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冒氏三娘
一女賊人應聲而出,公子透過月色火光細看,身高八尺有餘,頭戴貂皮帽,身著豹皮衣,柳葉眉下丹鳳眼兒,嬌粉臉臉櫻桃嘴,玉頸微場,打馬上前,一雙王峰撐起襖子,做著規律的運動,細長腿腳輕夾追風駒,柳腰巧掛七星劍,手中斜揚玲瓏槍,駐馬便是一媚笑,拱手道:「小姑娘速退,讓那玉面朗君來見我,捉了回去,好讓我冒智脫單。」
劍奴見她年紀約模十七八歲,卻生得一副浪相,心中不悅,忍怒笑道:「吾家夫君那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豈止是你一山賊小女窺探,排隊的人多了去,你且找個地方安分地守候,休要胡言亂語,勝了我手中的花槍再說。」
這一句夫君,又一聲山賊,讓那冒智不禁多看公子一眼,這原本是一句玩笑話的,可這定睛一看,但見那小爺粉駐馬而立,臉有如圓玉拋光而不留痕迹,一雙劍目不怒而威,無論是身板還是相貌,著實惹人憐愛,暗嘆好一個俊俏後生,不禁心生喜歡,呵呵笑道:「看來是姐姐來訓小妹,那可得手下留情哦。」
她說者無心,劍奴是感到被調戲了,怒從心生,更不打話,策馬持槍便刺。冒智見劍奴不聲不響持槍便刺,手中揮槍朝外一拔,復朝劍奴面門便刺,口中還不曾閑著,嘻嘻笑道:「姐姐這是要清理門戶的打法,不知道妹妹錯在哪,惹得姐姐如此這般地生氣。」
這話氣得劍奴是每一個細胞皆生怒氣,破口罵道:「好一個不要臉的婊-子,竟拿污言戲吾,再吃吾一槍!」撥回馬頭,復又一槍,那冒三娘輕鬆讓過,一個存心拚命,一個有心調戲,二人來來往往戰了七八個回合,那馬靜見冒三娘馬上功夫高出一大截,便叫道:「劍奴回來,你不是她對手。」
劍奴心中不服,裝個沒聽到的,使起游龍戲鳳槍法又與那冒氏三娘戰了三個回合,可是這套槍法得有大力氣做基礎,她一小女子使來,威力自是大打折扣,哪裡勝了得那三娘,三娘手中槍一圈一點,便讓劍奴手忙腳亂。唐王見狀,知道自己再不出面,場面怕是不可收拾了。只好策馬上去,接了冒三娘一槍,輕喝道:「劍奴,退下。」劍奴這才心不甘情不原地退了下來。
等冒三娘回過馬來,公子馬上抱拳道:「在下文少,在此見過三娘。」
那冒三娘哼了一聲,將頭一揚,冷冷地說道:「好個薄情郎君,你就是拿槍來見我的?」
公子也不與她油嘴滑舌,見這班人穿著破爛,想來也是窮苦人家,不禁心生憐惜,便賠笑道:「三娘人美武藝高,在下家中小娘子自是打不過姑娘的,接三娘一槍不過是讓她抽身以結束這無來由的打鬥罷了,多得罪之處,在下在此給三娘賠禮了,還望海涵才好。」
劍奴退到馬靜身邊,恨得牙根痒痒的,可也不好做聲,馬靜輕聲道:「不是倒酸瓶子的時候,莫要壞了王爺的大事。」
劍奴回曰:「這女的明顯不懷好意,王爺乃是正直之人,何故與她饒舌?」
馬靜回曰:「無關個人恩怨,一來這班人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王爺不忍屠之,二來我們退走,一線天沒人守,要是被別人佔去,將來說不定又得多死多少人才能重回我們手中。」
劍奴這下是聽懂了,靜下心來細思,自己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羞愧地退到一邊,與公子壓陣,不再言語。
冒三娘這才微微一笑,輕吪道:「看來本姑娘沒看走眼,你這個俊俏後生還真與眾不同,來來來,休要言語,先與三娘過幾招,讓俺稱稱你的斤兩再說。」說完便策馬揚槍便刺,口中大呼一聲:「看招。」
公子有心為劍奴找回面子,又想技壓群豪,微微一笑,並不還擊,待她槍到,微微一閃身便讓將開去,那三娘見公子不還手,便駐馬來戰,在馬上將一套追風槍使來,耍得是淋漓盡致。
公子只閃不還擊,接到第九招,那三娘大怒道:「再不出槍,俺要下殺手了。」公子望著她微微一笑道:「姑娘請隨心。」
那三娘槍法一變,一套無名槍法使出,但見飛沙走石,大有排山倒海之勢,看得那大當家的都目瞪口呆,公子這下自是不敢託大,揮槍來戰。
二人馬上拋槍,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戰到三十合,公子才佔上風。劍奴心思,難怪馬娘娘讓俺回來,她若不手下留情,在馬上俺只怕是接不了她一招,想到此處,不禁對這女子產生了一絲好感。
二人走馬相鬥,那大當家心中不禁暗自喝彩,暗思自己這裡所有兄弟加起來,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三娘,可那公子明明沒盡全力,若是這三娘再戰下去,定沒有好果子吃。又風四處鳥兒亂飛,獨不見這公子爺身後有動靜,加上踩點的說這隊人有十幾人,這裡卻只有三個。而打頭陣的這公子爺,自問不是他對手,若是真有埋伏,那隻怕是要吃大虧的。
大當家的正在沉思如何下台,那二當家的平空一聲吼,有如平川悶雷,喝道:「小子休要欺人太甚,吃老子一錘再說。」說罷也不顧什麼道義,策馬向前,揮錘便是蒙頭帶腦的打將過來,公子道了聲來得好,將槍頭撥開三娘的槍,用槍尾硬接了那漢子一錘。
那漢子被震得兩臂微麻,大喝道:「好個力大的小白臉!」兩馬錯開,三娘又到,突然聽到那大當家的大喝道:「三娘回來,洒家有話說。」兩馬照面之際,公子一槍平刺,三娘伏馬讓過,橫槍來掃,可那大當家的一聲喊,讓那三娘微微一愣。
寧軒公子趁冒氏三娘分神之際,掛了槍,一個鞍里藏身,待兩馬錯交之時,將手往身後一抄,拿住三娘的玲瓏槍,用力一帶,反手一抄,將三娘奪過馬來,可是馬上掛槍終究不能長時間不管它的,公子見那槍晃得厲害,擔心失落武器,便換手去摟三娘,填出手來去掛自己的槍。
誰料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料他唐王身經百戰,可也不能做到無論大小細節一一把控,這不,攔腰一抱變成了當胸一摟,公子力大,還摟得那三娘喘不過氣來。還好這三娘也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只是嬌叱道:「好個小賤人。」
公子這才感覺到,好像手感特別柔和,定過神來,不由得一臉通紅,慌亂鬆手,那三娘趁機飛身而出,飄落在不遠處。冒氏三娘「咯咯」地望著公子嬌笑,揚眉道:「可曾暖和否?」說得公子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更有風雅後人題記曰:
鳳雛輾轉幾離巢,欲戲凰園越野郊。
自古多情皆寂寞,由來明月背山坳。
那冒三娘見公子獨自在風中發怔,掏出一條絲巾來,包上一粒鐵丸子,擲向公子,飛身上馬大呼道:「點子砸手,扯乎!」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公子暗自嘆息。
馬靜走馬過來,笑道:「好一個別緻的賊婆娘。」公子自是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不對的,也就不理會她們,發信號讓眾人歸營,重新檢查營防,自各休息,一宿無話不表。
一路慢慢行來,兩旁風景看盡,不說公子心中悲涼之事,但說這用了小半個月才到張遼家中。公子下得馬來,帶著二位夫人朝小院走去,馬靜指著小院道:「好個了不起的張文遠!」
公子舉目望去,一條泥路直通山坳之中,夾道樹竹盡著瓊妝,一籬輕圍著四間泥土小屋,院門掛著一副木頭雕琢的對聯:「功名不抵一壺酒,道德勝過萬兩金。」院中雞鴨相聞,一老大爺低著頭,在一茅屋下打柴火,隨著他手起柴入灶,屋頂升起冉冉青煙,煙囪周邊的雪早已化開,此時邊上的茅草升起冉冉的水汽。
公子叩門,老太爺出來迎接,公子說明來意,不曾想到他張遼卻不在家,其父母家人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官,搞得一個個手腳無措,公子扶著老太爺、馬靜扶著老太太進屋坐好,公子作揖道:「眾位都別忙活,我們就是來看看張遼,結識一下。」
外面的風吹得獵獵地響,茅草屋頂有數處透光,窗高而小,土坯房子千裂百縫的,家中沒有幾個凳子,眾人坐在坑上,那老太爺望了望這窮酸的樣子,面對尊貴的王爺與王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低著頭,欲語而無言。
公子見狀,笑道:「老人家休要拘禮數,在下也就是來看看張遼,休要緊張,我們還要有事去,就此別過,再會。」奉上些禮物,便到張遼上班的地方去找他。
唐王走,老太爺便招來張闊,讓他去找哥哥。張闊騎著小毛驢便踏雪而去,好不容易在一處農家找到張遼,將情況說與他聽。張遼此時正在處理一起殺人案件,得知朝廷大員來找自己,心中雖急,可手邊的事要安沒完,便讓張闊候著,自己帶著副手冷靜地處理安案子,讓百姓滿意了,這才策著他那破馬做死的跑,可是馬老路滑,怎麼樣催也跑不動呢,唐王在那等到天黑才見到張遼。
唐王一一介紹,張遼這時還是個小小的局長呢,哪見過這場面?讓人家王爺、夫人等到天黑的?急得雙手直搓。
雙方見過禮,張遼便問:「不知道王爺前來,所謂何事?」
唐王一把扯過他的手說:「前面有個驛館,我們到那去吃一頓再說,足下莫搞得如此緊張,我和夫人是不吃人肉的。」
張遼尷尬地笑了,公子不理他,扯著他便到外面去,說試試我的馬,足下那破馬給我拉煤去,我明個給個好的腳力與足下便是了。
張遼在邊境長大,自然是識得好馬的,這麒麟駒,那神韻,可不是蓋的。張遼道:「小的不敢,坐王爺的馬,那是要殺頭的。再說,這馬我騎不了。」
公子笑道:「有我唐王在,沒人敢動足下一分毫。」說完摸摸馬臉,讓張遼上馬。張遼還是不敢,劍奴便叫一親兵把馬給他,張遼這才肯上馬。
太原的雪可不是鬧著玩的,眾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到了驛館,公子大笑道:「天寒地凍,小二,給來壇好酒,切十斤牛肉,其他的菜盡你店裡好的上。」
小二拿抹布擦過桌子,賠笑道:「客官,小店沒有,這是要殺頭的。」有親兵給一團干牛肉給他說,你讓廚房切好來。
小二還是不敢,公子說:「算了,你去拿刀來,我自己切吧。」小二心裡打鼓,不知道這夥人是幹嘛的,要吃這犯王法的東西,哪裡敢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