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客棧夜談
小二哪敢做聲?那掌柜的見狀,便跑了過來,他也不敢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看張遼,張遼回望了一眼說:「按這位爺說的去辦,有什麼吃的你只管拿來,出了事我負責。」說完翻口袋。左找右找,找出幾個錢給小二做小費。
公子丟串錢在桌上,笑道:「你去辦吧,多的小二拿二十錢,其他的留著給文遠下次來吃。」小二喜笑顏開的去了。
那店家好不容易遇上個有錢的主,又有張遼在此坐鎮,自然是用心招呼,燒上兩盆大炭火,將小廳烘個暖乎乎的,又是端茶,又是上酒。張遼笑問:「王爺領兵出征,數千里雲月風塵,不曾歇息,卻跑來找我這樣一個小吏,總不至於是為了想看看張遼長得好不好吧,是何原因,在下願聞其詳!」
公子笑道:「聞太原周邊,真才實學者,唯文遠一人矣,故帶家眷前來探之!」
張遼略帶愧色地一笑,誠懇地說道:「太原乃是大郡也,當是盤龍踞虎之地,周邊地域之中,何其之大,關內關外,英雄輩出,文遠年稚,不敢受王爺美譽!」
公子大笑道:「有志豈在年高?有理豈在嘴毒?文學武藝,乎天下英雄者有幾人也?能讓唐王正眼相視者,又有幾人?」
馬靜笑道:「太原之中,每日來投者以千為計,可不曾見得有一人如文遠這般人才,哪曾有過英雄輩出?」
張遼道:「守城將軍雖然不行,可是花家三人,花不換無論是能力還是武藝,比當得起英雄二字,在下不才,在他手上走不過十個回合!」
公子大笑道:「在唐-軍面前,他無立足之地,已逃亡天涯耳!」
張遼道:「冒氏三娘,犯案數起,在下追千里而不曾緝拿歸案,女中英雄耳!」
劍奴笑道:「公子於前夜生擒之,放回去準備嫁妝去了!」
張遼又道:「這、這、這……」
公子笑道:「文遠不必過謙,小王本無取笑之意。太原人才雖多,可多是頑固不化之輩,並無幾人能識得大體,懂得何為英雄耳。懂都不懂,又何以達到這般境界?故此說無英雄耳!」
張遼笑道:「王爺以為何以方算英雄,在下願聞其詳!」
公子笑道:「俠之大者,為人類而奮戰終生也。多少世人,為一己之私,視人之性命如無物,視人之基本權力如無物,枉稱讀書習武之輩,為害天下蒼生久矣,還振振有詞,如郭太者有之,如花不換者有之,如那些太守、縣令者有之,羨西園之中者更是不勝其數!此等人物當道,俠義尚且不存,豈能稱得上英雄?」
張遼聽此言,心中大驚,想不到堂堂唐王,竟敢說出此番道理來,乃心生佩服之情,嘆道:「王爺此番話語,實乃金玉良言,可是普天這下,幾人能懂?若是外傳之,必有麻煩上身也!」
公子笑道:「不怪文遠作此之想,當世之中,食古不化之人是何其之多也,但本王既然臨風而立,豈懼風之惡乎?」
馬靜道:「昔有始皇帝,一統中原,豐功偉績何其多,可是,一個始字,便見其中之人性,暴政商君,多少人死於非命,最終自食其果,此等之人是唐王筆下的反面教材,在吾輩心中,也是不值得一提的人物也。」
張遼嘆道:「認知封閉的人不論有多少,其實,他們都將成為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那就是,他們只能活在精神的淺薄層面,不論他們是富裕還是貧窮,都享受不到追逐真相的豐富,傳播常識的愉悅,以及為了人類永恆的價值而付出努力的責任感。在下不才,所懂之理有限,但定不屑以此為伍!」
公子等人聽了張遼這一說,不由得鼓起掌來,馬靜與劍奴連連稱讚,黑白二將更是敬意由生,還給他倒起酒來。公子與張遼喝點小酒,東拉西扯,恨不得把天上地下的全吹一遍。馬靜與劍奴伏桌上睡的不亦樂乎,而這兩人一扯就天亮。這段英雄際會,有多才後人題記曰:
白雪飛來漫故丘,風邪未盡誓難休。
一朝煮酒批秦政,幾度籌謀破楚囚。
欲學凌花冰濁水,不教惡雨蝕清流。
男兒何懼身先死,憐取丹心事鬥牛。
臨別之時,公子對張遼說道:「足下在這裡是沒出息的,以足下的才華本事,是可以保一方平安,可是呆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豈不浪費了一表人才?再說我也不能年年朝外跑,更何況一個人也跑不過來。足下還是帶著家人一起跟我去吧,我能給足下提供平台,讓足下去保一方平安。」
張遼拱手道:「大丈夫理當如此,只是文遠上有兩代親人在,我得問過他們。」
公子笑道:「理應如此,那我在太原等足下。」公子一宿沒睡,得了張遼這句話,反倒覺得不困,與眾人投太原去了。
馬靜道:「走官道回去,少說又是十天半個月,我記得後世雁門關到太原,才二百公里不到,何不找找那條路呢?再說莊戶人家基本上是躲兵災去了,這官道與小路相差也無幾,想要了解民情也不會有所收穫的。」
公子道:「我們才帶六個親兵,還有兩個是女的,我們一共才十個人,走小路要風餐露宿的,這也太不安全了吧?」
馬靜道:「不是還有暗中的寧軒三十六騎么?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行武的,還怕遭遇戰不成?」
公子嘆道:「行吧,聽你的吧。」於是公子用無線電呼叫萬三,問有沒有路可以穿插。
萬三回復說:「稟主公,主公朝右手邊小路走,約摸過了盞茶時分,昊順會在那裡彙報情況。」公子回復道:「還是老規矩,若是遇到麻煩,我不叫你,不要插手。」公子一行人朝前走,行三里,遠遠見昊順趕著兩隻羊,手掛一個羊邊在雪地里等候。公子讓眾人走,獨身上向前。
昊順單膝點地,叩首道:「主公,走這條路去,能到太原,路上人家也有,村寨也有,可是今晚主公得在山中過夜,故買了兩隻羊給主公做食物。只是這一帶常有流匪出沒,而三十六騎只有萬三和我領著三探騎、七陸騎跟來了,其他的人員在太原沒動。」
公子道:「不礙事,你探好路就是了。去吧。」昊順也不多話,起身走了幾十步,突然飛身入了樹林,便不見蹤影了。
公子便舍了官道,舍了車輛,改從小道而行,這條路倒是不難走,可也與官道景象區另不太大,應該是多次遭受兵災,道路兩側皆是竹籬破損,茅屋十有六七燒毀,有的僅僅留了個土坯孤零零地立在在雪地里,有的連土坯都沒有,行到中午時分,竟然連個問路的人也不曾找到。
行了數日,給養漸少,公子便問萬三,哪兒有集鎮沒?萬三回電道:「稟主公,加緊行程,天黑之前能到宋庄,那裡有幾百戶人家,可以補充給養。」
於是公子便投宋庄而去,可是文人嘛,遊玩之心重,公子一路看看風景,寫寫詩,填真詞,不時見到貪苦人家,免不得又要進去看看,給點東西錢財,一路慢慢行來,待到宋庄已是午夜時分,萬三將公子一行接到莊主宋太公家中,那管家命人送來茶湯飯菜,拱手道:「晚上若是外面有什麼動靜,公子爺千萬不可露面,庄中多事,老朽就告辭了。」
公子正要問是什麼事,那管家卻已轉身離去,公子見其年歲不小,可是分步如飛,心中大疑,待他遠去,復問萬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萬三一頭霧水道:「回主公,不知道,我從進到來現在,沒發現什麼地方不對。」這下公子更是雲天霧地了,這好像是電影里大戶人家遭劫的場景,可是有這麼大的動靜,如何能瞞得住三十六騎呢?公子交待眾人,除了萬三怕要跟庄護人家打交道,所有人著甲而卧,兵器不離身。
公子正準備穿防暴外盔,那管家又到,萬三開門,那管家行禮道:「我家老爺說了,此事關乎各位身家性命,還是得讓各位知情才好,因此請公子爺隨我去見我家老爺。」
公子還禮道:「關乎我等性命之事,不知道是何事,還請先生實言告之。」
那管家不說,只是讓公子去見他宋老太爺,公子心中疑惑不定,卻是事已到此,不得不去,便對馬靜說:「我去去就來。」說完便朝她使個眼色,馬靜看得分明,嫣然一笑道:「少爺只管去吧,萬事有我。」
管家在前面打著燈籠帶路,公子尾隨而走,繞過數個走廊,又經過幾處園林,總算到了那堂屋前。公子到,一白髮老翁立於屏風前等候,著公子至,作揖道:「公子爺入庄,本是貴客,卻事出有因,深夜驚駕,老夫在此給公子爺賠罪了。」
公子還禮道:「在下錯過行程,投貴庄借住,打擾老爺子安寧,勞動管家及宋家家人,在此深表謝意,卻不知何事讓老爺子愁眉不展。」
那宋家老太爺將公子迎到堂中,禮罷入座,早有小童子奉上香茶果品,老太爺站了起來,又作揖道:「真是對不住,本不該說的,可是老朽無能,實在是對不住公子爺,不得不說。」
公子還禮道:「老爺子有何事只管直言,天下無過不去的檻,說出來,也許我能幫足下挺過這難關。」
那老頭也確實讓人著急,只是嘆氣搖頭,幾番欲言又止。管家恭恭敬敬地立於旁邊一聲不吭,這讓公子爺更摸不著頭腦了,是不是自己在此讓他有什麼不便?只好起身作揖道:「若是我等在此打擾東家老先生了,我這就去讓人收拾行李,連夜趕路就是了。」
那宋家老太爺道:「也只有讓公子爺如此了,若是過了明日,宋家還在,歡迎公子爺隨時來長住,但此時公子還是離開為妙。」
公子聽出他話中有話,便說道:「若是有困難,你只管說來,我在此,確保宋家無滅門之災。」
那宋家老太爺只是搖頭,那管家道:「老爺,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也許這公子爺能幫著出個主意也不一定的,何必要三緘其口?再說,公子爺拖家帶口的,這大晚上,風高雪厚,狼出虎沒,又讓他怎麼趕路?」
公子笑道:「你有事只管說來,只要你不是違背天理之事,我保你一庄人平安無事。」宋家老太爺見公子說的這樣斬釘截鐵,這才將事情原委一一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