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史舍求救
公子領著黑子,一路走走看看,遇山看看雪下之松,遇水看看河邊的冰,遇著池塘,也童心不泯似的,跑上去踩一踩、跳一跳。
不是東家烤一下火,就是西家扯一下淡。
搞到天黑時分,才到三江鎮上,離羅縣黃忠那裡還有大老遠呢。
新月斜倚天際,一條青石跑馬道通向遠方。
濕漉漉的石板上光滑得可見人影,烏桕樹下成堆積雪隨處可見。
路兩側店鋪早就已經打烊,整個街上黑燈瞎火的。
唯有招引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訴說著什麼。
整個一條丁字街顯得分外的冷清。
公子心中嘆息,自己治理這麼久了,這地方還是這個樣子。
二人在一家客棧前駐馬觀之,見店門虛掩,心思總算是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吱呀」的一聲響,客棧小門應聲而開,公子心思,他也許是聽到馬蹄聲。
「客官這是要去哪裡呀,這天寒地凍的,快快請進,裡面暖和著呢。」
那店小二將手上的抹巾往肩上一搭,笑著吆喝著,便過來接馬。
公子笑道:「好呢,謝謝小二哥,老夥計,幫我把馬好生照料,少不得賞你幾個錢打酒喝。」
公子正要下馬,黑子突然神色凝重起來,輕聲道:「不對勁,公子且慢下馬。」
公子用心一聽,隱隱約約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想來在自己地盤,有商人來也正常。
飛身下馬道:「休要大驚小怪的,下馬吧,老夥計,切記給馬上細料,莫要心痛豆粉。」
二人下馬,黑子道:「公子先進店,老黑看看情況,一會再進來。」
公子笑道:「好吧,你當心些。」
說罷公子自行進店,小二上茶,公子要了些山珍野味,洗了把臉,坐等開飯。
黑子扛著斧頭站在檐廊下,不大一會兒便見有輛馬車急速行駛過來。
遠遠望去,那車把式竟然是個女的,黑子覺得好奇怪。
「夥計,你進去叫公子爺當心,這客不像是一般人,你看,是一女的架車。」
黑子見小二也聽到馬車聲了,出門去迎客,便輕喝道。
小二很驚奇地說道:「離那麼遠,街上那麼暗,你怎麼看得清的,我卻看不見哦!」
黑子吩咐道:「少廢話,速去!」
小二應聲進去,跟公子說道:「那位爺說讓公子爺小心,看來來人不同尋常,讓我也進來。」
公子笑道:「有我在,包你沒事,莫慌便是了。」
車到門前便停了下來,那女的問:「爺,此去離那漢昌也不知有多遠,漢昌多山,天黑路滑,這兒有間客棧,我們在這休息一晚吧。」
車裡沉悶內回了一聲「嗯」。
那女的獨自將車停好,去卷車簾,扶著一個修長的男子欲下車。
不料她眼睛朝外一望,見一人扛斧立於檐下,嚇得一聲驚叫:「不好!」
便又將那人放了下去,持雙劍立於車門口,眼睛盯著黑子。
黑子也不做聲,盯著那馬車,耳朵卻聽到遠處又有數馬向這邊馳來,心思這下可熱鬧了。
車內那男子問道:「什麼事?」
女子不張聲,那男子用手撐著,吃力地移動身子,伸頭朝車外看來。
見是黑子扛斧立於廊下,便用微弱之聲叫道:「李家公子援我!」
黑子聽到呼救聲,還是向公子求救,心底微驚,向店裡叫道:「爺,似是故人來。」
於是便去扶車內那人,卻是不曾認識,便問:「你可認識我?」
那人道:「說來話長,我是史舍,有人追殺我,速扶我去見公子。」
黑子聽說是史家公子,便不再說什麼,一把抱起他便朝店內走。
公子到門口,見史舍一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樣子,便交代小二道:「速去把車上的東西全取進來,將馬車趕後院去。」
復問史啥:「怎麼搞成這樣子?」
史啥用微弱的聲音道:「有人追殺我……」話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那女子急促地說道:「公子爺,此事說來話長,有人追殺我們,如何是好?」
「黑子警戒,掌柜的去打盆熱水來,燒個大火,拿床被子鋪在竹床上,帳記我那,這位小姐姐,你先幫他清理乾淨身上的污血,我給他上點金創葯,其他的事,等下看著辦。」
公子望了一眼史舍,不假思索地吩咐道。
不大一會兒,便進來一群人,五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其它的屬從成新月形立於身後。
一漢子大喝道:「媽的,小二,小二,人呢,也不來接爺。好酒好菜只管上,讓爺吃飽了好殺人。」
那小二哪敢上前?
躲在公子身後瑟瑟發抖,公子見狀,輕笑道:「這位爺,你要什麼,只管點來,小店只要有的,這就安排人去做,你且多擔待些,你看我們這也分不了身。」說罷低頭給史舍清理傷口。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破空而起,漢子道:「一個死人,還在白忙活什麼?」
公子聞聲望去,一精壯的漢子,頭戴皮帽,身著細皮襖子,身高約八尺,一張白得驚人的臉上,五官長得還算俊俏。
也許是一白遮百丑,看勢態也有約四十歲的模樣,樣子卻顯得特別年輕。
公子笑道:「兄台差矣!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落難到此,我既見之,安能不救?」
「中了我詩不錯的化血飛刀,他能活這麼久,已經是奇迹了,斷不可能活過今晚三更,你又何必白費氣力呢?」
那人長嘆一聲,站了起來,雙手抱胸,悠悠地說道。
公子低頭給他療著傷,笑道:「你殺人,我救人,各行各的,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再說了,兄弟若是拿出解藥來,豈不是也是修了陰德的?」
詩不錯大笑道:「滅了他史家,我能得二十萬金,你說救就救?你是誰?你們說說,好不好笑。」
其餘四人聽他這麼一說,三人哈哈大笑。
公子將史舍交到那女子手上,對黑子道:「真有點冷,我的帽子呢?」
「你能殺他,我便能救之,何苦要以死相逼?我勸兄台拿解藥,既是救人也是救已,兄台若是好話不聽,休要怪我不客氣。」
黑子將頭盔拿給公子,公子戴好頭盔,冷冷地說道。
詩不錯大笑道:「我苗疆五老可不是嚇大的,莫要說大話嚇人。若不是留著他帶路,去找那所謂的寧軒公子,我等豈會讓他活到現在?」
「哦?只可惜,你遇著我了,他就必須活著。至於你是在活著的時候配合我,還是在死了以後配合我拿解藥,那是另一回事,但他必須活著。」
公子長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道,眼睛卻把場上轉了一圈。
詩不錯皺眉道:「小子喂,你是誰?我好怕哦?」
隨著他這陰不陰、陽不陽的話語一落,滿堂鬨笑不止。
公子將手槍上膛,等他們笑聲停了,問道:「笑完了沒有?」
詩不錯這下有點真不耐煩了,瞟了公子一眼,低頭把玩著手上的飛刀,自言自語地嘆道:「看來是又要浪費我幾把化血刀了!」
在自己的地盤上這般無禮,黑子哪受得了這氣?拈弓搭箭,一箭便熄滅了他們桌上的油燈,另一支箭又已上弦了,問道:「你的飛刀快還是我的箭快?」
詩不錯站了起來,叫了真「哎喲喂!」將頭偏向黑子,陰笑道:「想不到在這犄里旯旮的地方,還能遇著高手,報上名來受死!」
黑子大怒欲動手,眼光看著公子,公子明白他是在等自己下令。
公子笑道:「老黑你退下,對付幾個小毛賊,不用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