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和談（一）
到了約定的第三日，江陵王鳳璟霖率領大部十萬人馬，呈兵列陣於東梁的邊境線上，陣前是捆綁著的遼國士兵，和遼國的大軍隔著千米對峙。
除了令德部落的阿育宛首領率領不到萬人部隊形容狼狽些外，還有另外的一個趕來‘打草穀’的熊奇部落，大約有不到兩萬人馬，比起阿育宛更為強壯，且裝備齊全。兩隻部落人馬集合在一起，就顯得頗有勢氣。但相較東梁十萬人馬，還是不足為懼的。
要說阿育宛他們也是挺倒黴的，大部追擊那神秘的白馬，一晚不知跑了多少裏路，眼看著追不上了，遼軍泄氣下來，那馬兒卻悠閑的吃草玩耍起來。
他們就打馬再追，就這樣跑啊跑的，就跑了一夜，到了黎明時分，那神馬跑向日出的方向，漸漸消失在了晨光裏。等到眾人會過神來，已經不知在草原裏跑了多少裏路了。
好在老馬識途，眾人回轉時，走到了兩國邊境上卻看著前麵樹林，小山等，怎麽都行走不到。日頭西斜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在草原裏繞了一個巨大的圈子。如果不是阿育宛知道有一種高人，他會和其他人一樣以為遭遇到了鬼神之事。
黑暗來臨時，這些人又冷又餓，歇息在草原上是極為危險的事情，不僅冬季寒冷，多數人沒帶皮衣大氅和武器就追擊出來，就是隨時出沒的草原狼也是極大的威脅。
阿育宛他們有著極其豐富的生活經驗，他帶著隊伍在一條小河邊的高坡後背風處安歇，捕了魚烤著吃，勉強對付一下，沒想到，烤魚的味道吸引了狼群過來。又是一陣廝殺，犧牲了十餘位草原勇士的性命，換來了百餘頭狼的屍體。這下果腹的食物和禦寒的皮毛都有解決了一些。
待到第三日，他們在兩國邊境上和熊奇部落相遇，看著令德部落又冷又餓又傷痕累累的這幅淒慘模樣，熊奇部落首領兀雲威看不下去，才勉強分些食物和皮毛給他們，誰讓大家都是兄弟部落呢！
兩軍陣前，相互磨刀霍霍，一陣威懾後，二位部落首領和江陵王就出列搭話，開始正式的交涉了糧草的問題。
阿育宛看著自己兩千多的兄弟，希數落入了江陵王手裏，心裏很後悔，這不比戰死沙場，死法簡直是太憋屈了。現在要糧草很重要，自己的兄弟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熊奇部落首領兀雲威可不是這樣想，自己部落比令德部落還要大一些，不僅牲口麵臨著斷糧草料會死，就是部落人口沒有足夠的糧食能不能挨過嚴冬，都是一個問題。自己身為首領，不能不考慮冒險的必要。當然，如果和平解決，那最好不過了。
江陵王就一句話，“兄弟？糧草？行啊！拿什麽來換？”
兩部落看著列隊整齊的東梁十萬人馬和前麵成堆的被俘虜的遼人，簡直說碾壓了他們不到三萬的軍隊是很容易的事情，心下對傳言東梁軟弱可欺的人不由的暗恨，這哪裏是好欺負的樣子？
但江陵王的態度又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咱們就隻有牲口、皮毛、奶酪、奶酒。。。”說不下去了，祖祖輩輩的生活在草原上，喜歡藍圖白雲，和無邊的草原，部落逐水而居，養育著牛羊和兒女，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貧乏，但這一列出自己的清單，才發現可以拿出手的並不多。
“這樣吧！你我兩方各自派遣幾人，咱們商議一下如何？”江陵王建議。畢竟首領對於日常所需和算計，不一定比的過生活底層的人知道的更詳細。二位部落首領點點頭應下，各自出了三個人，和部落首領一起走到了二軍正中間。
奇異的一幕上演了，東梁十萬大軍和遼軍三萬左右對峙中，三方幕天席地，開始了交換協議。
東梁出列的是小六兒、杜先生、安吉君先生，三方品字形坐於一塊厚氈子上，還是繳獲遼人大帳裏所用，小六兒甚至還挨個的給斟了一杯熱乎乎的酥油茶。
阿育宛捧著酥油茶坐在厚厚的毛氈子上，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二位部落需要多少草料？糧食？布匹？其他如食鹽？茶磚？或者藥材？紙張。。。”杜先生甩出了話題。
他不僅考慮的糧草，甚至於布料、食鹽、茶磚、藥材、銅器、鐵器、陶瓷等物都有提及，看著遼人的眼神越來越亮，顯然是說到了他們心裏去了。
草原不僅缺糧草，還缺鹽巴、茶、藥材等物，無非是輕重緩急，此時優先考慮最要緊的而已。
二部落列出了自己所需的糧草量，但能拿來支付的隻有牛羊牲口，而且數量嚴重不足。以前他們隻能用搶的方式來獲取，現在兩方坐下和談，才有了另一種和平解決的可能。
沒錢怎麽辦？牲口不夠怎麽辦？三方沉默了一會兒，“有馬嗎？也可以！”安吉君先生是軍中曹吏，對於東梁戍邊，尤其對抗遼人，自然知道馬匹的重要性。
以前出產好馬良駒的是魏國和遼國，其他的幾國，想要好馬，必須高價購買。魏國沙化後，馬匹就斷了來源，遼國馬匹身價倍增起來。
但自從遼人開始紛亂起來後，各個部落見達成了不成文的約定，就是不再向東梁出售馬匹，這樣削減了東梁騎兵戰力，再征伐起來就容易的多。
“馬也行！但隻能是老馬或是瘸腿馬？”兩部落首領相互看看，咬牙道。這樣的馬就是草原上殺肉都沒人吃，估計不算是破壞約定吧！
“勉強拉磨或耕地吧！”安吉君轉臉看看江陵王微微頷首，他點點頭算是應下，“價格隻能當一頭驢子了。”對方沒有意見，這比等著老死，再挖坑埋了強。
但他們不知道東梁引進了這些老馬和殘疾馬後，撿著優良基因的放到了馬場裏配種，培育出了極為優良的後代馬駒，數年以後，東梁就有了自己的好馬種子。其產生的價值不可估量。
“聽說你們有一種會產奶的花牛，日常喝奶就靠它，一頭牛可以擠一桶奶水真的嗎？”小六兒問。阮清說過，若是有奶牛的話，一定讓村子裏的孩子們和老人們都喝上，牛奶最營養了。不少的人還怕喝了牛奶就變成牛娃子來了呢，惹得阮清他們笑話了很久！
“有！咱們習慣喝奶吃肉，你們要幹嘛？”遼人不明白了。外族人很難習慣牛奶的味道。以前他們也有人販賣過，但因為奶牛吃草量大，又不能幹活，賣不出去。
“這個小子就是喜歡看稀奇，若是有的話，奶牛按黃牛價格算吧！”杜先生歎息一聲。自己沒看出奶牛的市場，但小六兒出言不虛，想來必然是有原因的。
“聽說草原裏有大湖，裏麵肥魚成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六兒一副好奇的樣子問。
雖然遼人不知道這個小孩子跟了來是什麽意思，但說起家鄉，還是頗為驕傲，“那當然！咱們的碴兒湖，裏麵的大魚都有一人長，可達百斤以上。”但草原人多不喜歡魚味道腥臭，沒有人捕撈，故長的那麽大個兒！
“兩條魚算一頭羊的價格，魚幹也可以！”杜先生看了看小六兒眯著眼笑嘻嘻的樣子，給出了價格。這個報價是高的，市場羊肉可達三十文一斤，但魚隻有十到二十文左右。
遼人聽了，喜上眉梢，從來沒有想到魚可以做什麽事情，但如果從來沒有操心過的魚可以像牛羊一樣，換取大量食物錢財，那簡直就是意外驚喜了。
“咱們草原上還有一種馬奶菌子，就是那種白白圓圓的，用來燉肉燉湯都很好喝，你們要不要？”一位圓圓的臉上皴紅兩臉蛋的漢子忽然冒出一句，還邊說邊比劃到。
阿育宛幾人斜眼鄙視他，心裏暗道這沒見過世麵的東西，把這樣不說台麵的東西拿出來當寶貝了，也不怕人笑話。
“蘑菇！我最愛吃這個了！拿來煮肉燒小雞都好吃的不得了！”小六兒卻是流著哈喇子接下了。那漢子頓時星星眼望過來，知音啊！
“三十文一斤幹蘑菇，咱們收了！”杜先生一句話，幾個遼人吃驚的下巴落在了地上。
沒想到，就那東西，從春季到秋季，一年三季，尤其雨後，草原裏到處都是的白蘑菇，居然也可以賣出這樣的價格來。幹脆不要養牲口來了，就撿蘑菇賣也是一門好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