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終是夫妻
老爺子捋了幾下胡須,跟自己的兒子媳婦交換了一下眼神。
“姑娘,單單這點東西,借一匹駱駝,對我們可是賠本的買賣啊,若是你們有去無回的話,那我們一家子的損失可就大了。”
“老爺子您不用擔心,我們出了大漠之後,便將駱駝拴到驛館之中,囑托人看牢,到時候你們若是經過的話,便可取回了。”
老爺子還未將白桃的話聽完,便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口說無憑。”
“若是你們實在信不過我的話,便找人跟著我們兄妹如何,到時候出了西洲大漠,我們兄妹二人會另外拿些金子出來,感謝你們一家子的。”
白桃一雙耳朵聽著狼嚎,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駱駝。
容天玄身體虛弱,若想要成功從西洲大漠出去的話,唯有借助駱駝了。
一聽到“金子”兩個字,老爺子跟婦人的眼睛都開始放光,眼神變得殷切許多,“姑娘說的可當真?”
“爺爺,娘,我可以跟著他們一並前往。”
鶯兒臉上飛著濃淡適宜的霞色,嬌羞的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去瞄躺在那裏的容天玄。
老爺子用淩厲的眼神剜了她一眼,婦人也焦躁地懟了一下鶯兒的胳膊。
鶯兒反而將手臂一甩,不滿道:“你們就讓我去好了,大漠的風沙這麽烈,早晚將我吹的跟我娘一個樣。”
婦人一聽渾身冒了火氣出來,“跟你娘我一樣怎麽了?你娘我如今變得這麽糙,還不是為了這一家老小的生計!?來往兩國邊界地帶,那些官兵哪個不是能刮多少油水就刮多少油水。我跟你爺爺,也是為了省上一大筆銀錢,才決定直接穿越西洲大漠,避開官兵的盤查跟搜刮,這才有的銀錢賺,給你哥哥攢娶媳婦的錢,也好給你攢些嫁妝出來!”
婦人的嗓門極大,連篝火都跟著晃了幾晃。
鶯兒被她娘罵的羞憤難當,幹脆牽了駱駝就要往相反的方向去,“我不需要你們為我攢嫁妝,我這就隨這對兄妹離開,家中再匯合好了。”
鶯兒動作利落,坐到了駱駝身上。“哥哥,你將你的駱駝給了他們。”
鶯兒的哥哥沒去看老爺子的眼神,便將駱駝牽到白桃麵前去,“姑娘,這駱駝便暫且交由你照管了。”
“謝謝公子。”
白桃眸若含水,少年很是嬌羞地垂了頭去。
“等等,金子怎麽說?”
婦人一把拉扯住白桃的衣袖,那架勢看起來頗為凶狠。
“這個也給了你們如何?”
白桃身後,忽然傳來容天玄的聲音,他將手臂伸過來,在如玉潤致的手掌上,出現一枚玉佩。
玉佩是用上好的白玉打磨而成,精雕細刻,價值連城。
白桃驚詫不已,回頭看去,就見容天玄竟不知在什麽時候站起身來,走到白桃身後去。
他麵容蒼白,卻盡量支撐住身體,經大漠的風沙一吹,加之圍繞在兩人身邊的駱駝,竟有種懾動人心的美。
白桃再次跌進那雙黑曜石般的清凜鳳眸之中,無法自拔。
駱駝上的少女,臉上的霞色更為鮮紅了。
老爺子跟婦人的眼睛則緊黏在容天玄手掌上的玉佩上,“公子這是。”
“玉佩給你們,駱駝給我們一用。”
“好!好!”
婦人很是露出市儈的笑容來,動作極快地將玉佩收入袖中。
老爺子的手落了空,很是不滿地恨瞪了她一眼。
婦人也不以為然,在袖中將那玉佩來回地摩挲著。
“公子,小姐,我們盡快上路吧。”鶯兒為爺爺跟娘親的行為感到一陣羞臊,催促白桃跟容天玄盡快上路。
“等等!”
白桃剛走出去幾步,便見婦人快步向前,將她手上的半月形吊墜搶奪了過去。
“單這玉佩可不夠,起碼要加上幾樣物什才將將可以。”
婦人將兩樣東西全部收入囊中。
白桃很是無語,無奈急於脫身,便任由他們去了。
“十兩,過來。”
麵對駱駝,容天玄看出了白桃眼中的無措,便衝她伸出手去。
“你這是要做什麽?”
“自然是要抱你上去。”
麵對少女火熱的視線,白桃有些無措,幹脆地拒絕道:“不可,我們可是兄妹。”
“兄妹?”容天玄不悅攢眉,臉色陰寒少許。
白桃急急點頭,也不敢去看容天玄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到從容天玄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堪比寒流。
“姑娘,公子?”
鶯兒又催促了一聲,她眼底的疑惑正逐漸加深。
白桃陡地感到手腕一緊,腳下隨著一股力道旋擰,眨眼間便轉到容天玄身前,“你我終將是夫妻,如今卻說是兄妹,也不怕被人笑話了去。”
白桃的臉頰熱烘烘的,不敢相信容天玄竟當著眾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心底又是喜悅又是難為情。
終是夫妻。
真的會這樣嗎?
鶯兒聽到了容天玄的話,麵色頓時死沉一片。
“公子你們……”
她眼睜睜地看著容天玄一手緊摟白桃的腰,一手攀再駱駝上,身手利落,瀟灑恣意。
鶯兒麵上又是一紅,眼看容天玄將視線轉過來,便匆忙別開臉去。
“我說姑娘,剛才還說是兄妹,怎麽現在就變成夫妻了。”
婦人很是不滿,也不管什麽顏麵問題,上來就要苛責。
“夫人若是不想做這單生意的話,大可將那兩樣還給在下。”容天玄話語如冰,鳳眸寒凝冷鷙。
婦人立刻噤聲,緊護著袖中的東西不放,“算罷,管你們是究竟是兄妹還是夫妻,記得將駱駝及時歸還,否則的話,衙門見!”
白桃翻了下眼睛,很是無語。
這婦人真是貪得無厭,從她跟容天玄手中拿了價值連城的玉佩跟半月形吊墜,卻隻是將駱駝租借給他們。若是擱在別處,用來買上個一千頭駱駝都不是問題。
如今活命咬緊,白桃也懶得同她計較。
“我們走吧。”
也不知道容天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衝著白桃的後耳吹了口氣。
想起他夫妻的那番說辭,白桃麵頰更紅。任由容天玄的一隻手臂,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身。
鶯兒掠了一眼,終究是年輕尚輕,掩不住情緒,輕咬了下下唇,牽引著駱駝向連綿的沙丘走去。
離開了老爺子跟婦人,白桃跟容天玄的耳邊算是清靜了不少。
此時的西洲大漠傷害寂靜著,鶯兒走在前麵,手中提著一盞質地粗糙的風燈,光線昏黃。駝鈴丁玲清越,回蕩在起伏逶邐的沙丘上,別有一番意境。
“十兩,你可是冷了。”
容天玄低眸,就見白桃縮著肩膀,恨不得嵌進他身體之中,唇角便不由綻開一抹笑容。
白桃點頭。
這大漠的早晚溫差還真是誇張。
剛才一心擔憂容天玄的身體,到現在才覺得寒徹入骨。
“我雖然冷,可你現在身子弱,一定還不如我吧?”
容天玄攢眉。
她怎麽還學不乖?
對於“弱”這個字,此時聽起來頗為刺耳。
胸前,白桃忽然不老實的扭動起來,幅度還有些大。
“姑娘,你小心些,若是從駱駝上摔下來的話,保不準哪裏就會受傷。”
鶯兒聽到聲音回過頭,忍不住提醒,視線總會有意無疑地往容天玄身上帶。
白桃很快將身體轉過來,直接將臉埋進容天玄的胸膛內,她用自己肉嘟嘟的臉頰蹭了蹭容天玄,小聲道:“這樣就更暖和了。”
容天玄深邃如海的鳳眸,掀起漣漪。
有了白桃的溫暖,他受傷的身體,確實好受了許多。
駝鈴一路回蕩,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時辰。
……
西洲大漠的腹地,付卿鴻跟青衣衛的行進速度越發的緩慢。
由於沒有找到足夠的水源,已經有不少人都被烈日下的風沙覆蓋起來,怕是不久之後也會變成一具西洲大漠上令人望而生畏的枯骨。
短短一天的時間,付卿鴻形容狼狽,能夠跟在他身後的人,已經不足十人。
“統領,屬下實在是走不動了。”
一名青衣衛疲憊的倒下去,胸口窒悶,即便是在晚上,喉嚨都幹的好似要燒起來。
“那你就在這裏等死好了!”
付卿鴻強忍住不適,冷漠了掃了一眼躺倒在地的青衣衛。
一路上,他們已經不知道丟下多少人了。
“這麽惡劣的環境,容天玄跟朧月,必定也是生死未卜,隻要看到他們二人的屍首,本統領便可回去交差了!”
付卿鴻捏了捏拳頭,發出悚然的脆響。
“我們繼續走,再過不了多久,一定能夠走出西洲大漠,到時候金銀美眷,任你們挑!”
即便是付卿鴻承諾的條件足夠吸引人,可青衣衛的士氣仍然未被調動起來。
他們一步步艱難地行走在流動的沙丘上,每走一步,便大量消耗著體力。
付卿鴻看了眼前方,沙漠與天梢交接的地方,綻出一抹金黃,霎時間塗染了天地,筆墨頗為厚重。
……
西洲大漠之外的鶴溪,孟子櫻猛然從噩夢之中驚醒。
“皇後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在外伺候的江公公,看到孟子櫻衣衫半散,衝出重重的厚重床帳,眸光頓時晦暗了少許。
“本宮做了個噩夢。”
孟子櫻臉色蒼白,尚未上妝的麵容,少了淩厲了氣勢。
她攏了攏身上半解的衣衫,失魂般的坐下去,從江公公手中一把奪過尚未斟滿的茶杯。
“皇後娘娘是做了什麽噩夢,雜家對解夢了解一二,不妨說來聽聽。”
孟子櫻的手微微顫動了下,“本宮夢到,夢到本宮死在了朧月手中。”
江公公神情一震,身下的木輪椅在破曉的曙色之中發出生澀的聲響。
過了片刻,他才抖瑟著雙唇說道:“皇後娘娘放心好了,夢都是反的,夢境想要告訴皇後娘娘的,興許是您最終了結了朧月!”
孟子櫻眼神陰狠,飛快地抬起頭來,看向半敞的門外,曙色在她臉上,塗抹出一層陰鬱的色彩。
“朧月,本宮勢必不能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