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傳長安
八百里加急，一般是有重要軍情或是災難發生，需要緊急上報到長安的事情才會用到，沿途一切人等看到頭戴紅翎的八百里加急信使皆要立刻退讓，有阻攔文件運送的一概按死刑論處。
而蔣忠莨此時正是按照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趕奔長安，普通百姓可能以為現在已是太平年間，可身為天子親軍的蔣忠莨卻知道並非如此，今年陛下剛登基時，朝堂還沒穩定，就被突厥頡利可汗率領二十萬大軍攻到長安城外，在渭水河邊被迫與頡利可汗簽訂渭水之盟，賠償大量的金銀珠寶才使的頡利可汗退兵。
雖然渭水之盟短時間內促使頡利可汗退兵，可是大唐和突厥之間的爭鬥卻從未停止，馬蹄鐵這等寶物能早一日出現在軍中，就能給大唐增添一份實力。
從洛陽至長安沿途一百多個驛站的官員僕役，見到蔣忠莨等人風塵僕僕的樣子，立刻向他們提供飲食清水，並且給信使隊伍所騎戰馬餵養草料。
可是令眾驛站官員好奇的是，為首信使蔣忠莨不允許所有人靠近那一匹銀鬃馬，那銀鬃馬所享用的草料和清水皆由信使自己提供。
日夜趕路，終於在第三天傍晚抵達長安城外。長安城門口上的兵士正準備關閉城門，忽聽得外邊傳來一聲高喊。
「八百里加急，閑雜人等速速退讓。」
看到頭戴紅翎，手持八百里加急信物的蔣忠莨。城門兩側的士兵連忙將已經關閉一半的城門重新打開，等到蔣忠莨這支隊伍跑過去后才關上城門。
上一次出現八百里加急的時候還是突厥二十萬大軍南下時，此時大唐與突厥剛剛簽訂渭水之盟沒多長時間，怎麼會再次出現八百里加急。城內各個大戶人家在蔣忠莨踏過長安城門那一刻就收到消息。
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各有所長，史上被稱為房謀杜斷。今日下朝後又想起有些事情還沒商量好，便聚集在房家議事，聽聞有八百里加急信使，心想莫不是又有戰事發生，急忙整理儀容等待宮內傳喚。
居住在懷德坊的程咬金和長壽坊的尉遲恭等武將，在得知有八百里加急信使抵達長安時，皆以為又有戰事發生，不知是頡利可汗反悔渭水之盟還是草原薛延陀等部落反叛，紛紛整理儀容，囑咐家將備好兵刃。
長安城內大一些的家族都能得到消息，身為這片土地的掌控者，坐在皇宮內的李世民又怎會不知，知道的還更加詳細，正因為知道信使是誰才感覺到奇怪。
蔣忠莨身為玄甲軍，前往洛陽為自己巡視做前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親自擔當八百里加急信使回返長安。雖然不解，但是仍舊下令通知幾位重臣前往中書省議事。
天色已晚，剛下晚朝也沒多長時間，眾臣有的才剛到家。聽聞有八百里加急信使，並且皇帝將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和以李靖為首，程咬金，尉遲恭的武將等人重新傳喚到中書省，在家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來到中書省，眾人紛紛落座，眼看李世民還沒過來，幾人率先討論起來。
「尉遲啊，咱們可說好了，一會兒如果是有戰事爆發，得讓俺老程去，你在家守好長安就行。」
尉遲恭聽到程咬金的話不樂意了，破口大罵，「你個老匹夫，就你那三兩下還能上戰場，真有戰事也輪不到你上場，還有老夫呢，李道宗也在家，那能輪得著你。」
程咬金臉色變得黢黑，「怎麼就輪不著俺老程，想當初打竇建德的時候，如果沒有俺老程救你，你還能落得現在這右武侯的官位。」
一聽程咬金這話，尉遲恭氣的直接站了起來。「還有臉說，打竇建德那次是你來救我嗎，明明是被人追殺跑到我那裡求援，你這老潑皮真是越來越不要臉，就你那三兩下功夫也敢出來賣弄。」
可能是被尉遲恭道出實情，程咬金惱羞成怒，改口喊道。
「尉遲匹夫，欺人太甚，有能耐到外邊比劃比劃，看看是誰的功夫不行…」
兩名武將吵得熱火朝天，其餘幾個武將拍手叫好。房玄齡和杜如晦卻坐在椅子上眉毛都不挑一下，這兩個人每次都是聊不了兩句就喊打喊殺，自從又一次上前勸阻被程咬金砸了一個花瓶后，再碰到這事兒，房玄齡和杜如晦連拉架都懶得拉了。
這時坐在對面的長孫無忌彷彿聽到了腳步聲，臉孔一變，程咬金眼尖，見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他們都安靜下來，也規規矩矩坐好，閉口不言，尉遲恭等人張口正待罵出的時候，看形勢不對，也學著程咬金閉口坐下。
踏…踏…踏…
「吵啊，怎麼不吵了，方才朕在門外還聽的裡面吵架呢。」話音尚未落下，李世民就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一同起身拱手施禮。長孫無忌不僅是長孫皇后的胞兄，更居吏部尚書之職，行使宰相權利，見李世民進來，便率先開口。
「參見陛下，不知陛下急召我等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程咬金和尉遲恭理虧，起身拱手施禮后便閉口不言。
李世民揮手示意眾人免禮，然後坐在主位。
「朕也不知，前些時日朕不是說要去洛陽宮那邊居住一些時日嗎，玄甲軍先去巡視，今日這八百里加急正是從洛陽發來，信使是那玄甲軍隊正蔣忠莨親自擔任。」
「從洛陽發來的八百里加急，會是什麼事情，洛陽乃我大唐陪都，怎會有軍情出現，莫非是天災。」
房玄齡聽到長孫無忌的猜測，首先想到洛陽所處地理位置，洛陽臨近黃河，莫非是發生了水患？
坐在椅子上的眾人紛紛猜想究竟發生何事，而門外也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
蔣忠莨下馬吩咐一旁的內侍好好照料已奔波近千里的銀鬃馬，然後走進門內。
「微臣參見陛下，長孫大人，房大人，杜大人以及眾位將軍。」
李世民看著渾身被汗水濕透，風塵僕僕的蔣忠莨有些好奇。
「蔣卿，洛陽究竟發生何事，竟使的你親自擔任信使回返長安，還不速速稟來。」
「啟稟陛下，微臣八百里加急從洛陽趕來是在洛陽巡視過程中，發現禮部尚書蘇宏儀蘇大人外孫沈默製作出一物，如若用在軍中，將可大大增長戰馬使用年限和騎兵的威勢，堪稱神器，為防外泄，微臣特地採用八百里加急給陛下送來。」
李世民在武德年間尚是秦王時也是南征北戰，馬上將軍。此時的大唐也是尚武成風，軍功方能封侯賜爵。一聽有一物可以用在戰場上，增強大軍威力，心中也有些意動。
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位將軍更是心癢難耐，見李世民意動，便率先開口。
「陛下，有沒有這東西還未可知，不如我們親自去查看查看。老蔣，這神器在那，還不帶陛下和我等前去一觀。」
蔣忠莨沖李世民拱手示意，「陛下，此物已被微臣帶來，還請陛下與諸位大人前去一觀。」
李世民微微點頭，然後站起身跟著蔣忠莨來到門外。
銀鬃馬正在原地低頭飲水，一旁的內侍見李世民與眾臣出來，急忙跪下請安。
李世民揮手示意內侍免禮躲開，然後仔細觀察這銀鬃馬。
「蔣卿，你說的神器在那，莫不是這匹好馬。」
「啟稟陛下，微臣所說的神器乃是這馬四蹄上的鐵環和這馬鞍兩側的馬蹬，微臣從洛陽趕往長安，全程騎乘的都是這匹銀鬃馬，奔跑千里翻山越嶺也不見磨損，還有這馬蹬，待微臣為陛下演示一番。」
李世民聽完蔣忠莨的解釋，把目光從銀鬃馬身軀上轉移到四蹄，發現沒有半點損傷。
「從洛陽趕回，三日急行千里也不見磨損，單獨這馬蹄上的鐵環，就足以稱之為神器，傳朕旨意，沈默進獻馬蹄鐵有功，賞金千兩，絲綢百匹，賜良弓一副。」
蔣忠莨代沈默謝恩后就上馬為李世民演示馬蹬的作用，左腳踏在馬蹬上，右腿一抬翻身上馬，勒住韁繩調轉方向，兩腳踩實後用腿輕輕一夾，銀鬃馬開始緩緩走動。
啪…嘶…恢…
隨著一聲鞭響，銀鬃馬嘶叫一聲后，速度也快了起來，繞著中書省門前這片土地飛奔，飛奔過程中，騎在馬背上的蔣忠莨還站立起身子，虛空做出拉弓狀，反覆幾次，最後繞著轉了三圈才降下速度翻身下馬。
眾多武將平時也好騎射，但是在戰場之上，騎兵只能起到推進壓制或是盤旋在側翼準備偷襲的作用。
因為將士騎在戰馬上，腳下沒有立足點，使用弓箭反倒沒有近戰武器刀槍劍戟的威力大，所以騎兵進攻之前都是先有弓箭覆蓋壓制對面弓箭手，然後才能騎兵出動。
如若在戰場上的騎兵也能像蔣忠莨這般在馬背上穩定身姿，站起身拉弓射箭，那將會是各種威勢，又能多出多少種戰法。
想到這裡，眾將看向銀鬃馬的眼神更加熾熱。
「陛下，臣認為可先將這馬蹄鐵和馬蹬傳到右武衛軍中，先行檢驗在戰場上的成效再說普及全軍。」
「為何要便宜侯君集那傢伙，陛下，臣認為可以在我白馬衛先做檢驗。」
「老段，你那白馬衛算什麼，名字好聽，連騎兵編製都湊不出來，要我說，這馬蹄鐵和馬蹬應該在我們羽林軍中做檢驗。」
李世民見眾將紛紛爭搶，吵得亂紛紛的，眉頭一皺，不怒自威，眾將一看李世民的臉色不對，聲音瞬間消失不再爭吵。
李世民留下一句「此時等明天朝會再議。」就擺駕回宮了，留下眾將面面相覷。
皇帝回宮了，這些文臣武將自然不會在這中書省繼續逗留，很快就各回各家。
但是在這一天夜裡，眾將回到府中除了討論馬蹄鐵將會裝備那支軍隊，就是在討論沈默這個名字。各家各戶皆派出眼線前往洛陽打探這名叫做沈默的少年，這馬蹄鐵用在騎兵身上堪稱利器，進獻有功的沈默自然不會就這麼點賞賜，就是不知道明天朝會上陛下會再加什麼封賞。
而遠在洛陽的沈默對於長安成中書省內發生的事情一無所有，此時正在叮囑紅葉去地窖中取些冰塊用來泡酒。
天氣越來越熱，這才四月份就有些悶熱，癱坐在讓張木匠打造出來的躺椅上，喝著從西域遠處送來的葡萄酒，喝起來味道不錯，再加上從地窖取出來的冰塊就更加好喝了。
喝過兩杯葡萄酒後就有些困意，又懶得再動就直接在躺椅上睡著了。紅葉小心翼翼的給沈默披上薄毯才緩緩退後離開，生怕腳步聲太大將沈默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