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家事 國事 天下事（二）
兩日後，東宇國的靖國將軍宇文杜再次來到燕京，他行動隱秘，幾乎是突然出現在燕京城南津運河的碼頭上。
那裏有黎王世子鳳琚、禮部尚書馮計征、鴻臚寺少卿董啟峙等人迎接，護送一行人輕車簡裝的進入燕京鴻臚館安置休息。
黎王世子鳳琚、禮部尚書馮計征等人安置好宇文杜下榻之處，就返回皇宮複命。上書房裏，武德帝和內閣大臣們聽世子鳳琚匯報了接待詳情。
自兩日前，董相爺得知的宇文杜要來的消息，立即報告武德帝，著人安排接應。
前去接應的人在國境上找到了狼狽不堪、躲在一處漁船裏的宇文杜及貼身侍衛幾人，當時就接應了幾人安排帆船連夜送往燕京。
想著來時的一路的風雨波折，宇文杜等人身心俱疲，安置其修整後再行接見，也是保持彼此的禮節和國家顏麵。武德帝和眾人從宇文杜狼狽形容上判斷宇國內亂情況，猜度宇文杜來的目的，商議著應對之策。
董相已經給進表，分析了東梁目前需要自己的鹽場，在東宇這次內亂中獲利的可能性，擬定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並提出建立自己的鹽場可能和控製鹽道的必要性，控製鹽道方式、流通、儲備及稅費等製度的改革。但這些需要東宇國的配合。
眾人對於董相爺擬定的策略自然是認同的，同時歎服老臣抓住機遇的老辣果決，但鹽道控製在誰手是個問題！東南李家多少代人，就一鹽道，富賈一方。現今有了洗牌的機會，誰都想下手抓一把。
武德帝自然也是想抓在自己的手裏，但用誰?自己的陣營裏雖然人有，其有足夠的策略和手段的、又能全身心投入在職務上且忠心不二，可掰著手指數的過來。
而且董相設計的鹽改一事，攤子比較大，權利也比較分散，相互之間可以牽扯，又相互監督。完全抓一人手裏幾乎不可能。
武德帝看著下麵眾人爭議，一時間也不能定奪此事其實還需要看東宇國此次來訪的意思。
眾人分析不外兩種，一借兵平亂，二重建鹽道。
但如果連靖國將軍宇文杜出來都這麽艱難，鹽道還容易建成嗎？
不管如何猜想，宇文杜狼狽而來定是有所求，隻要是求，就好辦，先等他亮出底牌，再合理周旋，達成雙方皆大歡喜的結論就可以。
盡管鹽道改革一事一時間還不能定論，但東梁國的論調已經定下：鹽！一定要解決鹽的事情！武德帝點名談判一事由董相和戶部尚書韓槿曦負責。
董相爺提出鹽改一事，對於鹽的基調，有一定的抵定，條件如何開、開多大、步伐的安排等，他會比任何人都要清晰。而食鹽歸於國家控製，必然歸於戶部管製，韓槿曦也會在談判中擬算利弊。
第二日，宇文杜休息過來，沐浴更衣後，狼狽形容已經不見，除了容顏顯得清減些，又如以往一派雍容穩健，但他內心焦急如火，派人遞出手書求見武德帝。
現今東宇國內混亂，雖然鹽業生產還保留有大半，但出貨途徑被堵塞破壞。現今人心惶惶，造成國內民心不穩。皇兄一開始沒重視，隻當是小範圍的小打小敲的鬧鬧，誰知現今到處堆積鹽貨不出，經濟頻臨癱瘓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宇文杜想起上次歸國時借董七帆船返回國都，速度快捷不同凡響一事。就與國主商量，如果能夠引進帆船技術，改變以往船運輸行程慢的方式，可以避免囤貨積壓，還可以開發海上航線，遠程運輸，就不會有今日掣肘之狀了。
最重要的是可以借助帆船的快速，打擊境內的遊匪，把西南潛伏在沿海漁村和附近海島的海匪一窩端掉，去處威慶王宇文津的江湖勢力，控製河海航運，讓他掀不起風浪來。
臨危受命，宇文杜和皇帝宇文緯密談後，再次奔赴東梁國。不知道消息如何走漏，他出了國都就有幾路人馬一路追殺。折損了幾十個貼身侍衛後才勉強到達東梁國境。
原想可以喘口氣的安歇一晚了，半夜忽然幾個乞丐報信，說有人要在子時放火燒了旅館。一行人又連忙從後院翻牆潛入旁邊河裏的漁船，兩個侍衛下水推船前行，差點折損在寒冷的河水裏。
幸虧董相派遣接應的人到的及時，如果被發現，他們攜帶的人手已經嚴重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再抗住一波的襲擊暗殺。
現如今皇兄還在翹首以盼，東宇國的民眾除了食鹽外可以吃用的東西也不多，都等著打開鹽路，恢複生產生活呢！讓他如何安歇靜養！
董相和戶部尚書韓槿曦奉命先行鴻臚館探望宇文杜，安排他覲見日程，二人在宇文杜下榻的裕豐苑小花廳裏陪著宇文杜聊天，說說風花雪月的閑適，欣賞董相帶來的一隊伶人歌舞演出，品嚐玉碟裏新鮮帶刺的黃瓜、青碧的豆角糕、金黃的南瓜餅、軟糯的土豆泥等反季節的稀罕物兒。
如果沒有帶著任務，這一切看來是那麽的舒適和諧的。
但現今宇文杜看著兩個不識時務的‘閑人’東拉西扯的，雖聽著悅耳的音樂，看著動人的歌舞，吃著清爽適口的食物，焦躁的內心早已如火焚碳烤，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似乎勉強的笑容都牽不動臉上的肌肉。
董相和韓槿曦二人交換了眼神，看時辰差不多了，又給安排了晚上在悅風殿皇家接風宴。
實在是忍不住了！宇文杜也是知道如果涉及談判，心急不得，否則就失去先機。原先出行前，和皇兄就分析了東梁的食鹽由李家控製，國內缺食物又缺鹽，應該是急著解決鹽道不通的，但眼下看形勢，東梁似乎不急啊！
按常規接待形勢走下來，十天半月的也見不到武德帝，如果談判不順利，三五個月下不來，到時候，無論有利還是無利於東宇的條款，能不能兌現都兩說了。
“請董相爺、韓大人務必轉達宇文杜誠心求見一事！在下的事務實在緊急，耽誤不得啊！接風宴就免了吧！”宇文杜也不擺架子，也不怕露怯，當務之急的事情不解決，什麽都免談。東宇拖不起了！
董相爺和韓槿曦兩人相視一笑，就是要這個效果。東梁也拖不起了！但誰穩住了，誰就掌握了主動權。不管東宇開出什麽價碼，都可以再談一談。
“這樣啊！請靖國將軍稍等，待本官即刻回宮請示陛下，再做安排如何？”董相爺婉轉回道。
兩人就此告辭回皇宮複命。宇文杜怔怔，坐下來，整理一下思緒。也是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不該這麽冒進。但如果拖延三五個月，其利弊之處也是不敢想的。
武德帝和一朝重臣自然也是希望迅速解決這件事的，還沒有從宇文杜的口中探到其底牌，到底他此行求啥，拿什麽交換，看來還得具體商議了。
“行吧！那就今日傍晚錦闌殿接風並議事，咱們君臣一起會會宇文杜吧！”武德帝看看在座的各位重臣，“還勞煩董相和韓愛卿繼續操心談判一事，諸位愛卿和朕一起扮紅白臉共唱一出大戲吧！”
“是！陛下！”眾臣齊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