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山雨欲來
我看著胡風笑道:“哎,說說你們剛剛都賭什麽了?贏了多少錢?”
胡風哈哈大笑,“我賭那個阿狼站著過來,橫著出去。”
朱國強鬱悶道:“我賭阿狼會爬過去。”
張海很生氣道:“明明是我贏了,我賭阿狼近不了你身。可他們非說已經很近了,氣死我了。”
胡風大笑道:“怎麽,你想賴賬?”
我無奈搖搖頭,“第二輪呢?”
胡風得意道:“王大雷心狠手辣,卻謹慎無比,我賭他不敢動手。”
朱國強撇了他一眼,“我倒也覺得王大雷心有不甘,仍然會試探。”
張海哭喪著臉,“我特麽怎麽也想不到王大雷膽子這麽小,天賜哥還沒動手呢,這就慫了,我以為他會一擁而上呢!”
這回連趙巍都笑了,拍了一下張海,“張海啊,你智商欠費了。越是狠的人,對未知的事物就越怕,越是天真的人,對未知的事物越好奇,你信不信?”
胡風笑道:“這第二輪,我算是運氣贏了老朱,不過,該給的錢,必須得給啊!晚上帶天賜哥去飆車,肯定能拔得頭籌。”
我一臉懵逼,問道:“什麽飆車?”
趙巍解釋道:“就是一些公子哥組織的午夜狂飆,賭車賭錢賭美女,沒多大意思,我已經沒去過了。”
張海取笑道:“那是趙哥好久沒贏過了,哈哈。”
趙巍臉一黑,胡風安慰道:“趙哥,你想想,隻有天賜哥在車上,誰贏的了你?”
趙巍有些心動,我卻嚇了一跳,擺擺手道:“千萬別,那麽快的速度,出一點岔子那就是人命,這種事可不能幹,要去你們去吧。”
趙巍想了想,“算了,不和年輕人置氣,不合適。”
我知道這貨有傷心事,偷偷樂就行了,我可不想去參合。
這段日子的經曆很離奇,但我還要上班,在被炒魷魚之前。
雖然老神棍算到這一遭,但我依然不肯信,我很想知道單位以什麽理由開除我。
我看了一眼無衣,有些頭疼,笑道:“趙哥,沒事什麽,我得回單位了,明天要上班了。無衣,就麻煩你照顧一段時間了。”
趙巍愣了一下,想必沒反應過來,我不過是普通職工,半晌才笑道:“天賜,你都千萬身家了,還上什麽班啊,如果實在閑得無聊,不如來我這兒掛個名吧!”
我很想說,我是一個有夢想的人,雖然我的夢想即將破裂,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趙巍,“幹一行,愛一行,不要隨意踐踏自己的職業。”
趙巍一臉呆滯,肯定是選錯頻道了,哪兒這麽奇葩的回答。
我完全理解他,因為我覺得我放錯頻道了,可寶寶心裏苦,又能跟誰說去。
胡風和張海本來要過來勸我的,聞言隻好停在原地,默默點讚。
朱國強是這裏最了解我的人了,一臉無奈道:“天賜,你的銀行卡號給我先,你的一千萬,呆會給你轉過去。”
我轉身就走,大笑道:“回頭吧,我先走了。”
哥走了,江湖流傳著哥的傳說。
我保證,今天下午他們肯定會開會研究我的行止,並試圖打開我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進水了。
我以為無衣會追上來,結果發現我想多了,實在不好意思回頭,隻能硬著脖子走出樓外樓。
走出好遠,覺得有點累了,回頭一望,隱約三樓有個美女依窗而立,注視著我,頓時覺得精力充沛,我大笑三聲,義無反顧離開。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看到趙巍他們,就算看到了,也當沒看到,到這個時候,我發現心裏真正關心,原來不是一千萬,而是楚楚可憐的無衣。
一路走出半月灣,我不禁吐槽,這特麽太遠了,腳都要斷了,後悔沒叫老朱來送我。
102路公共汽車把我送到青山湖堤防管理處,單位春節氣氛比外麵還要濃厚,到處張燈結彩。
小單位其實就是一個小社會,往往受外界衝擊比較少,在今天,過年已經沒什麽年味了,反而單位內部還能感受到喜氣洋洋。
步入一棟小樓,這是我們的集體宿舍,我輕車熟路來到一個房間,推開大門,大吼一聲,“新年好啊!”
果然不出所料,這幫家夥正在打麻將,一共七個人,圍著一張麻將台正酣戰中。
“啊哈,狗哥來了,剛好三缺一,陪我們玩兩手。”
說話的是我們計財科的小蟲,和石頭一批來的,都是高材生。
住集體宿舍的職工,算來算去也就那麽幾個,工齡稍長一些的都在青山市買房了,畢竟事業單位也有不俗的住房公積金,不用豈不是浪費?
我基本上算是集體宿舍的年紀大的了。
“去去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打麻將的。”我沒好氣道,看他們一臉失望的樣子,笑道:“今天誰給大家發紅包了?”
大過年的,我不說輸贏,就當是過年利是了。
小蟲纏著我,“老大,玩玩嘛,就當給我們派利是咯。”
我翻了翻白眼,“你當我傻啊,要不玩玩橋牌吧,剛好八個人,來一場對視賽。”
我不會說,我怕輸死你們,最近運道邪門的很。橋牌不看運氣,看實力,玩玩無傷大雅。
小蟲聞言就慫了,“橋牌太費腦,不喜歡,不如買馬。話說狗哥,你每年代表廳裏參加全國橋牌比賽,來這裏虐我們,有意思嗎?”
水利係統年年都有橋牌比賽,不過橋牌太過小眾,廳裏都是從各地抽調選手參加,我也算是常客吧,其實水平一般。
說著話,我已經派了一輪煙了,聞言笑道:“話說小蟲子,你們天天打麻將,就不怕領導抓嗎?”
“去去去,大過年的,瞎說什麽大實話呢,狗哥,這個時候,哪個領導敢過來,每人派一個利是再說。”
說話的是一個糙漢子,真的很糙的漢子,他是陳老爺子的嫡傳弟子樁子,隔壁班技術骨幹,阮小二的老對手。
眾皆大笑,我就納悶了,為何最基層的漢子都那麽糙,比如阮小二,比如樁子,諸如石頭蟲子之類的高材生,我打賭他們呆不久。
曆史證明,這些人才,往往幾年後就“高升”了。
現在編製限製的那麽死,上級單位喜歡從下麵借調人才幫忙,幹得好往往就留下了,幹得不好的,回來心也野了。
這就造成基層人才斷層,青黃不接,真正的基礎工作,往往就變得人浮於事,若非糙漢子,也真頂不起這個天。
我笑了笑,“嗨,我說樁子哥,看你心情不錯啊,肯定是你贏了,晚上打算在哪兒請吃飯?”
我們單位這點算是比較好的,偶爾打打麻將,也是娛樂局,贏的錢,往往不夠吃飯的賬單,還得自己貼。
樁子哈哈大笑:“今兒哥大殺四方,晚上記得一起吃飯,反正飯堂沒上班,你想跑也跑不了。”
我陪著笑,反正有飯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也變不成白癡。
看他們打了一圈麻將,覺得無聊,便告辭回宿舍。
剛走出門口,就聽到裏麵有人拍桌子,頓時停了下來,隻聽樁子有些氣憤道:“聽說有人要針對狗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蟲子有些驚訝,問道:“不能吧,狗哥年前搶險立了大功,誰能針對他?”
有人笑道:“蟲子你錯了,嘿嘿,樁子哥,我說你們水工班能人真多,好好搶個險不行,非把市裏的領導得罪個精光。”
我聽出來了,那是人事科肥牛,這可是老人了,人不錯,就是有點八卦,領導都不怎麽喜歡。
蟲子問道:“不能吧,聽說這事為青山市爭光了,省裏都表揚了。”
肥牛笑道:“那是年前的事了,本來市裏準備要提拔水主任和朱科長了,結果莫名其妙就停了下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朱科長是我們的科長,就是經常被阮小二懟,經常換杯子的科長。
聽到這兒,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讓我聽到,心裏有個準備。
按說過完這個年,我不應該還在乎他們的意見,也不應該在乎這個工作,可我心裏莫名泛酸,覺得委屈。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有些無力。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我有些煩躁,吼了一聲,“門沒鎖,自己滾進來。”
這是很沒禮貌的表現,不過,住在單身宿舍的狗狗們一般不會計較,有人推門進來,我一看,卻是朱科長。
朱科長笑道:“天賜,新年好啊,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遞過來一封利是,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接過,應道:“謝謝朱科,我剛到呢,怎麽今天有空過來?”
朱科長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笑道:“我哪有你們這幫小崽子舒服,過年一大堆事要處理。對了,阮曉生二胎了,你去看過嗎?”
“年前就看過了,太可愛了。”我露出一絲笑容,可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朱科長會來找我,“朱科,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有事?”
朱科長似乎不太適應我開門見山的風格,沉默了一會才道:“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對朱科長也心存感激,他應該是專門來提醒我的,聞言笑道:“朱科多慮了,大過年的,我能得罪誰啊!”
朱科長鬆了一口氣,笑道:“沒有就好,嗯,這段時間低調點,聽到了沒有?”
我笑了笑,“朱科放心吧,你還不了解我?”
“這倒也是,是我多慮了。”朱科笑了笑,起身就走,幹脆利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受欺負的。”
朱科長是部隊轉業過來的,防洪部隊工程兵出身,到單位好幾年了,對我們都還算照顧。
若是換個人做科長,阮小二哪能蹦躂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