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天河水鬼
三月底的天河,正值風和日暖之時。
三人立馬于山頭之上,看那雲捲雲舒,遠山近峰,錯落之間,蒼勁何需言語,青翠之後,嫵媚哪用人述。
與其說是眾峰捧著如鏡的水面,不如說是一塊碧玉鑲嵌在群山之間。
清可見底的水裡倒映著一棟棟的吊腳樓,一條沿河小道千曲百奇,連接著每一戶人家。
樓前湖中三兩漁家正在無人照管的小船上收網,眾人身前的桃花欲笑還羞。
這一切,是那樣的寧和,那樣的安靜,哪像個血寸腥風的戰場。
馬靜欲言又止,公子笑道:「到處走走,有事回去再說,權當是來旅遊的。」
馬靜笑道:「如此甚好。」
上得馬來,信步而行,沿石澗而上,公子一來熟悉地形,二來思考對策,行數里,馬靜停了下來,卻笑道:「停下來坐坐吧!」
公子道:「也好!黑子上樹梢看一下。」說罷二人下馬到澗邊一塊石板上坐著。黑子應聲而去。
過了一會,公子問:「有何妙計?我是無從下手!」
馬靜嘆道:「這樣找,最多是謀條退路,是不可能找到他們的,他們裝神弄鬼,那我們為什麼要陪他們玩呢?還是像你在雪山那樣,但這次要來回狠的!」
公子笑道:「怎麼個狠法?」
馬靜比劃著與公子說道,那五毒教不是以暗中作怪為強項么?
我們直接強攻,找不到他便一把火燒了那史家寨,讓他們無地可藏。
再讓三十六騎弓弩警戒,我們直闖密室。
取出東西后便回漢昌了,誰也奈不何我們!
「好主意,容我想想。」公子不禁笑道。
聽她這一說,他們在暗,我們不好去找,索性讓他們來找我們,這計策倒是真的好,反客為主了。
馬靜又道:「沒什麼過不去的檻,莫要板著一張臉了,日子總得要過,你高興也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有的是仗打,有的是血寸腥風等著咱們,若是你這樣子的活法,還不要搞成抑鬱症?」
公子笑道:「我不是一直在笑不?」
馬靜道:「她們不了解你,我馬靜還不知道?幾個月沒見你動筆了,書法不寫了,吟風弄月也不幹了,花也不養了,哎!」
公子笑道:「來,堂客有才,今天有心情,要不就吟一首?」
馬靜笑道:「你吟吧,我聽著。」
公子指點小路道:「那走吧!」
馬靜見他那鬼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別別別,你先來,我吟一個就是了!」
公子笑道:「這個時候還是沒句,回去再吟吧,先了解一下這地方的地形與人情風土再說!」
馬靜噘著小嘴道:「小樣,好吧,依你一回!」
三人便圍著山頭跑了大半天,感覺差不多了,才又折回來。
順著山澗回到住處,這下公子有了初步的打算了。
吃過中飯,公子交街坊眾人道:「好好休息,準備明天辦事!」
山中的天氣,晴陰不定,天空突然下起雨來,公子睡了一覺,傍晚才起來。
吃過飯,公子對黑子道:「你要特別當心晚上,天若是下雨,晚上便特別黑,安排好守夜的人之外,今晚睡覺,不準備脫甲,別讓別人一鍋端了。」
二人泡了點茶,便坐在屋檐下休息,馬靜卻道:「你還欠我一首詩的!」
公子笑道:「我哪能靜得下來?」
馬靜哼哼著道:「這麼點小事都靜不下來那還怎麼當主?你需要鍛煉,不是說怎麼謀取打勝仗,而是心態。所謂的洒脫,不過是面臨泰山崩倒而面不改色罷了,你能做到的!」
公子嘆道:「是的,蘇洵說,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厲害,可以待敵。有難度,可我一定能達到的。」
馬靜笑道:「那來吧。」
公子站了起來,遠望天空,又看了看小院落,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靜下來,稍稍構思,題得一首《尋春》,也不管他好與壞,緩緩吟來:
風透疏窗向晚寒,一簾煙雨鎖群巒。
聊移醉步依庭樹,攀取枝頭次第看。
馬靜嘆道:「這樹老了,沒看頭了!」
公子笑道:「沒老,沒老,正當時!」
馬靜笑道:「你就逗我開心吧,還正當時呢,有多久沒到我房中來了!」
公子笑道:「我不是事多嘛!」
馬靜柔情地笑了笑,輕聲說道:「要說不怨言那也是假的,但要真說有怨恨,似乎也談不上,我們都知道你也不好過!不說這個了,一首《雨後空山》送你!」
公子做不得聲,要顧及方方面面,哪有那麼容易,對得起工作,便對不起家人,更何況自己還娶了這一群女霸王呢!
哪個中年人不是活得小心翼翼,都是為了生存,為了理想,把責任扛在了肩上,把苦楚留了給自己。
可是再苦再累,找誰說理去?
馬靜站了起來,走到院邊,隨口吟道:
雲棲石澗近漁磯,空谷清新鳥雀稀。
莫道山河春意少,東君過處盡芳菲。
公子笑道:「這是夸人還是損人呢?」
馬靜笑道:「你說呢?」
公子嘆道:「今晚只怕又要誤了青春!」
馬靜笑道:「明白,理解,抱抱就好!」
是夜,人不脫甲,馬不卸鞍,眾人各自休息,一宿無話。
待天微明,吃過早飯,公子便安排黑子帶手下,將馬車裝好,在這候命。
並且盡他的力量,把這裡建成一個堡壘。
萬一自己失手了,這裡便是第二戰場。
若是人手不夠,讓黑子再呼叫自己,自己再調人給他。
說罷,公子又說:「背包給我,我與馬靜、史捨去探探路,馬靜,我們多帶點柴油麻布與火把!」
黑子道:「明白!」
公子便策馬而出,四人到河邊,萬二化成一半老頭子,白須白髮,一身船夫打扮,早在那裡等著。
公子至時,萬二笑問:「客官要過河么?二個錢一位,馬收四個錢。」
公子作揖笑道:「過河去看看有山貨收沒,錢好說,船家,你這船穩不?」
萬二拍了拍手中的棹,笑道:「客官只管放心,雖然我才來不久,可是這是老本行了,少不得又快又穩地把客官送到河對岸!」
公子上船,一起的還有一位老者,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馬靜拉了拉公子的手,二人相視會心的一笑,各自把手槍上膛。
「船家,怎麼了?」
公子問道。船行到河心,萬二將一對船槳左右擺動,就是控制不住船,
萬二卻叫道:「不好,有水鬼,快上馬,別管我,我有辦法。」說罷脫掉上衣服,用力一甩,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對分水刺,一個猛扎跳入水中。
公子望了望水面,一把拉開自己身上的充氣開關,大叫道:「你自己小心,我們不礙事!」
老者陰笑著,不冷不熱地說道:「不是神仙,莫過天河,史四公子近來可好?」
公子望著那老者問史舍道:「你認識他?」
史舍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公子道:「那你還等什麼?」
老者嘆道:「我不是任家的人,莫把我當敵人搞,你們的馬若能泅水,便上馬,若是不能,便扶船,我帶你們過去。快做準備,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船下有人。瑤池已經是任家的天下了,史家在地面上沒人活動了。」
公子望著他,從他眼神中似乎是讀到了些什麼,雖是在緊急時刻,卻也不想枉傷人命,不禁嘆道:「好吧,信你一回!」
眾人上馬,提韁一躍直入水中,這還真是不得了!
這馬就象一條龍在水中,一頓龍騰虎躍把那些水鬼遠遠地甩在身後,不大一會上得岸來。
馬靜笑道:「你好像是算準了有這一難一樣的,換這個馬來了。」
公子將汽-槍裝好,交給馬靜道:「你用這個,我用弩。哪裡是有先見之明,我不是想著無名童子讓人防不勝防,而汗血馬要喂精料,我怕他下毒,所以才換的這馬,張安訓馬還真有一手。」
公子望著東一堆西一堆的柴薪,便明白敵人根本沒有防備自己用火攻,對史舍道:「分頭行動,你跟著馬靜,她對付人,你負責放火,一間房子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