打死不肯承認自己是個吃貨,“不行,不行,我可不是那種隻認吃的人。我要鑽戒,要拳頭那麽大的,我要包包,很貴很貴的那種!”
容天玄眼底的笑意更深,好似叢叢盛放的花團,煙雨繽繽。
“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後來回想,白桃覺得自己簡直可笑。
容天玄身為一國之君,富得流油,什麽鑽戒,什麽包包,還不是揮手就來。
其實,若是哪日真生了他的氣,他隻要出現在她麵前,白桃都會抑製不住的笑出聲音來。
其餘的,她不敢多想,也不願意想。
夜,寧謐,安詳。
徐徐的風吹來,調柔了月色,絲絲寸寸,段段如水。
白桃躺在床榻上,安心地閉著眼睛,容天瑞將她攬在懷抱之中,不停輕拍她的背脊,似是在哄一個孩子睡覺。
白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中,她夢到在叢叢簇簇的杏花之中,容天玄紫衣華帶,透過菲菲杏花,朝她伸出了手……
五裏別院。
莊汝蔓哭紅了眼睛,等了一個晚上,容天玄都沒有回來。
看著滿地破敗,她的心也是千瘡百孔。
“皇後娘娘,天都亮了,您還是去塌上歇息一下吧。”
此時,華音心底裏微微的有些後悔,後悔不該在衝動之下,將這件事情告知了莊汝蔓。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若是見到了容天玄的話,怕是要生出事端來。
莊汝蔓紅眸灰敗,抬頭,呆滯地望了一眼窗外微白的天色。
“皇上他還沒有回來?”
她聲音暗啞,猶如失澤的珍珠。
華音心裏一顫,垂眸,膽怯地搖搖頭,“皇上他尚未回來,皇後娘娘……”
她才抬起頭,想要勸解兩句,就見莊汝蔓忽地視線淩厲,一隻手握成拳狀,緊抓住膝上的華裙,原本明豔的白玉蘭花圖,皺成了黯淡的一團。
“本宮要見一見白桃。”
華音視線乍然一亮。
看來,莊汝蔓還是保持著五成的冷靜。
若是直接找容天玄質問的話,必定會遭到他的嫌棄反感。
相反,若是叫來了朧月,加以勸說或者威脅,很可能,她就會自動遠離容天玄。
畢竟有公主的身份做枷,她不能夠不顧名聲廉恥,為所欲為。
“好,奴婢天亮之後就去公主府傳話。”
莊汝蔓雙眸通透了少許,紓解月眉,看了眼滿地狼藉,“去喚人進來收拾一下,本宮要先睡一覺,養足了精神。”
她款款走進五重帷幔之中,身形綽約婉麗。
華音眼底,暗流湧動。
巫湘傳話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容天玄早早離開,都沒有跟她打個招呼。
白桃心想自己睡得太沉了,並未怪罪。
在丫鬟的伺候下起身,連睡了了幾天的身子,身子舒爽。
正在伸懶腰的時候,巫湘便滿麵凝重的走了進來。
“莊皇後要見我?”
白桃眉間一刺,奇怪的感覺傾泄而來。
“是。”巫湘欲言又止。
昨晚的事情,她也知情。以她的本意來說,不希望白桃與容天玄過於的親密,如今形勢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
況且,白桃若是真的如願,嫁予容天玄,也隻是被納為妃,委屈了她公主的身份。
白家還是想要將白桃留在了大燕,則良婿,輔助白梨成為一代明君。
不過,現在距離他們的預期還恨遙遠,白梨受到孟子櫻蠱惑,與明君的道路背道而馳,此刻,就更需要白桃暗中助力。
白桃猜不透莊汝蔓的心思,霎時間緊張起來。
她眉宇間浮上一層陰影,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子。
“巫湘,你猜,莊皇後為何要見我?”
巫湘實言道:“怕是方古皇帝身邊有莊皇後的人。”
白桃眼前一閃,很快就想到了華音身上。
許是她也不一定。
白桃有些猶豫。
是見還是不見?
既然知道了容天玄同她產生了感情,作為他的皇後,定是憤怒的。
白桃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一個女人的憤怒。
她心中有愧。
愛上容天玄,已經違背了她最初的原則。
哪怕這是個男人三妻四妾的世界,她都不想去容許,自己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這種矛盾甚至陣陣刺痛的心情,令白桃躊躇非常。
“殿下,你若是不想見,奴婢這就去回絕了。”
巫湘剛邁出一步,就聽白桃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不用了,我去見。”
五裏別院。
聽聞容天玄此刻不在別院內。
白桃稍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心情忐忑地跟著麵色不善的華音到了莊汝蔓的院子。
莊汝蔓正在花廳內插花。
纖纖玉手擇一束花枝,插在銀白點珠的花瓶內,露水滾落,啪的一聲,濺成一朵珠玉。
看莊汝蔓的表情,很平靜。
“見過莊皇後。”
白桃襝衽行禮,眼中帶笑。
莊汝蔓停下動作,瞄了她一眼,忽覺她的笑容很是刺眼,如同對她的諷刺。
她微微動作,示意白桃坐下。
通過莊汝蔓麵上流露了的細小神態,白桃觀察後猜測,她此次必定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朧月可知道本宮為何要叫你來。”
莊汝蔓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拿了剪子,修建多餘的花枝,每次下手,動作利落,似在宣泄內心的情緒。
“知道個兩三分。”白桃實話實說。
她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既然已經發生,不如坦然麵對。
隻是,注意到莊汝蔓眼窩處尚未褪去的黯紅,跟她眼底的烏青,白桃多少還是有些不忍。
“朧月同陛下的事情,本宮已經聽說了。”
果不其然,白桃的胸口,有力地震蕩了一下,似被花枝上滴落的露水打濕,心情稍顯沉重幾分。
莊汝蔓停下手中的剪子,又看了一眼白桃。
“朧月還請自重,我與皇上成婚三年,伉儷情深。皇上惜我,憐我,其餘的三位嬪妃,都與本宮比不得。本宮的鳳座,都是皇上親許的。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本宮在皇上心中的低位,尋常人等是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