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聞
“父皇真的能做到君無戲言?”
千婼好像聽到了一個大大的笑話,“最不信守承諾的恐怕就是他了,他每次不是誆我,就是拿出他所謂的帝王威嚴唬我。”
她唇角挑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十歲那年,他說我要是能背下《采薇》,他就帶出宮遊湖,結果我背下來了,他卻帶著他心愛的昭妃狩獵去了。十二歲那年上元節,他說如果我聽話就帶我去逛花燈。我不吵不鬧地跟著他在丹鳳門祈福,結果最後他喝的爛醉如泥,呼呼大睡。”
落羽笑而不語。
千婼繼續吐槽道:“最可恨的是,每次我吃我最心愛的桃花糕的時候。他總是在我耳邊沒完沒了的嘮叨,說我貴為公主要時刻保持好身材,否則將來都沒人敢娶我了。咳咳咳……他自己卻吃的圓滾滾的,都快胖成球了……”
“他說的話你們也信?”
千婼眨眨眼,展開笑容。
落羽聽罷,並無詫異之色,淡淡道:“可是這次,咱們找個什麽由頭出去呢?”
千婼還沒有開口,守在門口的落眉重重地咳嗽幾聲,示意她們不可再說下去。
千婼猛然抬起臉來,怔怔地瞧著落眉,落眉朝她們打了噤聲的手勢。
隨後,聽到郭公公的聲音遠遠傳來:“皇上駕到。”
千婼稍微怔了一下,慢慢思索著。
這次君真的沒有戲言?
慕容適笑嘻嘻地走進非常殿,眼光一掃,瞥見千婼和落羽正若有所思的目光正牢牢盯著他。
“參見皇上。”
慕容適擺擺手,沉默了一會兒,笑著說:“怎麽,婼兒看上去有點驚訝?”
千婼愣在那裏,想了半天,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豈止有點驚訝,簡直太驚訝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兩句名言。
不速之客、黃鼠狼給雞拜年!
千婼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適,問道:“父皇,您不陪著昭妃,怎麽到兒臣宮裏來了?”
聽完的話,慕容適沒有任何反應,眼睛定定地看著千婼的眼睛。
千婼也盯著他,嘴角仍然帶著笑,輕聲叫道:“父皇。”
落羽和宮娥們都是一愣,疑惑地看著父女倆。
兩人沉默了半天,千婼實在忍不住好奇,問:“父皇找兒臣有事麽?”
慕容適微微笑著低頭沉思,那抹笑,千婼怎麽瞧著都滿是套路。
“婼兒真的長大了。”
千婼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道,父皇這是又要沒完沒了的嘮叨了麽?
慕容適麵色沉靜,隻帶著絲探究盯著千婼,似乎從她臉上找尋著什麽,並沒有開啟話癆模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來,“婼兒這次沒有在昭妃宮裏大吵大鬧,委實進步不少。所以,為了嘉獎你,朕決定三日後帶你去太壺寺禮佛。而且,以後每逢初一十五,婼兒都可以帶著落羽出宮遊玩。”
千婼不敢置信地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慕容適,詫異道:“……父皇,您沒有騙兒臣吧?”
“君無戲言哦。”
慕容適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千婼看他臉上的神色不是裝出來的,鬆了口氣說,嘴角的那抹笑容最終變成了一個笑臉。
“多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適也就那樣笑吟吟地瞧著她,“行了婼兒,那父皇就回宮批閱奏折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也沒有管她什麽反應就快步走出了非常殿。
慕容適離開後,千婼嗬嗬笑了起來。終於可以出宮咯,而且這次不用偷偷摸摸的,太好了。
落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公主,太壺寺有什麽好玩兒的,都是一群和尚在念經。”
千婼隻是笑看著她,道:“管他呢,隻要能出宮去哪兒不是玩兒?”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千婼知道是晉公公帶著新鮮的京城小報來向她請安了。
先皇祖訓,公主不能隨意出宮。每當千婼被這句話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京城小報便是她最大的精神寄托。
她豎起耳朵,認真去聽。
今天的京城小報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無非就是定國公和信王這兩個老家夥沒事拌嘴玩兒。
說起他們兩個,千婼不得不承認他倆的確是大齊的功臣。想當年,她父皇即位之初,正是大齊內憂外患之際。全仰仗著信王和定國公一個定內憂一個平外患。
她父皇慕容適對兩個人甚為信任,此後,朝中形成兩大勢力,分別是以信王為首的一眾文臣,和定國公所領的一眾武將。他們兩大陣營常因不同政見而在朝堂上爭執不休,這兩個老狐狸表麵關係和洽,其實背地裏誰也不服誰。慕容適念在二人畢竟是國之重臣,又都是皇親國戚,在一些事情上,隻要他們鬧得不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千婼一臉困惑,還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別的麽?”
晉公公找了找,“哦,百姓們都說定國公力抗北穆入侵,立下汗馬功勞……”
千婼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別的,別的,就是不是定國公也不是信王。”
晉公公又找了找,然後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沒了。”
千婼的聲音裏仿佛有淡淡的情緒:“唉,看來又是無聊的一天呀。”
看她著實無聊,晉公公又翻了翻小報,希望能從上邊找到一些,既能提起公主的興趣來,又跟定國公和信王無關的新聞來。最後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千婼的臉色,問:“公主,他們兒子的新聞行麽?”
千婼輕輕點頭,睜大眼睛,等他繼續說來。
報上說,信王世子宋子淵要回來了。
千婼記得在子淵之上,信王曾有四個孩子,可不知怎的他們不是夭折就是病死了,沒有一個活過五歲。也因如此,後來有了子淵,信王便讓他隨了母親的姓,起名宋子淵。子淵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潁州讀書,說是讀書,宮裏的老人都說信王怕這個孩子無法養活,所以才給送到鄉下去了。
嗯,總算聽到了除了兩個老狐狸之外的新聞了。
千婼看著晉公公,手指輕叩著桌子,臉上帶著笑著深看了晉公公一眼,道:“還有麽?”
“還有就是,弘文館三年一度的招生就要開始了,定國公……”提到定國公三個字,晉公公忙抬眼偷瞄了千婼一下,見她沒有反應才又接著說道,“定國公在外遊曆的小兒子也被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