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救災
一時間，新晉進士們喜悅還未及退下，聖旨給了眾人兜頭一盆涼水，澆的透心冷，有人當場暈厥。也有人立即收拾東西，冷靜的奔赴自己的戰場。如孟浩然，從看到議題就預料了今日。
人活著，總要做些事情來證明自己來過。能有機會轟轟烈烈的一場，比不知何處苟且強過萬倍。而且臨萬民救蒼生，總比萬民中一個，求自救而不得的情況強。以前自己不就是嗎？
天氣不再晴朗，陣風刮過，雲層堆積層疊，密密層層，漸變黑暗，好似不能承擔其厚重，一滴漏下，百滴、千滴，漸漸連成雨幕，不急不緩，連下了七天七夜，眼看著河水日漸上漲。
低窪處漸漸積水，土坯茅房禁不起浸泡的，開始垮塌。流亡的難民逐漸向高處轉移，衣食住行艱難起來。
各地的河流湖泊漸漸的滿而溢，幸好新整修過，薄弱處，發生溢出或管湧的，用沙袋給填壓後勉強再撐住。全國多處水災險情，告急諜報頻頻上報到朝中。
孟浩然頭頂草帽，披了蓑衣帶人巡視在漢江邊，已經二十多天了。
這條東梁國第二大的江河起源於西南，流經十多個大城，至懷安，已經是一條寬度達幾千丈的奔騰湍流。
其兩岸是寬闊的平原地帶，城鎮、市場、良田，人口都比較集中。如果潰堤，就會一瀉千裏，傷亡無數。
初到此地，孟浩然立即查看了漢江兩岸的堤壩，考察了泄洪區和低窪人口轉移的情況，發現很多問題。
漢江堤壩是修整過，但還有幾處不合格，築堤薄弱，用材料簡陋，低窪處沒有轉移人口。當即招了縣令和駐地官兵問詢。
當地縣令沒買賬，還有一個校尉譏笑了孟浩然小題大做，顯然沒在官場混過，求他攜帶雲雲。
孟浩然出示上諭，著禁衛軍當場斬殺了二人，沒收其財產充公，羈押其家屬和親族在大壩上參加勞作。其雷霆萬鈞之手段立即威嚇了眾人，其後令行禁止，無往不利。
孟浩然隨即就下令轉移低窪處人口至高地或安排在大城鎮裏，由官府征集結實可靠的房屋殿宇安排食宿，其中甚至包括了兩個縣衙。
孟浩然自己本人也是以身作則，帶人一直巡視在堤壩上，並征集了當地的青壯們上河壩上巡邏，查看，隨時填補河壩上的漏洞和薄弱處。
孟浩然還調集了數千匹麻布製作沙袋備用。麻袋不好征集，畢竟平時隻有窮人才穿麻衣，而麻布多是自己家紡織，所出有限。
董啟昌按丞相爺爺的吩咐以分布全國各地的雲客來為點，帆船航運為線，調集了麻布和糧食等物，解決了不少問題，但仍有不足。
這時候，民間各地有人陸續匿名捐獻麻布千匹，暫緩了東梁各個地方抗洪救災中的麻布緊張。
雨水和河水交織，蕩漾的水麵如端不穩的碗，一浪一浪的撒出堤壩。日夜巡視的人們就這裏堵，那裏填的忙活著，維持將滿不滿的高水位。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強硬手段的。
有位新晉進士就是遇到抵抗，不服從命令的當地勢力，茫然無措，錯失良機造成破堤潰口，大片良田城鎮沒入流水裏。幸而人口損失不多。為何？
江源鎮，這裏是一位王午安的進士派駐，他出生貧困之家，飽讀詩書，學精曆勤，但沒有曆練過，眼界和心胸不夠開闊，被地方官員一陣奚落，就不知如何自處。
眼看堤壩就要裂開，他急的以頭搶地，但調不動人，又無其他應對良策，隻好一封封奏報向朝廷求援。
這時候，乞丐間流傳出破堤的傳言，要往高處一處叫竇家田莊的轉移，被人聽了去，一傳十，十傳百，低窪處和可能波及範圍的人都連夜轉移到了高處一家姓竇的農莊上。
有一位斷了腿的老人王大爺，獨居家中，哀歎自己就要死於洪水。這時候，來了兩個乞丐，背起他就走，連夜送往竇家田莊。
果然，當天夜裏，洪流滾滾，破堤而出，淹沒了江源鎮在內的十多個鎮子、村落和大麵積的田地，形成一片汪洋。
那竇家莊在一處山坡上，田莊裏的人很是慈善，對來投奔的人都給了接納。
用蜀黍秸稈或竹子搭了草棚，稻草鋪了鋪子，安置了近千人。每日大鍋煮了粥，裏麵加了野菜幹和魚蝦等，也能稍慰饑腸，有患病的也給找了郎中看病。
但田莊也要求投奔的人聽從田莊的安排，給來人分組管理，分配了任務。
如會種田的下田疏通溝壑免積水淹了田莊的高粱和土豆，有手藝的就打草鞋、編製竹簍子、紡麻線、織布等，就是小孩子也給了挖菜挖草藥等任務。連斷了腿的王大爺也給正了骨以後，領了打草鞋的活計。
田莊給投奔的人按年齡編了隊，著人領了鍛煉身體，教習識字書寫計算等。青壯們給編了隊，發了哨棒每日分組巡視田莊安危，防止宵小趁天災時候製造人禍。
有心懷詭詐的人看到竇家莊就是幾個毛頭小夥和半大小孩帶著莊子裏的人管理，心裏暗自揣摩，也不知道田莊有多少錢糧，可以接納這麽多的難民投奔，偷偷觀察幾日後，也沒發現有什麽勢力介入，就暗中聯絡了些臭味相投的人商量著端下竇家莊後坐莊為王。
正值一夥人商量著‘大事’，幾位少年帶著一隊青壯破門而入，三兩下就拿下了這幾人，給繩索捆綁著帶走了。
竇家莊仍安靜的吃著大鍋飯，接納各方來投的難民。
朝堂上各地頻頻奏報，有好的消息，如漢江，全線二千多裏，水麵高度超過曆年的高度十餘尺，但勉強守住了。也有不好的，其中江源、懷圩、秦梁、冀中等七處破堤，陷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董相親自請命，言“國之昌運，匹夫有責”，欲著其孫董啟昌帶改良帆船隊輔助各個地方救災救人。武德帝感慨關鍵的時候，還是老臣可靠，隨後準奏。
一時間，千船齊發，白帆遮雲蔽日，蔚為壯觀。
波浪滾滾的洪流裏，帆船快速的行至以往居住稠密的地帶，於房頂上、大樹上，甚至飄流在激流中的小舟、逐浪的大盆裏的難民紛紛得救。不少人死裏逃生，相擁嚎啕大哭，也有跪地扣頭謝恩的。
相對於廣大的東梁國地區波瀾壯闊的抗洪救災場麵，各地封王就顯得悠哉自得。
華陽王鳳黎站在玉龍山梁上，俯瞰奔騰的沉沙江攜帶了兩條後挖出的河流如三條白龍，遊竄出深山，扭轉著牽拉著，懷抱華陽城，足踏翠玉湖，悠遊而去。煙雨朦朧，更勝人間煙火。感慨，“果然高人，不然本王的華陽城有一半要毀於激流！”
東南，背靠武鳴山脈，姬長風率領眾人登高而望，河水奔流，如駿馬係上轡頭，狂野又溫順“哈哈！。。。。。。‘鳳女’果然福澤深厚，一語成讖，救得萬千性命。”
江陵王鳳璟霖很驚奇，可敵百萬的絕世大陣，隨著大雨肆虐，河流急轉，居然水利相通，泄於山澗，止於灘塗，其餘威乍顯。“大師啊！原來這奇陣還可以抵禦天災、頑抗洪流啊！”
吉霖王鳳擎以殺伐立世，一直以為殺伐之威可鎮天下，可統江湖，但玉仙人對人命的冷淡，讓他反省了人命對於上位者的價值。親政親民的過程讓他有了執政為民的覺悟。
他再次登上玉昆山，拜謝玉仙人，在其閉關石門前深施禮，“謝玉仙人點撥，護本王封地在天災下未損一民！”轉身而去的他沒有聽到，暗中一聲低吟，“哼！蠢人也交了好運氣！”
東津王府，一片和樂。鳳瑜渚撥打著他的玉算盤算著他的水利收入。東津四城二大河七小河，湖泊三個，僅僅拍賣報名費就入賬五十萬兩，拍賣得銀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而修河又沒有花一分銀子。
隨著河水上漲，漕運稅收上漲了三層，河灘種田種桑麻就意味著物產豐富，流通往來，還是有稅收的。采買的草藥已經著人煉製了一部分祛瘟疫藥丸和膏劑，糧食也備了幾十萬石，如此循環不息，“哈哈。。。。。。多虧了麻子爺，這天下，也就本王又抗洪救災又大賺了一把。”
汝陽王封地西北草場依舊雲淡風輕，草把節還在進行。今年六月就開始了貿易，對於汝陽王的優惠政策，多數人聞風而至，大量的人群往來，帶來了巨額交易，稅收雖然少了些，其他如糧食、居住、交通往來等官府收入還是頗多的。
對於西南部地形的突變，汝陽王異常的行為有了解釋。西南草場原地的牧民已經安置在了官府撥出的西北草場上。
西羌族的地盤，受災尤其嚴重，約一半變成溝壑縱橫，塌陷和突起改變了原本地貌，首領參狼率先領了各部的首領向汝陽王鳳霖燁道謝“多謝汝陽王大義，及時伸了援手，免我西羌族滅族之災，以後如有差遣，無有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