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小黑.莉莎3

  小黑，我們的莉莎女王，慢悠悠地遊了開去。她的“部下”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跟了過去。小黑雖然沒有回頭，但顯然覺察到了“部下”的跟進。當我們起伏間激起的海浪足以漾動她的身軀時，她才緩緩地說：“首先你們不能對人心懷惡意。”


  “隻怕人會對我們有惡意。”公鴨說，“他們有網、鉤子、硬家夥，還有傳說中的‘轟隆隆’！”


  “第二，”莉莎說，“你們不能以為人是心懷惡意的。”


  “如果你看到了人的殺戮，”我說，“自然會心生戒備。”


  “我沒有看到殺戮。”莉莎說，“這裏沒有殺戮，隻有溫情。”


  “呃，”我說，“我們都不這麽認為。”


  “好吧，跟我來。”


  莉莎說完這句話加快擺動尾鰭遊走了。又是片刻的愣怔，石頭有些惱怒道：“難道我們三個男子漢要被這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隨意擺布嗎？難道我們不該堅持自己的信念嗎？”


  “難道男子漢通常不都是被小東西們擺布的嗎？”我說，“在小東西麵前肌肉隻是個擺設。跟上吧，兄弟們。”


  遠山朦朧，莉莎卻一路向海岸的方向遊去。幾艘小船浮冰般漂在海麵上，影影綽綽的，有些個人站在上麵。莉莎加快了遊速，身子不時騰出海麵。女孩子特有的嬌巧的身軀和柔順的背鰭讓我突然想起了海藻表妹。


  我的心痛了一下，一愣神間便被石頭和公鴨甩下了。


  “我的冰藍兄弟是個多情種。是不是一個黑不溜秋的莉莎讓你想起了我們美麗的海藻公主？”石頭譏笑道。


  “呃，”我說，“我是在想…”


  “多矯情啊！。”石頭說，“其實我也在想念彩虹表妹。在這個醜陋的小黑麵前，我們的姑娘堪稱天仙。”


  “嘲笑他人的相貌不是禮貌的，”公鴨說道，“何況美貌不是永恒的。就像大角怪。”


  “你在詛咒我遭遇大角怪那樣的不幸嗎？公鴨？”


  石頭側身逼近公鴨。公鴨卻並不驚慌，慢悠悠道：“我隻是說了實話。”


  “他確實隻是說了實話。”我說，“遑論相貌，甚至肉體都不是永恒的。”


  “小黑雖然算不得多漂亮，甚至有些古怪，”公鴨說，“可她聰明智慧，活潑可愛，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天呐，公鴨發春了！”我和石頭齊聲喊道。


  “什麽？發春？發春？”公鴨喊道，“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形容一個男孩子！”


  “莉莎與公鴨確實挺合適的。”我說，“公鴨偏軟的性格與莉莎的驕橫倒是可以調和的。”


  “我不知道除了調侃我，你們兩兄弟還有些什麽生活樂趣。”公鴨說，“快看吧，莉莎女王她好像又在遊向那些個小船！”


  放眼望去，莉莎竟然徑直遊向一條小船。見此情形，我和石頭率先加速向莉莎遊去。不多時追上了莉莎，我和石頭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被架住的莉莎遊速慢了下來，嘴裏嘟囔著：“你們在挾持你們的女王嗎？”


  “小黑…”石頭說。


  “叫我莉莎！”莉莎說。


  “莉莎，”我說，“我知道你對人的好感和信任感甚於自己的同類，但他們畢竟是一種危險的動物。”


  “放開我！你們這些野蠻的家夥。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麽是禮貌嗎？”莉莎怒道。


  “我們隻是不想你冒險，”石頭說，“這就像是小魚在鯊魚嘴邊跳舞。”


  “放開我！”莉莎不做掙紮，隻是沉聲道。


  我和石頭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鬆開了莉莎，任由她遊向小船。那些個小船上的人遠遠見到莉莎的到來，又發出了嘈雜的怪聲。這聲音音調複雜，似乎要表達什麽。但大家隻能分辨出怪腔怪調的“莉莎”“莉莎”。


  莉莎徑直遊向小船的附近，尾鰭輕輕劃動，身子輕巧地與小船同向順去。她的身軀雖然嬌巧，但與小船上的人相比，卻是如此之龐大。


  “哦！天呐！”石頭驚歎道，“那些個人居然在摸她的背鰭。”


  “人這種東西到底從哪裏獲得如此之大的能力，”我說，“居然叫莉莎像一條小魚一樣浮在水麵。”


  “看呐！莉莎她要掀翻那艘小船！”公鴨驚呼道。


  遠處的莉莎竟然左右晃動著身軀碰撞著小船。她那差不多有小船一半長的身軀撞得小船浮冰般晃晃悠悠的。我和石頭見此情形齊聲驚呼道：“莉莎！”


  莉莎對此置若罔聞，依然晃動著身軀撞擊小船。但船上的人卻並無慌張的神色，反倒是一副開心的樣子。莉莎似乎刻意控製著搖動的力量和節奏，小船雖然在劇烈晃動，卻並無顛覆之虞。最終，莉莎停止了晃動，將身子豎了起來。小船上的人拎起幾條小魚，直接塞進莉莎的嘴巴。莉莎吞下小魚，身子在原地旋轉了起來，人也隨之發出了“哈哈哈”的大笑聲。


  “多麽愚蠢的遊戲。”石頭說，“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危險的傻瓜。”


  “但至少可以不勞而獲吃到魚兒。”公鴨道。


  “看吧，又一個傻瓜出現了。”


  石頭說完這句話徑直轉身離開。略作猶豫，我還是跟了過去。公鴨隨後尾隨我和石頭遊走了。


  過了許久回頭望去，莉莎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點兒，我的心中卻升起了幾分擔憂。我不知道是什麽力量將她從鯨群推向人，她又為何寧願與人相處卻排斥自己的同類。這個謎團困擾著我，心上總有些不安的感覺。


  “我得回去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說，“我可不想那個小黑被人傷害。”


  “憐香惜玉的情種！”石頭說，“公鴨，你的情敵出現了。”


  “石頭，小黑隻是個孩子，需要兄長的幫助！”我說。


  “看看我的兄弟道貌岸然的架勢吧！他會為了每一個女孩子與我決鬥的，即便是那個黑不溜秋的醜八怪！”石頭譏笑道。


  “我是說，她也許和大角怪有些什麽關聯？”我說。


  “難道她不是親口否認了自己有這樣一個親人的嗎？”石頭說。


  “一個落單的孩子，說錯或記錯都是可能的。”我說，“公鴨你和石頭一起回去。出來幾日，不知道兩位老家夥是否安好。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大角怪確認下他是否有這樣一個孫女！”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公鴨說。


  “走吧，公鴨，姑娘會有的。如果你非要戀愛，那個她至少該有著美麗的黑白花紋，而不是黑得像隻傻乎乎的海豹。”石頭打斷公鴨說。


  公鴨不再言語。我和石頭各自轉身向不同的方向遊去。遠去的石頭還在挖苦我：“冰藍是個多情種，他的愛像海水一樣泛濫。我得讓風兒將這個消息傳給海藻表妹，好讓她識破這個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