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賭一把

  他這是在一一剖析顧清顏的話,亮自己的底給她看嗎?末了還不忘臭屁一把?葉雨瀟拿手指頭抵住他的胸,使勁兒地一戳:“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難道孩子不是一宗累?等有了孩子絆腳,你多得是理由把我圈在家裏頭。”


  “孩子我帶!”歐陽晟生怕她不信似的,話說得迫不及待。


  說完,他頓了一頓,湊到葉雨瀟耳邊,壓低了聲音:“隻是這生孩子我不會,確實還得你受累。”


  葉雨瀟臉一紅:“說得好像你能重新娶我似的。”


  “能的,遲早能。”歐陽晟的聲音依舊很低,語氣確實篤定不移,“你安心等著我娶你。”


  尋常女子聽見這話,就該羞答答地低下頭去,但葉雨瀟想了想,卻是抬起頭來,眼神明亮,回複了他一句:“好。”


  歐陽晟為著這一句回應,情不自禁,垂首深吻,一手探入了衣襟。


  王府出身的富貴人,走南闖北的潁川侯,在吻技上卻仍帶著少年人的青澀感,一下又一下,哪怕情至深處,仍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吻重了,就會傷了她。


  但葉雨瀟依舊被吻得意亂神迷,素手攀著他的脖頸,氣息亂亂地飄:“你膝蓋上的傷,好了麽?”


  早好了,已經請太醫瞧過了。但歐陽晟遲疑片刻,扯了謊:“尚有些不適。”


  以葉雨瀟的性子,若他回答痊愈,下一步她定會寬衣。他很樂意與她做一對真夫妻,但此時此地,不合時宜。


  他們的第一次,該是紅燭高照,暖被生香;該是顛鸞倒鳳半宿後,召來值夜的丫鬟,抬一桶熱水,由他親自伺候著沐浴更衣。


  而不是在這冷清清的小院子裏,在連火龍都沒有燒的冰涼被窩裏,草率倉促地將就。


  他的女人,該用最好的物,享最全的福。


  他要讓她這一輩子,有最美好的經曆,也有最美好的回憶,不然他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和辛苦掙下的名譽地位,將毫無意義。


  歐陽晟擁著她,再度吻了下去。


  葉雨瀟心係他的膝傷,有些心不在焉。歐陽晟隻得又扯了句謊,安她的心:“已經抹過藥了,等下回你再幫我看看有沒有痊愈。”


  葉雨瀟這才放了心。


  兩人溫存了一陣,葉雨瀟萬般不舍地看了看桌上的刻漏:“咱們該走了。”


  “急什麽,你明日又不用去明澈。”歐陽晟的頭埋在她的衣襟裏,紋絲不動。


  “要去的,實驗室有些藥需要調製,青黴素也得每天看管。”葉雨瀟摸著他玉冠上的簪子,給他扶正了,“哎,我跟你說個事兒,年後我不是要給嶺南王世子的兒子治病麽,我想借此契機,把醫館開起來,你看如何?”


  歐陽晟馬上猜到了她的意圖:“來得及麽?”


  “時間是有些緊,但開醫館,最要緊的是招牌,別的好說。我先把招牌掛出來,等借著嶺南王府公子的病,把名號打響了,其他的再慢慢收拾。”葉雨瀟道。


  “招牌掛在哪兒呢?醫館選好址了?”歐陽晟抬起頭,神色認真,並未因為是家小小的醫館,就怠慢半分。她的理想,他該全力支持,她的誌向,他要成全。


  “我把明澈隔壁的房子買下來了。”葉雨瀟道,“那處房子在巷尾,出了巷口是片荒地,到時我把荒地整一整,正好用來停放病患們的馬車。”古代停車場,便是這樣了。


  “銀子夠用嗎?”歐陽晟探手入懷,摸出一張銀票,遞給了她。


  男人討女人歡心,大都送首飾,送衣料,他倒好,每次直接塞銀票。葉雨瀟抿嘴一笑,沒接:“公是公,私是私,我開醫館,這些是成本投入,不好要你的錢。”


  “馬上要過年了,你總得辦年貨,送年禮,上上下下的奴仆都得給賞錢。”歐陽晟把銀票塞進她懷裏,幫她扣好了衣襟。


  聖旨是聖旨,他的心是他的心,兩碼事。在他心裏,葉雨瀟始終是他的妻,從未改變過。他有責任和義務養著她,照顧她的生活。


  葉雨瀟摟著他的脖子,蹭了幾下:“你別對我這麽好了,不然我今晚就想偷摸著住進潁川侯府了。”


  “急什麽,遲早住進去。”歐陽晟輕聲低笑,攬住她的腰,複又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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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瀟以為,這個年她會過得很輕鬆,畢竟家裏平時有管家和管事媽媽打理,萬事沒讓她操過心。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管家和管事媽媽哪裏知道她平時的人際關係,送年禮,吃年酒,拜年,事事都得親力親為,即便可以不親力親為的,也得她花費時間,把名單列給管家和管事媽媽們。


  等到年後去平南王府拜年,她捧著熱茶,歪在平南王妃旁邊,看著顧清顏跟韓氏學過年期間該如何處理人情往來的時候,忽然覺得顧清顏的擔憂是不無道理的。女人一旦成了家,就會多出許多的事來,古代如此,現代也是一樣。


  在她內心深處,是否也覺得,僅當個寧惠夫人就很好,不嫁人最逍遙?其實是的吧。所以她從來沒反駁過顧清顏。但那個人是歐陽晟啊,她是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但她更願意和歐陽晟在一起。


  想著那個人,她唇邊就不自覺地漾起了微笑,惹得平南王妃看了她好幾回。


  正月十五看完花燈後,明澈開學了,明澈醫館的招牌,也掛上了門楣。


  因正月十八要出診,她事先挑好了助手,並在正月十七這天,把明澈護理學校的丫鬟們都召到了醫館,開了個動員大會。


  “咱們醫館掛了牌,從此你們就是正經的醫女了。”葉雨瀟給她們每人發了名牌,別在了各自的衣襟上。


  在明澈護理學校的時候,她們月錢拿得多,學生尊重,傷員感激,這種成就感,非普通丫鬟可比,因此人人看著麵前的名牌,聽著醫女那兩個字,都激動不已。


  “醫館開起來容易,名聲響亮難。咱們的明澈醫館,能否在京城站穩腳跟,獲得一席之地,就看我能不能順利治好嶺南王世子家小公子的病了。”葉雨瀟對她們道,“明日醫館正式開張,嶺南王世子會親自登門求醫,為我們造勢。他的抬舉,是把雙刃劍,治好了,醫館名聲大噪,一炮而響;治不好,從此一蹶不振,聲名難起。所以,咱們每個人都得打起精神來,務必要把小公子的病治好了。”


  開局就是賭?這些昔日的丫鬟,新晉的醫女們,紛紛緊張起來。


  彩雲等人很是不解,醫館而已,何必玩這麽大,穩紮穩打不好麽?

  葉雨瀟很理解她們的想法,但她的誌向,遠不止一家小醫館,若不打響名聲,怎好施展拳腳?


  再者,李讚家小公子的病,她早已了解全麵,作出相應的準備了。她若無萬全的把握,又怎敢賭這一把。


  更何況,後麵巷子裏,還有薛靜妤虎視眈眈。


  薛靜妤有皇上的支持,一心超越明澈,可是,她一點兒也不願意看到,將來大熙的醫療界,是薛靜妤的天下。


  葉雨瀟耐心跟醫女們講述自己的想法,與她們達成了一致,雄心萬丈地隻等醫館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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