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江湖老者
鬱悶還無法驅除那兩股陰寒真氣的同時,他輕緩地起身下榻,輕輕地高舉雙手,鋪張開水漬未幹的那床薄被,遮擋住了對麵那一排通鋪處所有水手異樣的目光,然後低垂著頭,側舉著遮身薄被,快速地走向了艙門口。
反正對麵的那些水手是無法看見了,但不知這邊的水手們是否注意到了南宮明楓低垂的雙目中,正頻頻閃爍著不安心怯的光芒。
不過,在他身旁的那兩位水手顯然是看見了,要不然他們怎麽又裝睡了?再浮想昨晚他運功時的異樣閃現,本是普通之人的他們,又該如何釋疑神安呢?
由於客船的聽令靜航,或者本有著一些人客下船,所以此時的甲板處,已經出現了不少人,他們在議論紛紛,交頭結耳著什麽。
望著附近的那幾艘大小戰船,明眼之人都知道,那是朝廷官方的體現所在。而對於一些人和事,能盡量緘口閉語的最好,實在不甘久憋,那就小聲無大論。
客船雖大,但平時晾曬一些幹貨和服飾,都是在船首的上階略高梯台處。梯台處的前方,船正首的兩邊,各有一個偌大的鐵錨,在鐵錨旁的船舷處,就幾條略粗的麻繩,連係著甲板處的桅杆,懸空待物。
南宮明楓一走上艙底,就看到了那裏。在邁步的同時,依然雙手高舉,以示晾曬。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客船已經靜航停船了,隻是不知何因。不過,自己是否可以因此而稍後登船上岸了?在心盼的同時,也在默願著。
客船的大長,就導致了他邁步的多少,當剛剛轉出甲板時,甲板上此時所有的人都瞬間鴉雀無聲,共舉雙目,齊視著他,隨他身形的移動而晃動著疑惑不解、茫然無知的眼珠。
薄被,他們本沒有配備,更不用說還在水漬未幹了,不知何濕之有?
高舉垂張的薄被,自然是前往晾曬,況且又是豔陽之晨,本無可厚非。隻是做為人客的他,有如此心急必要,剛晨就曬?而且還遮臉掩麵,莫非……
薄被原本已被疊放靜置多時,自然有股舟船之味。昨夜再加南宮明楓一時雨淋而整宿未晾,所以就導致了有股沉悶積滯的海船之味,隨風彌漫……
那種味,雖然不是想像中的那種,但總也有相識幾分。這不,一位留著長須的年長老者,眼角的餘光一掃見他,便輕踱著步履,側向擋下了他:“這位小兄弟,且留步幾言。”
他原本在人客中兜售著什麽,就憑他三寸不爛之舌,自信總能左右逢源,財源廣進,特別又是在如此登船臨海之際,人客們總是避無可避,怎可不言聽計從?
“哦?”上了艙底之後,本想縮攏薄被,但既然撐開了,而且前方的甲板還算近在咫尺,那就撐到底吧。
由艙底的船舷過道處轉出甲板時,陡然見到了如此多的人客,本想側向薄被以示他們,但如此鬼祟怪異之舉,又唯恐他們心疑成惑,所以就將薄被側向了船舷之外。
男子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懼之有?隻是自己與這位老者好像還是素昧平生啊,何事幾言?
長須老者雖然年長,但不年邁。不但不年邁,還相當地精神矍鑠。在他頻頻閃動的雙目中,還似乎發出了一種攫索的目光,世人少有,緊盯著南宮明楓的臉上,似笑非笑。
“這位老人家,我們相識嗎?”南宮明楓掃了近前的這位老者一眼,又望了望他身後的眾多人客,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感到了隱隱不安。
“不曾相識,卻也相識。”長須老者頓時笑嘻嘻地道,“仁者廣緣天下,小兄弟,你說我們相識不?”
好家夥,似答非答,似答實問,不答反問,南宮明楓在心裏暗歎的同時,也在警惕碰上老者的精明。
通常,象這種素昧平生而又主動搭訕、模棱兩可之人,自有其不可告人之心密,觸言慎之重也。
他眨了一下眼睛,接著又眨了一下,然後更是兩下,怯惑地道:“你是仁者?”
長須老者隻是笑而不語,捋須而立。這個問話,他不好回答,隻好由對方似是而非的心斷。
“什麽又是仁者?”南宮明楓忽然又異想天開地冒失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呃……”長須老者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但他也是精與世故之人,轉而打著哈哈地道,“我們旁話閑置,直聊此事……象你這種現象……有多久了?”
“這種現象?”南宮明楓又是莫名其妙了,“什麽現象?”
“你,這個床被,有水份……”長須老者似有所指,卻又欲言又止,畢竟大庭廣眾之下,還得顧及顏麵。
“哦,這個啊……”南宮明楓聰明絕頂,仔細地回想了一番,才不太確切地道,“昨晚、也不是,應該是昨日黃昏時……”
對,就是那個時候,記得“中原一寸劍”趁暴風雨之機,意圖不軌,然後自己就裹被淋濕了,就這樣。隻是,他問這個幹嘛?
連什麽時候弄濕了都不清楚,看樣子應該是沉睡無知了,這年輕人,太嚴重了,這麽大了還……
長須老者輕緩地搖了搖頭,似乎歎聲道:“象你這種情況,有點嚴重了,一般是腎虛引起的……”
南宮明楓又是使勁地眨了一下眼睛:“什麽腎虛?”
“腎虛分陰陽之別。而你的這種情況屬腎陽虛,”長須老者此時緊緊地注視著他,侃侃而談,“實症換言之,就是經常腰酸背痛腿抽筋,神疲乏力精神萎,嗜睡多夢聽力減,煩燥自汗夜遺床、床。”
說到“床”時,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下,還連續跳動了兩下眉毛,意為征詢,更似“引人入勝”。
這也難怪,旭日剛升,晨霞普輝,如無必要,何必驚醒,擔心昨夜,總是不安,提心吊膽,隻盼今朝,倉皇閃避,不意遇人,眾目睽睽,大庭廣眾,更覺心疚,左右為難,本想回縮,奈何現身,強自鎮定,欲被裹身,最疑不妥,隻能撐擋,不如坦蕩,或可不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