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一敗塗地
山很高，風很涼。
抬頭看上去，龐大的穿山甲也就那麽回事，如果忽略台階的尺寸，它跟黑市裏賣的穿山甲也差不多。
擺在我麵前有兩條路，一條是遁地加縮地成寸，直接把無衣搶回來；一條是老老實實爬上去，充分拖延時間。
然而，沒等我做好選擇，天魔已經幫我選擇了。
“李天賜，你在拖延時間嗎？”
穿山甲趴在大殿門口，其實就是台階的頂峰，下巴磕在台階上，揮揮手，無衣直接飄了出來，依然躺著，人事不省。
愛洲小雨死氣沉沉，看到無衣飄了出去，也沒什麽反應，隻是慢悠悠跟著走出來。
穿山甲爪子露出鋒芒，輕輕按在無衣頭頂，懶洋洋道：“如果十秒鍾後，你還沒上來，我就殺了你的相好。”
下一秒，我出現在大殿門口，看著走出大殿的愛洲小雨冷冷道：“無衣怎麽了？”
穿山甲渾不在意，愛洲小雨尚未回答，那個白衣人桀桀笑道：“倭國是神宮的天下，小雨神如此跋扈，這是她應有的下場！”
莫非這就是神宮傳說中大護法？沒想到還是個老嫗，令人討厭的老嫗！
“啪”一聲，我隨手一巴掌把這個討厭的人直接扇下台階，見愛洲小雨形容憔悴，一臉死灰，知道無法與之溝通，遂轉身對穿山甲道：“大尊，我上來了。”
穿山甲不滿道：“這是我的地盤，見麵就打我仆人，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我忍著心中騰起的怒火，淡淡道：“我沒空陪你扯淡，如果沒事，我該走了。”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
穿山甲得意地看著我，見我沒什麽反應，用爪子輕輕撩起起無衣的頭發，側著頭笑道：“難道你相好也不要了？”
“李天賜好膽！竟然敢對大尊不敬，看我怎麽收拾你！”
白衣人騰身而上，速度極快，穿山甲尾巴一掃，正中白衣人腰間，把他直接掃落台階，嘴裏罵道：“人類怎麽那麽煩，一點自覺都沒有，沒看到大尊正在幹正事嗎？”
這特麽亂七八糟的，看得我蛋疼。
穿山甲回過頭來，露出一絲羞赧的眼神，“不好意思，讓客人笑話了。”
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它裝逼，一聲不吭。
穿山甲打量了我半天，可能也覺得很無趣，半晌才道：“你知道我要什麽！”
我聞言應道：“無衣……你確定她還活著？”
穿山甲笑道：“廢話，你自己不會看嗎？”
我淡淡道：“山下的司機，生機也還在！”
穿山甲露出一絲懊惱的眼神，隨即笑道：“你那麽聰明，真是一點都不好玩了。”
說完，也不見它有什麽動作，無衣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慢慢聚焦，意識尚未回來，喃喃道：“這是哪兒，我怎麽了？”
小雨神突然就撲了上去，大哭道：“無衣，你真的沒死啊，我是媽媽啊！”
看著這一幕，我心裏有點發酸，看來這個愛洲小雨並非真正無情之人。
她以為無衣死了，所以生無可戀，現在看到無衣活了過來，頓時欣喜若狂，真情流露，與在青山時判若兩人。
穿山甲戲謔地看著我，我麵無表情，淡淡道：“讓她們先出去，我們慢慢聊！”
“真無趣，李天賜你太無情了。”
穿山甲搖搖頭道：“你相好千裏迢迢來到倭國，在長野找到我戰艦墜落之地，苦心查探飄花樓秘境的線索，你居然正眼都不瞧一瞧，真的讓我很失望。”
這番話，聽得我心中震動不已，小九在腦海大聲提醒我，“這是天魔的攻心之法，天賜，迷魂術在進入秘境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迷魂術嗎？
我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九還在喋喋不休，“有感覺還叫迷魂術嗎？特麽小島都要讓霧霾籠罩了，再過陣子我都看不到外界了……”
我心中一緊，所謂的霧霾，這是迷魂術在元神空間的具象化？但在天魔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進入元神空間。
無衣掙紮著爬起來，呆呆地看著我，雙目含淚，喃喃道：“天賜哥，我不是在做夢吧，你來看我了？”
我不敢分神，一直看著穿山甲，“讓她們出去，我們慢慢聊！”
穿山甲爪子一招，一個透明的小無衣從身體裏飛了出來，落到它的爪子上，獰笑道：“交出藥王穀秘境，我就放了她們。”
無衣的身體一軟，愛洲小雨連忙扶住，把她摟在懷裏，眼巴巴看著我們。
我淡淡道：“一個已經離開的女人，還不足以讓我妥協！”
“撲通”一聲，愛洲小雨跪倒在地，抱著無衣，可憐巴巴道：“李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兒，無衣她一心一意對你，難道還……”
這個蠢女人，你在增加天魔的砝碼，你知道嗎？
我讓了開來，隨手一揮，愛洲小雨頓時暈倒在地，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肯閉上，依然瞪著我。
無衣躺在愛洲小雨的身上，柔軟如昔。
我心煩意亂，冷冷地盯著穿山甲，“我不接受任何威脅！”
穿山甲冷冷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殺她，再和你慢慢聊。”
我從眼睛裏看到一絲疑惑，小九也在腦海中大呼小叫，霧霾已經籠罩了整個小島，時間不等人。
我右手拽著封魔令，左手伸了出來，平攤在麵前，掌心慢慢出現一個傳送門，冷冷地道：“放了她，不然我毀了傳送門！”
穿山甲眼神狂熱起來，身體動了動又停了下來，明顯在猶豫，“傳送門給我，我就放了你們，我可以發天魔大誓！”
狗屁天魔大誓，我信你就有鬼了！
我心急如焚，露出一絲猙獰，“鏘”一聲，誅魔劍露出一絲縫隙，連劍帶鞘架在左手上，冷喝道：“我沒時間陪你扯淡，放不放？”
這一瞬間，我心裏閃過無數的念頭。
它在威脅我，如果我妥協了，交出傳送門，我們三個人都得死，無人能幸免。
所以，我選擇了反過來威脅它，我認為這是最佳的方式。
然而，我低估了天魔。
下一刻，穿山甲爪子一捏，無衣直接魂飛魄散，我心痛如刀割，大吼一聲，“無衣……”
我抽劍欲戰，卻無能為力。
穿山甲在萎縮，甲片在掉落，血肉在消融，一個透明的人影出現在它的上方，“李天賜，是你逼我的，那怕耗費數千年的積累，我也要拿回戰艦！”
又是封禁術，天魔全力施為，元神都逃不出來，我底牌盡廢，心若死灰，一敗塗地。
不過，我也不會讓它好過，我動不了，不代表我身體內部動不了，傳送門瞬間沒入我的手掌。
天魔放完大招，也不好過，仿佛在喘著粗氣，恢複力氣，看到傳送門不見了，獰笑道：“笑話，你以為你收起來，我就煉不出來嗎？李天賜，你放心，我不僅僅會煉化你的血肉，還會煉化你的靈魂，讓你成為我一部分，哈哈……”
天魔的笑聲嘎然而止，傳送門再次出現，出現在已出鞘的誅魔劍上。
剛好那小部分出鞘的劍刃，就架在我的手臂上。
“不！”天魔撲了過來，可惜已經遲了。
傳送門就像冰雪一般，在陽光照耀下，融化在誅魔劍內，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天魔憤怒若狂，透明的手掌抓住了誅魔劍，誅魔劍騰起一陣煙霧，天魔痛呼一聲，放開誅魔劍，一掌把我拍飛。
兔起鶻落，我直接被打入大殿，重傷不起，誅魔劍掉落在遠處。
天魔在大殿門口仰天長嘯，發泄著無邊的憤怒。
藥王穀秘境的傳送門已經毀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找到，那個夾在空間中的半搜戰艦。
就在天魔擊飛我的瞬間，封禁術已經解除，我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失敗了。
我看著大殿外的無衣，一邊嘔血，一邊爬了過去。
全身都痛，痛得有些麻木，五髒六腑好像都碎了，可都不如心痛，無衣在我眼前魂飛魄散，我的家人散落異空間，我還剩下什麽？
“無衣……”
我發出輕微的聲音，輕微到自己都聽不清楚，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要爬到她的身邊，我很想再抱一抱她。
懷戀無衣的溫柔，無衣的擁抱，我一直挨到現在還沒昏迷，就是想再一次抱她。
那隻是她的軀殼，可那也是唯一留下來的。
我自責，我後悔，我痛！
光線好像足了一些，我的眼裏一片血紅，我終於清晰地看到了無衣的臉，那麽安詳，好像睡著了一般。
突然一股力量把我掀起，我眼前失去了無衣，絕望地大喊道：“無衣……”
嘴巴張開了，耳朵裏卻沒有聽到聲音，我的心，隻有絕望。
我在空中翻轉，總有那麽一瞬間，我能看到了無衣，那一瞬間，多麽的幸福。
我知道很快就要落地，落地就要死亡，死期就在下一刻。我的傷勢，已經撐不起再一次傷害。
可我不想死，我還想再看一眼。
天魔在大喊大叫，在砸東西，可它我在眼裏根本就不存在，它的聲音好吵啊，真的很煩，又看到無衣了，真是太好了。
可惜，那一瞬間，時間太短了，我很後悔，為什麽以前沒有好好陪她，沒有好好愛她，如今，連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小九在極力收斂力量，他在元神空間都要瘋了，可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法去理會他。
不對，我好像看到一把刀。
也不對，我好像看到一把劍。
還是不對，那不是和尚的镔鐵禪杖嗎？
我終於落地，臉朝下，然後我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很滑，好像很柔，好像……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