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無衣的選擇
睜開眼睛，就看到小九一臉的得意，原來是在元神空間。
我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麽，他指著周圍斑斑點點的石頭，興奮地道：“怎麽樣，厲害吧，迷魂術沒有摧毀你的元神空間，反而成了裝飾。”
之前讓他哭爹喊娘的霧霾不見了，落到小島印入石頭之中，斑斑點點，落在我眼裏，卻是一個又一個符文，看著他興奮的樣子，我卻擔心會不會對我的元神有什麽影響。
小九大笑道：“放心，霧霾侵襲的時候，我們躲在生命之水裏麵，沒有影響。”
看著這個小屁孩得意忘形的模樣，我很不厚道笑出聲來，想從水池爬上來，然後……我給他一腳踹了回去。
“小屁孩，都快死了，還那麽調皮。”
我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差點忘記了身體重傷的事了，小九不耐煩地道：“趕緊的，把生命之水引導出去，不然你真的會死的！”
我一臉懵逼，“怎麽弄？”
小九氣得跳腳，“你咋就那麽笨呢！用元神滋養身體會不會？不會的話，你可以去死了。”
這個坑爹貨，氣死我了。
沒文化，真可怕，連話都不會好好說。
我機械般操作，看著水池的水慢慢降低了水位，有些入不敷出。
睜開眼睛，看到白狐靈動的眼睛，然後我看到那眼珠子慢慢變得遲滯，一秒鍾後，白狐才跳了起來，口吐人言，“破書生，你兄弟醒了。”
我一回頭，看到鍾無衣和張無情，白狐就趴在張無情的頭上，調皮地撥弄著他的頭發，還一臉委屈道：“臭書生，你不是說天賜傷勢太重，要趕緊送回家嗎？怎麽突然就醒了，嚇我一跳。”
我特麽更委屈，難道我醒過來不好嗎？
我閉上眼睛，悲傷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讓我窒息。
很奇怪，元神狀態的我，更關心修行，關心生命，回到身體之後，回憶蜂擁而來，心痛得無法自已。
後悔、憤恨、悲傷、沮喪，各種負麵情緒交織，讓我意識都有些恍惚。
恍惚中，我感覺到他們在檢查我的身體，鍾無衣鬆了一口氣，麵無表情道：“那個老神棍還是一如既往的坑，又騙我說要盡快抵達華夏，讓他腳踏實地才有機會恢複。”
和尚嫌棄道：“別提了，那個老坑貨，坑了我們兄弟一千多年了。”
張無情道：“好了，天賜沒事了，你我也該回去了。”
聲音醇厚，態度溫和，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我隻聽到他的聲音，就不自覺冒出這幾個詞，這是我見過的孤獨劍客，這是天下第一劍？
白狐舒了一口氣，接著卻是一陣不依，“你們兄弟那麽久沒見了，不好好聚聚？”
鍾無衣露出一絲感傷，勉強笑道：“書生多陪陪青瑩吧，我和和尚先走了。”
刀光一閃，空間裂開，鍾無衣拉著和尚鑽了進去，裂縫慢慢消失。
白狐搖頭歎道：“大哥越來越厲害了，真是深不可測。”
張無情笑道：“這次幸虧大哥來了，不然我們還真找不到秘境。”
經過他們的打岔，我慢慢適應了現實，好奇心又湧了起來，睜開眼睛，看到不一樣的書生。
這個書生，有鄭文清的儒雅，也有劍客的鋒芒，兩種不同的風格糅合在一起，很矛盾，也很和諧。
“大師兄怎麽也來了，昆侖沒事吧？”
第一時間，我不由自主還是問出九鼎，難道我內心深處，這才是我關心的問題？
“你應該知道，你要是回不來，九鼎終將走向滅亡。”
張無情笑容很和煦，卻有隱憂，一句話點出我的重要，隨後才解釋道：“昆侖危在旦夕，不過有大哥和三弟在，還能撐一段時間。”
言下之意，鍾無衣的離開，還是有一定的影響，這一次回去，隻怕壓力更大了。
我沉默了一會，白狐安慰道：“天賜，你放心吧，天魔已誅殺，接下來老神棍會處理好的。”
“嗯！”
我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這一次，我以為死定了。
從走進秘境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這一次死定了。
那是天魔處心積慮的埋伏，不會給機會讓我逃跑，當時隻想著能不能拖著天魔一起去死，可是結果讓我很受傷，真正的一敗塗地。
張無情笑道：“你要是知道大哥怎麽回來的，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了。”
是啊，鍾無衣在千年前就已經死透了，他是怎麽回來的？
書生是靠輪回，轉世為後來的鄭文清和張無情，曆經劫難，才正式回歸；黑袍軍師是天魔所救，大哥呢？
鍾無衣在一百多年前橫空出世，組建醒獅會，而後鎮守昆侖至今。
“相聚時間太短，還來不及交流，我也不是很清楚。”
張無情笑著解釋道：“隻知道大哥從血煉獄一刀一刀殺回來的，神擋殺神，魔擋殺魔，殺到了盡頭就是空間的桎梏，劈開一層層的空間，一路殺回人間。”
什麽叫霸道，這就叫霸道！
我不禁悠然神往，很想跟隨其後，殺出人間，殺向異空間，殺光天魔……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當年的血衣衛經曆一場場血戰，死了一茬又一茬，卻一直屹立不倒，成就江湖傳說。
也隻有鍾無衣，才能察覺到空間的異常，才能劈開空間，在最後關頭誅殺天魔，把我從地獄拉了回來。
這就是趙知之讓我拖延時間的理由，這就是他的計劃。
此時我心裏隻有悲傷，就好像當年的和尚，恨不得砍死這個老神棍。
良久，我才問道：“無衣和她母親呢？”
張無情輕聲道：“愛洲小雨走了，神宮大護法伏誅，無衣……還在秘境裏。”
說著，張無情從身後拿起一大塊穿山甲的殘軀，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穿山甲眉心那塊骨頭，上麵的麟甲還在，看起來就像一麵盾牌，“天魔把飄花樓秘境煉化了，就在這塊骨頭裏麵。”
我坐了起來，感覺渾身骨頭都生鏽了一般，回頭看去，什麽都沒看到，不禁問道：“大夏龍雀呢？”
大夏龍雀一直沒出現過，天魔也沒有使用過武器，我都差點忘記劉龍了。
張無情笑道：“大哥把他帶走了，這次被天魔折騰的不成樣子了，受傷比你還重。”
我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眼巴巴看著眼前的秘境，想進去看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們控製不了秘境，大哥也隻能破開空間，帶我們進出。”
白狐歎了一口氣，遲疑了一會才取出一本筆記本遞給我，才道：“天賜，愛洲小雨走了，這是無衣留給你的。”
我心中一痛，接了過來，翻開第一頁，就禁不住留下了眼淚。
天賜哥，我不想騙你，可我不想讓你擔心。
小雨神告訴我，飄花樓秘境可能在倭國長野。
我知道她想誘惑我，她想讓我回倭國，可我禁不住誘惑，我知道飄花樓秘境對你有多重要。
這個消息不知真假，我不能讓假消息誤導你，我先回去查證一下再告訴你。
到底長野之後，小雨神帶我找到一個神秘的地方，我看到了類似的符文，雖然很零散，也殘缺不全，但我知道，這個消息是真的。
飄花樓曾經在這裏出現過，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我很高興，回到長野，我要告訴你這個消息。
天賜哥你要和姐姐結婚了，我很高興，但我不想打擾你們，我決定自己去尋找，我一定會找到飄花樓。
媽媽教我練劍，很辛苦，也很充實，她說我很厲害，很快就可以超越她。
媽媽發動了家族所有的力量去尋找線索，去尋找曾經留下的符文。
直到有一天，那個黑巾紗女人找到我們，媽媽的傷一直沒有好，她打不過那個臭女人，我也打不過她，天賜哥，我真的很沒有用。
家族毀滅了，所有人都死了，隻留下我和媽媽。
我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我，他們肯定要用我來威脅你。
天賜哥，我把找到的符文，都記錄在這裏，我把筆記本交給媽媽，希望她能夠活著，把筆記本交給你，希望能夠幫到你。
天賜哥，我要死了，我不想成為一個籌碼，我不想連累你。
天賜哥，我那麽沒用，你會記得我嗎？
不要忘記我，好嗎？
“傻丫頭，我怎麽會忘記你，你永遠都是我的無衣。”
淚水流了下來，一滴滴滴在筆記本上，弄花了墨跡，我合起了筆記本，把它捂在心間，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任由淚水打濕了褲腿，悲痛得無可複加。
“天賜，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無衣也算求仁得仁。”
張無情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歎息道：“真是一個剛烈無雙的奇女子！”
無衣想自殺，可黑巾紗怎麽可能會讓她死呢，穿山甲來了之後，直接就抽取了她的靈魂，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到底遭受了什麽痛苦，我根本就想象不出來。
其實，天魔可以不殺無衣的，他的迷魂術天下無人能解，沒必要選擇這種極端的做法。
然後小九直接告訴我，“天賜，迷魂術不是萬能的，你能抵擋迷魂術，不僅僅是因為生命之水，還因為你意誌足夠堅定。”
我直接反駁道：“老神棍都中招了，你怎麽解釋？”
張無情和白狐見我自言自語，也沒什麽意外，他們都知道我靈魂中還有一個小九。
“你忘記了他是怎麽中招的嗎？”
我頓時沉默下來，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小九又歎道：“其實無衣才是真正的第一個抵擋迷魂術的人。”
我想起無衣醒過來時，那虛弱的身體，虛弱的靈魂，心痛如刀割，想起始作俑者黑巾紗女人，怒火騰了起來，暴躁道：“黑巾紗在哪兒？我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