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主人
韓璃不敢相信，她抬起腳步就向李繼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她感覺得到，這裏麵隱含著深深地陰謀。
隻是真正詭異的是，她才走了沒幾步，悄然之間，李繼的腳步聲竟然從她的前方消失了。
韓璃敢確定，李繼行走的速度是不可能會比她更快的，而且對方看起來也並沒有要故意隱藏的意思。
她的心漸漸下沉，不多時終於發現了異常真正存在的地方。
周圍的霧有問題。
“你想知道這裏是哪，那就自己去看。”驀地，韓璃的心中竟忽然回想起了李繼的這一句話。
這想法來的突然，她本來是並沒有朝這方麵想的，可是，自當這想法出現之時，便開始在她的大腦之中不停地回蕩。
同時，韓璃也十分確定，自己並沒有遭到什麽精神力的攻擊。
瞬間，她就意識到了發生這情況的原因，她的腳步站定，抬起頭時，臉上已經充滿了謹慎的表情。
她不敢再向前移動半步，洞察之中，她終於發現了這裏隱藏的秘密。
灰色的建築物腳下，本高大的建築就已經能夠遮擋住她遠投的視線，同樣的，灰白色的迷霧也讓她無法察覺到周圍的氣息。
她看著身邊的場景，不多時，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覺得所有的東西都這麽的別扭。
那麽多年來，除了教會內部的高層從來沒有人進到過真正的教會之中，並不是說教會有多麽難找，而是所有有機會來這裏的人都忽略了一件太重要的事情。
不管聖心教會是神聖的還是邪惡的，通往教會深處的路，又怎麽會是如此破敗的模樣。
韓璃敢確定，她現在所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
顧不得教會的真正目的，韓璃一下子就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集中了起來，她看著周圍的迷霧，終究還是堅定地開口說道：“一切，回歸本質。”
瞬間，精神力透支的痛感就從韓璃的靈魂傳入了全身，失去了靈魂之中全部力量的韓璃更是堅持不住地直接虛弱倒在了地上。
盡管已經做好了承受精神力反噬的準備，但韓璃還是發覺太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憑自己的能力想要與聖心教會抗衡，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明白自己還隻是字中心教會的外圍而已，可即使是在外圍，區區變換真實與虛假的場景就幾乎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精神力。
不，還並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隨著精神力完全在身體之中消失，忽然，韓璃竟聽到了一道仿佛碎裂的聲響從她的身上傳來。
疼痛僅僅維持了一瞬間，當韓璃低頭看去時，才發現她的身體表麵已經出現了大片的決裂的紋路。
而那一道碎裂的聲響，正是她肚子上那道近三十公分長的裂痕在崩開時發出的。
沒有血液流出，甚至此時韓璃破碎的身體連血肉都已經不複存在，赫然回到了當初許越最初給她塑造完成時的模樣。
韓璃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使得她本身都遭到了影響。
那些裂紋的存在，不正是證明了連她自己都無法擺脫言靈的力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生命力在逐漸流逝，韓璃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現了錯誤，而在她思考之時，她的靈魂都幾乎要從這身軀之中脫離而出。
她無法控製這一點。
但是，倒也並不能說她的舉動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身體龜裂之時，她親眼見得周圍的迷霧就這樣漸漸散去，灰色的巨石搭砌在她的身旁，那聳天的高度甚至已經無法讓韓璃找到它們的對頂點。
而此時的天空之中，她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道巨大的目光已然盯在了她的身上。
這看似是在窺探著她靈魂深處的秘密，但更多的是已經侵入到了她的記憶之中。
可她自己卻沒得反抗。
也不知這過程究竟持續了多久，或許是韓璃的記憶之中已經沒有了多少值得那隻巨大的眼睛注意的吧，也可能是四周的霧氣終於完全散開了，待到這時，韓璃才終於等來了威脅的離去。
她隨即癱軟在地上，黃土抹髒了她青色的裙，她卻奈何已連最輕微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見識過很多死人，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荒唐的死法，不，也或許不應該這麽說，早在更早之前，她其實就已經死了。
許越將她變成鬼，她死了一次，而進入到許越專門為她塑造的這具身體之中時，便是她真正迎來死亡的時刻。
是啊，她早就已經死了。
靈魂漸漸從軀殼之中脫離，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卻轉瞬後恢複了清明。
她還站在原地，腳下，是她的泥土塑造的身體。
恰在這時，她才終於聽到了新的腳步聲逐漸向她接近，或許用接近來講並不合適，畢竟他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韓璃的身邊。
韓璃把頭轉過去，正好見到李繼那“慈悲”的目光與微微搖晃的腦袋。
她這才明白，那第一個可惜的含義。
“哎，這可還真是徹底，你連靈魂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鬼。”來到韓璃的身邊，李繼如是說道，韓璃突然有一種感覺，或許那第一個可惜之中還包含著更多的意思。
隻是，李繼也自然不會解答韓璃心中的疑惑，他隻是輕蔑地看了韓璃一眼，然後說了句“跟我過來吧”，便又向遠處走去。
而在原地，如今的韓璃見到的居然是自己已經碎裂的身體在這一刻詭異地又複原了。
當然，靈魂和軀體的分離已然是注定的事情。
心有疑惑，她便嚐試著伸出手向自己的軀體觸摸而去，可才剛剛接近而已，忽而，一股強烈的恐懼感竟然直衝她的腦海。
她後退半步，卻見得這時本應該已經死亡的軀體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二者的目光在空氣中衝撞出火花，更令韓璃害怕的是，緊接著，她的身體竟然就站了起來，在露出一個驚悚的笑容之後又沿著和她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她想要追過去，可腳步卻怎麽也不聽使喚，隻是隨著身體的離開，韓璃心中的那份恐懼竟也消失了。
“我不僅僅應該覺得害怕的，更應該疼，可是為什麽，我隻有這一種感觸，是因為死人不會感覺到疼麽？”莫名地，這想法隻衝進韓璃的大腦。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已經立了起來，這種恐怖的感覺，是她這輩子都為曾經經曆過的，也是她從來都不想要經曆的。
恰在這時，李繼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繼續站在那，你會死。”聲音中充滿了冷漠。
韓璃一個哆嗦，冥冥之中，她竟然以為周圍隱隱地出現了無數的鬼魂，它們在接近她，如果她再不跟上的話，恐怕就要被吞噬。
這一刻，即使她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也不敢再原地停留了，比起即將到來的死亡，她當然願意相信許越在她的身上留了後手。
她快速地向李繼追去，明明隻是短暫的路，卻耗費了她近五分鍾才終於到了李繼的身旁。
而等到她的腳步終於慢下來時，就連韓璃的靈魂都已經漸漸變得虛幻，好像隨時都要湮滅一般。
顧不得這些，韓璃這才得空向周圍看去，一路過來，她從未見過有任何的人影出現，即使是到了這“真實”的場景之中也是相同。
黃土遍地，她甚至都沒有看到有生命曾在這裏留下過痕跡，耳邊是仿若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叫聲，可等到韓璃尋去之時，這聲音卻都消失了。
其實，韓璃眼中的場景從未有過絲毫的變化，唯一的，不過是那迷霧曾在她的眼前褪去而已。
回過頭時，韓璃已然找不到有教堂的存在，她和李繼就仿佛來到了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的地方而已。
所有的都是一片荒涼的模樣，灰色的石，黃色的土，黑色的深淵，那是在韓璃此時通往的方向。
她的眼中隻剩下的唯獨的這三種顏色，也不知是否應該稱之為悲哀。
李繼的腳步也從未停下，沿著灰色的階梯，二人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攀爬之旅，階梯高聳入雲層，幾乎讓人看不懂盡頭。
韓璃的心中自然是疑惑的，沿著階梯走了很久，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向李繼詢問道：“你現在要帶我去什麽地方。”不知不覺中，就連韓璃的語氣都仿佛失去了感情的顏色。
“不知道。”李繼的回答莫名地幹脆，可不止為何，原本帶給韓璃沉重危險感的他，此時竟像是一個老人一般，語氣間充滿了疲憊。
如果韓璃如今還能夠做出相應的表情的話，那定然應是疑惑或者是皺眉，她稍稍思考了一番，腳步卻沒有停下。
不多時，終於換了自己的問法：“我們現在是要去見什麽人嗎？”
“是，也不是。”
韓璃的疑問更深了，想著之前的那雄偉的教堂，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我們要見的人，是聖心教會的教皇？”她再次問道。
可是誰知，李繼的回答卻超出了韓璃的估算。
“聖心教會，自很多年前開始，就已經沒有教皇這一職位了。”說到這時，李繼出奇的停下了腳步，他看著韓璃的眼睛，終於在不知多久後看到了眼底的那一抹驚訝。
他很開心，便繼續解釋著說：“作為聖心教會的子民，我們有的永遠都是主人，唯一的主人。”
說話間，他又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雲頂之上，眼神裏帶著敬仰與追隨。而在之後，他又慢慢地轉過了自己的腦袋，盯著韓璃說：“你也會成為我們的主人的，很快了。”
驀地，韓璃的全身都被寒冷所包裹，她想到了一件事。
在那本許越留下的筆記之中，在五千年之前，天空發生巨變，有太多人，在一股詭異無形的力量之下被抹消了存在過的證據。
韓璃咽了咽口水，好像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