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伴月
男子在闖入茅屋之後,身上的銀光更盛,彷佛化作了實質的利器,飆飛過來。
白聞慘叫一聲,血柱飆出,白桃渾身上下,都浸滿了嫣紅的血跡。
白桃不由感到毛發悚然。
這是一種多麽恐怖的實力。
“感傷老子,受死吧!“
白聞定睛看去,自己的整條手臂竟然都被砍了下來,不由怒火衝天,一雙眼睛都漫上血紅色。
他忍住劇痛,急衝過去。
銀發男子身形微閃,竟神奇地消失在視線之內。
白聞慌張不已,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他想要衝出茅屋,身後一隻森白的手抓來!
白桃意識到,白聞凶多吉少,眼睛雖被強光刺著,在劇烈的心跳聲中,她卻無法闔上眼睛。
眼睜睜地看著白聞被銀發男子扭斷了透露,慘死在眼前。
待強光瓣落一般緩緩散去,許久,白桃深吸一口氣,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在眼前發生的事。
白聞的頭咕嚕嚕地滾到腳底,他死不瞑目,眼眶之中血跡滴下來。
白桃幹嘔一聲,忍住惡心,胡亂出腳,將白聞的頭踹向一邊。
銀發男子目光幽幽地凝著她,冰霜一般的眸底,某種情緒正在緩緩地發酵。
似乎是擔心嚇到白桃,他步子輕柔,每一步,身上的衣袍都會飄飛而起,衣下,彷佛有雪花飄飛,美如畫卷。
然而,當男子走到眼前的時候,卻一腳重重地踩在白聞的頭顱上。
白聞的頭就像個瓜果一樣,被踩得汁水四濺。
白桃當下就沒能忍住,“哇”一聲吐了出來!
她很難受,冷汗不斷地往下落,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淋透了她的衣服。
銀發男子讓她覺得很熟悉,也讓她覺得非常的恐怖。
在嘔吐地空當,她看了一眼男子疼惜的容色,顫聲問道:“你是誰?”
如果對方想要她的性命的話,她怕是很難再見上容天玄一麵了。
“神女,終於找到你了。”
出乎預料的是,男子的聲音是清冽好聽的,就好似冰雪從天而降。
他出口的瞬間,白桃好似看到了漫天匝地的雪花。
男子身後,高挑的女子上前一步。
白桃在看到她的時候,止住了嘔吐,吃驚地張著嘴巴,“椒圖?”
“是我。”
椒圖略顯擔憂地看著她,並歉意地說道:“對不起,神女,嚇到你了。不過,白澤若是不這做的話,你就會被歹人傷到,這可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白桃順著椒圖的視線,看向被稱為白澤的男人。
此時,她的情緒很複雜,腦袋竟好似被瞬間抽空了一般。
神女?
他們口中所說的神女是誰?
還有,眼前的男子,真的是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那一個嗎?
白桃有些恍惚,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白澤身上。
甚至有一瞬間,她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這是夢嗎?
還是……一切都是真實的?
白桃不禁看向眼前那灘穢物,再次幹嘔起來。
椒圖急忙上前,阻擋住她的視線來。
“公主,我跟白澤是為了要救你,請你相信我們,我們並不想傷害你。”
距離上次見麵所不同的是,椒圖的語氣非常的熱切,似乎是想要跟她拉近距離。
白桃看著白聞的屍體,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靠去。
這樣強大的一個人,若是真的想要對她做什麽的話,她就隻有乖乖受死的份。
白桃皺眉,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痛感很快傳來,告訴她這並非是個夢境。
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白澤看到她掐自己的小動作,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神女,白澤找了你很久了,今日終於得以相見,由於剛才救你的心情太過的迫切,還請你原諒我的唐突。”
話罷,白澤單膝跪地,以一種奇怪的禮儀,低頭垂眸,對白桃表示恭敬。
白桃心跳加快,有什麽畫麵竟然在她眼前一閃而逝。
要命的是,這種感覺竟然會讓她覺得無比的熟悉。
她的心跳正在逐步的加快,心跳也逐漸亂了節奏。
誰能給她解釋一下,眼前的情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椒圖也一並跪了下來,兩人的頭都垂得極低,白桃無法看清他們眼底的情緒。
茅草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隻聞門外,長風拂過草地,發出簌簌的聲響來。
半晌,白桃才終於收斂了心神,用指甲掐著掌心,不安地對麵前的白澤跟椒圖問道:“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是誰?”
白桃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白澤身上。
這個一頭銀發,長相俊美的少年,讓她覺得非常的不安。
對上他雙眼的那一刻,白桃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要衝破胸口了。
白澤眼神熱切,卻又不敢過多的打量白桃,“您這一世雖然是大燕的朧月公主,可您的靈魂乃我乾仁迦族的神女。”
白桃的大腦之中,飛快地閃現出有關乾仁迦族的傳說,其中還包括過往容天玄跟乾仁迦之間的宿怨。
她很吃驚,唇齒摩挲,“乾仁迦,不是、不是已經滅族了嗎?什麽神女,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白桃還在後退,茅草屋內的氣氛簡直要命。
她本能地想要從這裏逃離開!
白澤視線忽暗,卻沒有上前,“乾仁迦確實被滅,不過,既然神女您還活著,就表示還有希望。”
“等等!”白桃顯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們一直說‘神女’、‘神女’什麽的,我堅信我並不是,我隻是大燕的朧月公主而已!”
她很煩躁,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容天玄身邊去。
白澤跟椒圖叫喚了一個眼神。
身穿黑色衣服的椒圖忽然大步向前來,“神女,冒犯了!”
白桃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內力,壓製著她無法動彈分毫。
她驚恐的視線之內,椒圖大步上前,從她的袖袋之中,拿出一樣東西來。
白桃撐大了眼睛,緊緊盯著被椒圖拿在手上的半月形吊墜。
椒圖看起來很珍視,白澤的視線也變得非常的火熱,“公主,這吊墜名為‘伴月’,可以證明您就是乾仁迦的神女。”
白澤的手在顫抖,他渾身月白的長袍,都好似鑽入了冷風,正在簌簌作響。
他抖著手,從懷中摸出了另一半的伴月。
白桃呼吸發緊,她不敢相信,自己隻是隨便從歐元那拿了這吊墜出來。
可這吊墜,竟然會跟她有淵源?
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白澤微微抖著手,將伴月接了過去,接下來,在三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兩塊伴月竟碰撞在一起,形成完整的一塊。
那一瞬間,白桃的心跳似乎都要跟著停止了。
“這、這並不能代表什麽。”
她打從心底裏試圖否認,倘若她真的跟乾仁迦扯上什麽關係的話,也就意味著自己跟容天玄之間,勢必是要產生嫌隙。
不知不覺間,血色漫上來,布滿白桃原本靈動的水眸。
她話音剛落,就見合二為一的半月散發出刺目的銀光來,白澤的銀發飄飛而起,彷佛是九重天上的仙神駕臨。
隨後,白桃驚詫地看到,完整地伴月上,竟然會出現一個人影。
而且,這是巧合嗎?
那人影竟然與她十分的肖似。
唯一所不同的是,可能就是身上的穿著了。
還有臉上的神情,神女雖麵帶微笑,可神情之中,更多是曆盡滄海變遷的淡然。
銀光散去,白桃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椒圖的神情稍顯凝重,她向白澤投去一個眼神,似乎是要他稍安勿躁。
她上前一步,視線放柔,對白桃解釋道:“這伴月原本是歸乾仁迦的神女所有。神女肉體凡胎,也會生老病死,可乾仁迦族相信,她的魂魄會不老不滅。就如同他們料想的,每隔百年之後,神女便會重新回到人世間,而且,每次都會是以相同的麵貌。”
說到這裏,椒圖頗有深意地打量了白桃一眼。
而白桃卻忍不住打了個抖。她想要否認,可雙唇摩挲,半晌卻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而每一次,伴月都會回到神女身邊,沒有任何的意外,而白澤則通過伴月,來尋找神女的轉生。”
解釋結束,椒圖看向白澤,眼神之中充滿了心疼。
這一世,白澤在人世間尋找了很久,甚至,瀕臨絕望,好在這一次,終於被他們找到了。
“你們認錯人了!”白桃堅決否認,轉身就要走。
可待她出了茅草屋以後,卻忽然覺得腦際一昏,有什麽東西,正風快湧入她的大腦之中。
白桃暗恨一聲,奶奶的,一天竟昏了兩次!
她很快沉入夢中,而且,還是一個噩夢。
打開眼簾,無邊無際的血水衝刷而下,到處是人們的哀求聲,還有戰馬的嘶鳴聲。
白桃錯愕的撐大眼睛,呼吸逐漸加快。
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在戰場上?
眼前,風沙彌漫,遮蔽了日頭,到處都是刀光劍影,詭譎非常。
在喊殺聲中,不時有人倒下,一身鮮血淋漓。
女子身上要害部位被穿出了一個孔洞,正絕望地看著她。
白桃雖然害怕,卻強忍下來,俯身想要查看女子的傷勢。
沒想到,女子卻忽然握住了她的衣袖,用近乎絕望的尖銳聲音喊道:“神女,為我們報仇,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報仇!”
白桃呼吸一窒,絕望的感覺有如長滿利甲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心髒。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神女!”
白桃慌張的擇路而逃。
可她步子是虛軟的,不多時,裙裾上便染滿了鮮血。
一路上,不斷地有人倒在她腳下,朝她伸出雙手來。
“神女,為我們報仇,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報仇!”
“神女,為我們報仇,為乾仁迦的黎明百姓報仇!”
這句話彷佛魔咒,久久回蕩在她的耳畔。
“你們認錯人了!”
冰涼的淚水自白桃的眼眶落下來。
她無聲地哭泣著。
“我要走,我要從這裏離開!”
白桃東張西望,希望這煉獄般的場景有盡頭,或者,有個出口,有個可以供她逃出去的出口。
煙塵落下,血色枯萎。
無數黑色的戰馬奔騰而來,打頭的那一個有些眼熟。
白桃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
那個人……竟然是容天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