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吃醋啦
就一眼!真的!
肖子清下定決心,這才轉頭瞪了丁華新,送他四個大字:“關你屁事!”
視線卻有些不受控製地落在駕駛座的顧南澈身上。
從學校出來,車平穩地行駛在略顯擁擠的後街,但過了這一段之後右轉就進入了車流湍急的大道,他們在這裏鬧,他一直沒有開口,嘴角卻不知何時帶上了一抹笑意。
這算不算傳說中的“她在鬧,他在笑”?
以前所有人都說顧南澈冷得像塊冰,除了在大熒幕上能看到他比較多樣化的表情,平時不論是參加頒獎禮活動還是接受采訪,臉上的肌肉都跟懶得動似的,哪怕別人都在竭盡全力活躍氣氛,他也一點笑容都沒有。
甚至!有時候還會擺出一副看他們宛若看智障的臉!
就是那種——真的好笑嗎你們為什麽都笑成這樣明明無聊的要命——的表情。
但現在,他們並沒有刻意去調動氣氛,他卻淡淡地勾了唇,明顯心情不錯的樣子。
肖子清覺得他最近的笑容的確比之前見到的時候多多了,而且,本來就是高冷禁欲臉,這樣清淺的微笑就越加散發出一種慵懶的性感。
車上的溫度稍稍有些高,顧南澈上車之後就把羽絨服外套脫掉披在了椅背後麵,此刻隻穿了一件稍顯寬鬆的黑色線衣,線衣的質感毛茸茸的,即使不去碰視覺上也十分柔軟。
肩部的線條隨著他的身型往下垂,露出前麵一點分明的鎖骨。
黑白分明,鎖骨往下的地方空蕩蕩,似乎隻要視線再高一些往下看就能看到內裏的風景,那感覺怎麽說呢,就是又幹淨得不行,又叫人忍不住想要惡劣地犯罪。
如果從領口把他衣服給扒了會是什麽畫麵?
嗷——肖子清腦子裏不由冒出了一聲激動的狼嚎,又因為之前好幾次的觸碰開始自動描繪他的胸肌和腹肌,如果在能看見的地方用手去碰,一直到人魚線往下的話就……
啊啊啊啊!停!!
她在幹嘛?!
肖子清猛地瞪大了眼,瞬間覺得自己無藥可救。
如果是在無人的深夜她獨處的時候有這種幻想也就算了,現在這個動靜她居然都能胡思亂想,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此刻此刻,後排的幾個人正在研究撈鍋的菜單:“聽說他們的鴨血是鮮鴨血,煮出來味道特別讚,還有那個酥肉,不像別家那麽肥,嚼起來有點雞米花那感覺,不行,一會兒得讓班長點一份這個。”
“他家毛肚也好吃,對了!你們晚上喝酒不?”
“我不喝,我決定一會兒到那兒就先點奶茶,”許靜怡搖頭,“班級聚會陸奕澤來不了,我出來之前被警告過了,要是敢喝酒回頭就得做一整套試題冊……”
“靠!這麽狠?!”
張磊頓時炸毛:“所以說單身好單身妙單身呱呱叫!我喝!我決定今天不醉不歸!”
丁華新也一拍手道:“我也喝!吃火鍋不喝啤酒是沒有靈魂的!再說了,後天都正式放假了,喝多了大不了明天在宿舍睡一天,多大點事?肖哥喝不喝?”
肖子清有些慌亂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努力把剛才胡思亂想的不健康畫麵拍出去,試探著看了一眼顧南澈道:“要不,喝一點?”
“喝喝喝!”丁華新興奮地在後麵坐立不安,“反正顧老師也在,你喝多了也沒事。”
“yo!yo!讓我們high起來!”
考試全部結束,成績還沒有出來,寒假即將來臨,幾個條件相加在一起直接讓這個本來是為了慶祝籃球賽奪冠的聚餐變成了所有人放飛自我的搖籃。
不僅是丁華新和張磊想著要high起來,環境班幾乎每個人都在high。
肖子清他們到撈鍋的時候,坐地鐵的一幫人反而是速度最快的,這會兒已經三五成群找了地方坐下,而另外的一些打車來的則速度稍微慢一點,不過相隔時間最多也沒有超過十分鍾。
班長已經在一個桌一個桌地幫忙點餐,又大喊:“有沒有人要點外賣喝奶茶?要的來報數!!人太多了默認全是原味奶茶半糖啊,有特殊要求的自己過來說一聲!!”
肖子清他們選了個六人位的中桌。
許靜怡第一個舉手:“我一杯,原味去冰。”
下一秒丁華新和張磊也舉手:“我們也要,原味去冰。”
“?”肖子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啥?你倆不是說喝酒的嗎?”
“這有什麽衝突嗎?”對麵的兩雙眼睛不解而迷茫,“我覺得我可以喝兩種……”
這樣也行?肖子清猛地也舉起了手:“我,我也要,原味去——”一個“冰”字還沒說出口,就察覺到顧南澈射來的目光,她到嘴的話到底轉了個彎,“溫的,溫的謝謝。”
人數眾多,班裏又是男生居多,火鍋點單的時候就已經一片兵荒馬亂,這會兒點奶茶,一下就統計出三十五杯,班長怕不夠,索性直接點了五十杯,誰知道這幫人最後有多能喝?
何況已經有人在大聲剖析自己:“你們知道我有多堅強嗎?為了今天這頓,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飯,光喝了一肚子水,我現在覺得我上輩子就是水做的。”
“你這也算堅強?你們看看那邊那位好嗎?”
“怎麽說?”
“他從昨天早上開始就沒吃,這他媽還有一堆考試呢,我一度害怕他在考場上因為低血糖暈過去,你看他現在看火鍋底料的表情,像不像一頭餓了好幾天的狼?”
肖子清他們倒沒有刻意餓肚子,不過經過一天的考試下來能量也消耗得差不多,再被辣鍋的鮮香一刺激,所有的饑餓感都被勾起。
一群人抖著腿嗷嗷待哺眼巴巴地看著來往的服務員,等待菜品的到來。
好不容易先上了幾分羊肉,立刻被一掃而空,接著又上了幾分雪花肥牛,這個分量大一些,好歹撐了一會兒。
因為畢竟在市中心,點的奶茶速度也快,他們這邊吃了小幾輪,外賣也到了。
分奶茶的時候又是一陣亂,好不容易分完還有人在嚷嚷:“艸?我點了為什麽沒我的?是誰這麽不要臉搶了我的奶茶?!哥們是不是你!我去?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這是要命的大事啊!”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服務員又把之前點的啤酒拿了上來。
這一下氣氛進入**,雖然因為是火鍋的關係不能讓所有人都坐在一起,但並不影響同桌的人互相進酒,也不影響他們零零散散走到別桌湊熱鬧。
很快,之前的座位就開始重新排列組合,一部分拿著筷子和碗到處溜達,一部分則拿著酒瓶和酒杯滿屋子亂轉。
肖子清坐著沒動,雖然想好要多喝一點,但美食當前當然還是吃更重要,酒可以慢慢喝,菜卻得快快吃。
因為丁華新和張磊實在是太狠了。
別人的羊肉是一片片涮著的,他倆是整盤倒,眼看著才變了顏色就又整盤撈。
照他們這個吃法,肖子清都不敢保證今晚能不能填飽肚子。
他們這桌穩如泰山,偶爾在吃菜間隙碰個杯喝兩口,顧南澈更是喝都沒喝。
他保溫杯裏泡著枸杞紅棗,喝完隻需要加點熱水就可以繼續泡著,倒是別人都方便。
吃得正歡,肖子清就看到不遠處薛強拿著啤酒瓶子晃晃悠悠往他們這邊走來。
他身邊還跟著陳希元和另外幾個男生,這會兒明顯已經喝了不少,臉上都帶了無法掩飾的紅,慢吞吞停在了顧南澈跟前:“顧老師,敬您一杯。”
顧南澈不喝酒,自然連酒杯都沒準備。
不過這會兒已經有好多同學過來敬酒,他不是用白開水就是用保溫杯代替。
此刻過來的人雖然之前在麻辣香鍋店裏有過短暫的交鋒,但畢竟還是班上的學生,這回籃球賽能拿冠軍,這幫人也的確出了不少力。
再說,本來就是相當於給他們辦的慶功宴。
沒有過分冷漠,顧南澈站起身來,拿著保溫杯和他們輕輕碰了一下。
陳希元一口把杯中的啤酒喝了個精光:“顧老師,上次……上次的事是我們太衝動了,還好肖子清反應快,其實我後來自己也嚇了一跳,那什麽,我敬肖子清一杯吧。”
肖子清正低著頭吃毛肚,突然被點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啊?”
陳希元已經拿著酒杯走到他跟前,自己給自己滿上:“我這人脾氣暴,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但真的不是惡意中傷什麽的,我就是容易上頭!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不該胡亂插手你們的事,這杯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他說著就仰頭“咕咚咕咚”把杯子的酒喝了個精光。
肖子清莫名其妙,但還是“哦”了一聲,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雖然沒有和解的意思,不過畢竟有了回應,也不算讓對方下不來台。
她之前和丁華新張磊已經喝過兩輪,這一口下去杯子立刻見了底。
薛強站在旁邊正好看見,順手就幫她加上,肖子清微皺了一下眉,到底沒說什麽,就聽對方小聲道:“我也敬你一杯,我……”
他的臉紅得厲害,因為距離近了些,渾身的酒氣都因此毫不遮掩地衝進了肖子清的鼻腔,肖子清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薛強的眼神沉了沉,卻還是道:“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這杯就當是我賠禮道歉。”
他和陳希元一樣,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把酒全喝了進去。
接著也不管她是什麽反應,又紅著眼睛對桌上的其他人道:“那個,我們幾個敬大家一杯,畢竟都是籃球賽出了力的同學,給個麵子。”
張磊神色不是很好。
丁華新也愛理不理的。
許靜怡想起上次的衝突,更是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
但此刻卻的確不是對峙的時候,人家都主動過來敬酒了,如果他們不給好臉色,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麽樣。
熱熱鬧鬧的氛圍,沒必要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被破壞。
幾個人不管樂意不樂意,到底還是緩緩站起身來,陳希元他們幾個又爽快地給自己倒滿了酒,還是那句話:“我們幹了,你們隨意。”
喝完,又風風火火去了別桌繼續敬酒去了。
等人全走光了,丁華新才嘀咕了一句:“一邊說是來道歉一邊繼續道德綁架,讓給個麵子,什麽意思?不喝就是不給麵子唄,如果不給麵子是不是又得杠起來?”
張磊氣不順,看著薛強的背影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我現在就他媽覺得前兩年自己像個傻子,還一直把他當好兄弟,他說什麽我都深信不疑,結果鬧成現在這樣,你看他有哪怕一丁點的悔意嗎?他壓根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
把玻璃杯狠狠砸在桌麵上,張磊冷笑了一聲:“我把他當兄弟,他把我當傻子,當工具,真他媽可以。”
肖子清則默默地把酒杯往旁邊移了一點,又招手喊服務員:“能不能幫我拿個空杯子啊?”
“怎麽了?”顧南澈之前被他們圍著擋住了視線,並沒有看到薛強的動作。
肖子清撇了一下嘴:“覺得惡心,要不是剛才他們敬全桌我必須喝一點,我真的一口都不想碰,剛才薛強把他瓶子裏的酒倒給我了。”
“他還給你倒酒了?!”許靜怡也瞪大了眼,“他究竟什麽毛病啊?”
“不知道,”正好服務員拿了新的幹淨杯子來,肖子清把原先杯子的啤酒倒掉放到一邊,又重新給自己倒了酒,“要是能懂他的思維,我們不是跟他一樣了?奇葩的想法,不懂很正常。”
顧南澈也擰了眉:“他還沒放棄。”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肖子清煩躁地喝了口酒,正好幫他燙的土豆熟了,她用漏勺給他盛出來,剛抬起頭,入眼便是他略顯陰沉的神色。
她不由哈哈一笑,挑眉問:“啊,你吃醋啦?”
顧南澈沒吭聲,隻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肖子清已經樂起來:“這醋吃得是真白吃,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