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說一遍，你爹是誰…
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院內的公雞就飛到房頂上，昂著頭顱引頸高歌。沈默被它高亢的嗓音吵醒，掀開毛毯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以後不能再睡在躺椅上了，渾身上下腰酸背疼。
正在一肚子氣沒出撒時，房頂上雄赳赳氣昂昂還在高歌的大公雞引起沈默的注意。
決定中午吃雞肉，哼，讓你吵醒我的美夢，想起昨晚夢到的那個女孩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再過十幾天自己那個岳父李道宗就要來洛陽了，不知道會不會將他女兒一起帶過來，母親都那麼滿意，那個叫李若影的女孩兒應該很漂亮吧！
嘴角帶著笑意，感覺連早餐都比平時吃的更加美味，也不知道那李若影喜歡什麼口味，自己別的不會，但是在二十一世紀所見到的那些小吃相信足矣征服這大唐人的胃口了，正在沈默浮想聯翩時。
「沈默，沈默，你在家不。」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後一個臉孔略黑，濃眉大眼的青年走了進來，正是前幾天和沈默一同打撞球認識的程處嗣。
那天沈默也只是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玩伴來看待，要說認識也談不上，只是知道他姓程，叫程處嗣，是那玄甲軍中的人，兩人當時聊的熱火朝天。此時看到程處嗣特意來找自己，也挺開心的。
「處嗣兄，你今日沒有去巡街嗎？」
「沒有，還巡什麼街，早就不耐煩在那玄甲軍中呆著了，今天特地來找你，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在這洛陽城內現在就只有你一個朋友，就想著帶你一起去。」
沈默有些好奇，玄甲軍不是李世民的貼身護衛，天子親軍嗎，怎麼還能說退就退。
「處嗣兄，要玩的話等你沐休時再去也不遲，你所待的玄甲軍那可是天子親軍，天下一等一的隊伍，可別因為陪我玩耍而葬送你的大好前程。」
程處嗣聽完哈哈大笑，「老蔣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呢，我在那呆著那是給他面子，真要對我離開有意見就去找我爹，保證一句廢話都沒有。」
咦，聽語氣這程處嗣還是個官二代，連玄甲軍的人都不敢去找他父親告狀。
「處嗣兄，敢問令尊是誰，那蔣統領到你父親面前竟然都不敢廢話。」
程處嗣挺起胸膛，談起自己的父親，底氣更加充足。
「我父親乃是跟隨陛下多年的老人兒，上柱國，右武衛大將軍程咬金。」
話音剛落，沈默被驚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再說一遍，你爹是誰？」
「家父乃是跟隨陛下多年的老人兒，上柱國，右武衛大將軍，對了，現在還是陛下任命的使持節都督，怎麼，沈默，你聽說過家父的名號？」
聽過，怎麼能沒聽過程咬金這個名字呢，小時候聽評書隋唐演義就知道這個名字了，直到現在還記得那評書中對程咬金的描寫。
程咬金，字知節，小名一郎，使一柄八卦宣花斧，是一名性格直爽、粗中有細的福將，「福大命大造化大」，而且特別長壽，活了一百二十歲，一直活到武則天政權垮台。一把大斧，上砍君王不正，下砍文武不忠！皇帝有三千御林軍，老程有五百斧子隊，見官大三級！當過土皇帝，正牌大唐駙馬，死後畫像進凌煙閣功臣圖，陪葬於李世民的昭陵。
多的不敢說了解，可是程咬金的三板斧這可是眾人皆知的一句話。
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前幾日認識的程處嗣竟然是程咬金的兒子，站起身來圍著程處嗣轉來轉去，目光也從上到下仔細打量。
嘖嘖，程咬金的兒子，會不會使斧子，要不要讓劉東取一把讓他試試，算了，才剛剛認識，這樣有些不禮貌，還是等過段時間熟了再找機會吧。
程處嗣被沈默上下打量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沈默，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沈默也發覺自己的動作有些突兀，驚嚇到程處嗣了，連忙開口解釋。
「沒有，處嗣兄，只是我早就聽聞令尊的名號，上柱國大將軍程咬金，聽聞在征討竇建德的時候，令尊手持一把宣花板斧在敵人中間殺的七進七出，這是不是真的。」
無論是那個朝代，每個孩子聽到別人讚揚自己父親的時候都會信心滿滿，傲氣十足，程處嗣自然也不例外。
「你這是從哪聽到的，當時家父跟隨陛下討伐竇建德時，的確在戰場上殺的人仰馬翻，無人能擋，不過不是用宣花板斧，而是用家父最拿手的馬槊。」
程處嗣所說讓沈默有些疑惑，隋唐演義中記載的就是宣花板斧，後世流傳最多的也是說程咬金使用武器就是宣花板斧。
並且還傳聞其乃是混世魔王轉世，夢中有高僧傳授他天罡三十六斧，可惜只記住三招，也就有了程咬金三板斧這句話。
可是按這程處嗣所說，程咬金擅長使用的是馬槊，而不是宣花板斧。
他是程咬金親兒子，自然不可能說錯，那錯的就該是自己了…
這歷史怎麼記載的，那隋唐演義中說的好好的程咬金善使斧，怎麼到程處嗣這裡就變成馬槊了。
雖然很糾結，但是也要面對現實，程處嗣總不能連自己父親擅長使用什麼武器都不知道吧。
別管程咬金是用宣花板斧還是馬槊，至少他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眼前這程處嗣就是他的兒子，與他交好肯定沒壞處。
「不討論這個了，處嗣兄，你說在這裡發現了一處好玩的地方，是那裡啊？」
程處嗣眉毛一挑，臉上露出一副放蕩的表情，「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嘿嘿，你懂的…」
沈默見他這表情就猜到一些東西，男人在一起，除了工作，談論最多的就是女人，他露出來這副表情，不會是青樓吧。
講實話，沈默對唐朝青樓是什麼樣子也有些好奇，是不是跟後代一樣打著足療按摩或是休閑會所的旗號。
兩人談好之後，說去便去。沈默跟著程處嗣走出房門，還順道叫上了劉東，以前在電視中看到那些紈絝公子去青樓玩耍，身邊總會跟著一個小廝，自己兩人又怎麼能少的了人伺候。
劉東一聽程處嗣帶沈默說要去的地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春風閣，洛陽城有名的園子，聽說裡面的娘子各個貌若天仙，只是以前少爺每天練文習武或是跟同伴一起外出打獵遊玩。
從未去過像春風閣，群芳樓這樣的園子，使得劉東很是羨慕其他家族中那些跟著少爺天天逛園子的僕役。
今天沈默還是頭一次去，劉東自己也是激動不已，鞍前馬後的伺候沈默和程處嗣。
春風閣位於洛陽城南市旁的永太坊，沈宅則是在偏靠城西的崇業坊。走出崇業坊大門就看到一條四丈見二的街道，沿著街道越走越寬。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城中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作為洛陽城耳熟能詳的人物，沈默平時的行為早就被洛陽百姓們關注，再加上前幾日製作的牙刷傳的整個洛陽城都沸沸揚揚，關注更甚，所以沈默一出門就被住在臨側的居民看到並小聲議論。
「沈少爺這是要往哪去，莫不是去南市查看那新開設的店鋪。」
「很有可能，沈老爺和林老爺，馮掌柜這幾日可沒少往南市跑，聽說是要將沈少爺前幾日創造出的神器牙刷拿出來售賣。到時候一定得去看看，沾沾沈少爺的福氣。」
「真的嗎，那我也得去瞧瞧，聽李鐵匠他婆娘說，要是使用沈少爺創造的這牙刷可是能強身健體的。」
在他們的議論聲中，沈默與程處嗣，劉東三人也來到永太坊，雖然還沒進去，但是春風閣的人早已得知消息。
因為程處嗣在來之前就預訂好了位置，還特意叮囑春風閣的人今天要帶朋友沈默來消遣。
一聽洛陽城有名的沈少爺要來，各個姑娘頭牌紛紛拿出自己珍藏的胭脂水粉，精心打扮，期待能夠吸引到沈默的目光。
至於為什麼呢，沈默身為洛陽城人人皆知的神童，自幼便跟隨夫子學習，稍大些后又整日沉迷與外出狩獵，從沒進去過春風閣這樣的園子消遣，一直是各個青樓花魁和小娘子翹首以待的人。
擱著老遠就看到了春風閣，一座古風古氣的三層木製小樓矗立在那，五彩斑斕的絲帶在二樓或三樓陽台上隨風飄展，還時不時的能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歌舞聲。
門前停放的車輛馬匹數不勝數，一兩個小廝在四處走動著給客人安排位置，還有個龜公一樣的男人站在那裡不斷招呼新來的客人。
「張老爺好，您可是有段日子沒來了，茹香姑娘最近又新學了一首曲子，您可得好好聽聽。哎呦，錢掌柜，您慢著點，馬車還沒停穩呢，要是摔傷了我們家明月姑娘不得傷心死…」
除去剛剛停下安頓好的馬車，還時不時的有帶著一群僕役的紈絝青年朝春風閣內走去。
沈默和程處嗣二人騎馬走近，龜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三人跟前。雖然不認識身材魁梧的程處嗣，但對沈默的大名可謂是耳熟能詳。
「沈少爺好，您能來這裡，可真使我們春風閣蓬蓽生輝，還有這位公子不知是那位將軍家的少爺。」
程處嗣下馬後雖然還沒張口，但龜公整天看著人來人往，從程處嗣這虎背熊腰的身軀上就能看出他是將門子弟。
將手中的韁繩交給跟在一旁伺候的劉東，不耐煩的看著龜公那張老臉，破口大罵。
「廢什麼話，耶耶來這裡可不是聽你廢話，還不快快帶路，我爹的名號也不是你這狗東西所能聽到的。」
龜公也見多了這種不願透露身份的將門子弟，明白其身份絕不簡單。等程處嗣罵過之後，身形更加卑微，裝模作樣的在自己臉上抽了兩下。
「是小的廢話多，擔擾了兩位爺的時間。沈公子，還有這位少將軍，這邊請。」
劉東將三人栓馬的韁繩遞給一旁的小廝，然後緊跟在兩人身後走進春風閣。
剛一進門，一群鶯鶯燕燕就圍了過來。沈默那經歷過這個，臉色通紅，畏手畏腳的跟著程處嗣向前挪動，反倒是程處嗣輕車熟路的左擁右抱，手中動作不斷，還不斷調侃沈默。
「怎麼，沈默，你不會是第一次來吧，哈哈，小娘子們，把沈公子給伺候好了，還是個雛兒。」
沈默羞憤的打掉一隻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小手，反倒惹來程處嗣更加歡快的笑聲。
只見這春風閣大廳內紅燈高懸，熱鬧異常，耳邊時不時傳來女子軟糯或清脆的吟笑聲和眾紈絝之間的小聲呢喃。
樓上樓下香艷嫵媚，男來女往摟摟抱抱，看那各個桌前的紅粉綠絹，高台上的慢歌艷舞，燕瘦環肥，真是一處紙醉金迷的好地方。
正當沈默打算好好觀察一下這古代青樓的裝飾時，只聽得不知從哪傳來一句。
「玲瓏姑娘要出來了！」
旋繞耳邊的奏樂乍停，隨後又傳來一曲悠揚的琵琶聲，引起大廳內眾紈絝的騷動。
咚…咚…咚…
伴隨著清脆的腳步聲，一名懷抱琵琶的紅衣女子沿著攀延而上的木製樓梯緩緩朝下走來。
看著樓下眾紈絝，紅衣女子黛眉輕掃，紅唇輕張，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彷彿還帶著絲絲嘲諷。眼波一轉，流露出的風情卻又讓人忘記一切。
紅色的外袍包裹著潔白細膩的肌膚，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細白水嫩的小腿。腳上的銀鈴也隨著步伐輕輕發出零零碎碎的聲音。
纖細的手指劃過古樸的琵琶。令人騷動的聲音正是從這琵琶中流露出來。
大廳內掌聲如潮，一個個紈絝子弟無不為之著迷，熙熙攘攘向這紅衣女子涌去，都想近身睹一睹這傾國傾城的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