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五十二）困境
「我想，威明克斯聽到了，一定會立馬爬下床殺過來。」重傷的威明克斯在血薔薇的城堡里昏迷了一個月，早上剛醒，威廉可捨不得失去一個好部下，下了死命令，要威明克斯在城堡里靜養。
「那就讓他來。就他的狀態，怕是連自己的女婿都打不過吧？」李飛的話引得威廉一陣鬨笑。
「好了，你做的夠多的了，以後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李飛再次抱了抱威廉，他對這位血薔薇的家主，有友誼，有敬佩，更有尊重，不止因為威廉是路羽遙的表哥，更重要的是在他們迷失方向時，是威廉，給他們指明了道路。
「不行！我不同意！你們簡直胡鬧！」華美的書房裡威廉怒不可遏地看著眼前傷痕纍纍，還未痊癒的「夜翼」。
血薔薇家的主人，露出了統治者的強硬，「你們要去送死是你們的事！但是，羽遙，你也要跟著胡鬧？」
「我長大了！我有自己的的決定！」威廉眼裡向來乖巧的路羽遙，發起了反抗。
「胡鬧！」威廉一掌拍裂了書桌，「我是你哥！我命令你，呆在這裡！我會通知維琳娜表姐，過兩天來帶你回去！」
「我不！」路羽遙態度強硬，要她回去？不幹！
「你……」威廉的手抓在桌面上，紅色的指甲伸展了出來。
「羽遙！要不你就乖乖聽威廉的話，留下來吧？」李飛不願意看到路羽遙和威廉鬧翻，忙做起和事佬。
「不要！」路羽遙一把抱住李飛的手臂，整個人貼了上來，「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地獄我也無所畏懼！」
威廉的怒火一下轉到了李飛身上，李飛在威廉殺人的怒視中，努力脫離路羽遙的懷抱，可惜，狀態不佳的李飛力氣根本比不過路羽遙，掙脫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李飛！」威廉聲音低沉的可怕，嚇得李飛站直了身板，咽了咽口水，「你說，該不該在這裡，殺掉你？我想，羽遙恨我一輩子，總好過她去送死！」
「可以！」李飛的回答震驚了所有人，「但有個條件。」
「你說！」威廉拿出了自己的匕首，拍在桌面上。
李飛定了定神，昂起頭說道：「我也不想羽遙受傷，你可以殺了我，強留下羽遙，但我要你幫我們，奪回凱瑟琳！」
「很好！我答應了！你安息吧！」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驚呼聲中，威廉飛快地抽出匕首，刺向李飛。
冰冷，在臉上劃過，鮮血落下，染紅了地板。李飛驚訝地摸了摸匕首劃過的地方，血，流了不少，但僅僅是在臉上有一抹嶄新的刀傷，別說要他的命，連普通人的命都要不了。
「威廉？」李飛和所有人一樣困惑。
「算了。」威廉收起了匕首，「長大的鳥兒，該自己去飛翔，鬧成這樣，表姐那邊也沒行動，我大概明白他們的意思了，怕死，就不配流著黑薔薇家的血脈，不配流著那個傢伙的血脈。羽遙，我不攔你們，但相對的，輪到我提條件了吧？」
「合情合理！你說。」其實，李飛心裡還是有點希望威廉動手的，既能留下路羽遙，又可以換來威廉這位強者的幫助，奪回凱瑟琳的機會大了太多。
威廉伸出兩根手指，說道：「第一，我要你發誓，你不能死在羽遙之後！」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這個條件對李飛來說並不算是條件，路羽遙救了他那麼多次，在他停止呼吸前，會堅定地站在路羽遙之前。
威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一個月，我要你們修養一個月。」
「為什麼？」諸葛狐搶著問道，一個月？他等不起！
「放心，你擔心的事，我已血薔薇家的名義擔保起碼要到萬聖節那天才會發生，修養一個月，你們才能多少恢復點戰鬥力，難道，你們要去送死？而且，我需要時間。」
「什麼時間？」李飛問道。
「打通關係的時間！」威廉對這群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們很是無語，「別忘了，這裡是歐洲！你們惹上了『帝國』！惹上了教會！我不好好安排一下，難不成你們要一路躲躲藏藏步行過去嗎？」
「總之，你們好自為之！」威廉又抱了抱路羽遙，「小丫頭長大了！別鬧太過了！注意安全！來！開心點，總不想你表哥看著你一臉鬱悶地離開吧？」
笑容，又一次出現在路羽遙臉上，這是由衷的笑容，宛如太陽。
「有件事，我想維琳娜表姐應該提醒過你們，我再特地提醒你們一下。」威廉走到門口，又轉過頭說道，「記住，一定記住！萬一真搞不定了，特別是教會那裡。去布拉格，去那裡你們會得到想要的，但也要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千萬繞開那座城市，潘多拉盒子里裝的不一定都是希望。」
布拉格？李飛看了看路羽遙，小公主也是一臉不明白，那裡到底有什麼能讓威廉和維琳娜，兩個家族的主事人都如此慎重。
「哎！可惜啊！可惜！羽遙，你小時候可是說過長大了要嫁給我的，結果居然讓這麼個傢伙拐走了，難道現在帥哥不如小丑吃香嗎？」搖頭嘆息著，威廉離開了候機室。
「等下！」李飛想要追上威廉，路羽遙卻拉住了他。
「不是！不是！」路羽遙很是著急，「別聽表哥胡說！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即使有，估計也是遊戲！嗯！遊戲！鬧著玩的！」
「不是！羽遙！你別急！我……」這個威廉！李飛在心裡大罵起來，什麼尊重都見鬼去！哪有這麼報復人的？
「什麼不是？李飛！你相信我！」小公主眼睛里已經擠出水來了。
「我信你！信你！」李飛手忙腳亂地安撫著路羽遙。
「哎！一場好戲，我要拍下來，給我們那位女蛇頭看看。」司馬律明大大方方地舉起了手機，諸葛狐也熬不住，終於露出了笑容。
「四眼蜘蛛！你作死！」李飛想要去搶奪手機，路羽遙卻死死拉著他不放。
「某人腳踏兩條船，還不許別人說了？哪有這種好事！」司馬律明靈活地和李飛拉開距離。
「就是！就是！哪像我！專一！」諸葛狐忍不住加入了鬧劇中。
李飛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仰天怒吼，「威廉！你給我記住！」
在街頭閑庭信步的威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大熱天的，怎麼渾身發冷。」
「血薔薇伯爵，大白天的也敢跑出來？不怕曬死？」一隻烏鴉落在威廉面前。
「這點陽光……」威廉話說到一半，停住了，瞪大了眼睛，正要彎下膝蓋，烏鴉卻飛落到了威廉的肩膀上。
「公共場合，別引人注意了。」烏鴉的聲音很隨和，但總有種讓人發自靈魂的敬畏。
「是！父親大人！」威廉小聲說道。
「你覺得……李飛，如何？」烏鴉站在威廉的肩頭，乖巧無比，旁人看來，和普通的寵物沒有區別。
「很強。」威廉說道，「那天那股力量……」
「你怕了？」烏鴉問道。
威廉點了點頭。
「攔住他！攔住他！可惡的惡魔！」
「救命！救命！」
「聖·約翰大人！」
「啊！主啊！你在哪裡！救我啊！救我！」
……
還沒出城堡大門，威廉就聽到了亂糟糟的哀嚎聲，看到教會營地的一刻，他見識到了真正的惡魔。
各種不成人樣的屍體散落了一地，人們發了瘋地逃竄，沒有目標的逃竄，不少人甚至一頭扎進了黑暗的森林中，在他們心裡，哪怕是餵了森林裡的也野獸，也好過就在地獄般的營地里。
聖·約翰和兩名牧師、一名修女、一名身穿鎧甲的戰士，在營地中央圍城了一圈，五個人渾身是傷，聖·約翰那無敵般的形象蕩然無存，狼狽地像是殘兵敗將。在五人的包圍圈內，黑暗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噴出，在營地里散布著恐懼和死亡，吞噬著一切生命和力量，而黑暗的根源，正是李飛。
帶著黑色火焰的雙翼，手臂和腳掌覆蓋著一層漆黑無光的鱗片，血紅色的右眼裡，一個發出黑色光芒的六芒星，在肆無忌憚地呼喚黑暗的降臨。李飛，如同黑暗中的魔神，傲視著周圍的人，不允許他們靠近一步，在他的身邊，「夜翼」和威明克斯昏倒在地上。
「怎麼搞那麼大？」威廉的出現引起了聖·約翰以外的人的警覺。
「暴走了！你好歹也是黑薔薇家的分支血脈，你們家族搞出來的東西！你有沒有辦法解決？」聖·約翰不得不向他的敵人尋求幫助，放任不管，他很怕李飛會失控，成為世界上的大災難。
「這股力量……」威廉皺了皺眉，「有！」
「條件？」聖·約翰相當乾脆地問道。
「她！」威廉指了指地上的凱瑟琳。
「惡魔！你休想！」穿著鎧甲的戰士防備著李飛，卻將手中的巨劍指向了威廉。
威廉舉起雙手道：「放輕鬆！我明白大家的難處。這樣，我有個提議，萬聖節！我可以把凱瑟琳交給你們！但，你們必須保證她至少能安逸地活到下一個萬聖節。」
「不可能！」其中一個牧師一口回絕。
「我答應了！」聖·約翰的答覆引來了其他四人的不滿，但面對世界上唯一的聖徒，他們的不滿也只有自己吞下去了。
「好！」威廉抽出了匕首，「你們轉移他的注意力，剩下的交給我！」
「右眼啊！」威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匕首安靜地躺在裡面，「要是李飛知道是我刺傷了他的右眼，不知道他會不會和我拚命。」
「你倒是敢！」烏鴉假裝生氣，「也不怕那股力量失控，吞噬掉你！」
「怎麼會呢？」威廉笑道，「畢竟，那是來自您的力量啊！父親大人，難不成，你這位象徵毀滅的魔王，喜歡親手幹掉自己的血脈嗎？」
熾熱的太陽灼烤著紅褐色的土地，兩個人影在火熱的沙漠中艱難地前行著，周圍只有零星的幾顆乾枯發黃的針葉灌木，苟延殘喘地觀賞著這幾個不知死活，邁入生命禁區，即將落得和自己一個下場的人類。
「不行了，休息一下。」走在最後的人艱難地說道，由於缺水，他的嘴唇結了一層又白又乾的死皮。
走在前頭的人比後面的人看上去瘦弱了不少，停下腳步，似乎是猶豫了幾秒，才勉強說道：「好吧！原地休息下。」
兩人剛想著坐下去，但腳底的熾熱提醒了他們，這裡不是公園的草坪，而是正值炎夏的大沙漠，要是不想成為鐵板燒上的食材，他們的屁股還得繼續堅持下去。
「水？水！」嬌弱的聲音，痛苦地渴求著，只要是個男人，都不免會心疼。
走在前頭的男子，拿出了腰間的軍用水壺，這個可憐的小玩意，似乎是受到了極其惡劣的對待，上面滿是擠壓起來的皺褶。
男子掂量了一下，水壺發出了輕盈的聲響，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中，這點響聲足以成為一個人發瘋，殘害同伴的理由。不過，男子大概對水壺的聲音不太滿意，又旋開了壺蓋，用眼睛不甘心地向壺裡瞧了瞧，然後發出了遺憾的嘆息。
「情況很糟？」站在後方的男子問道。
拿水壺的男子點了點頭。
「還剩多少？」後頭的男子繼續問道，就算真的要掛在這裡，有點心裡準備也好。
拿水壺的男子沒吭聲，走到後方男子的身旁，一名女子正趴在男子的背上，汗水浸透了她白色的衣褲，勾勒出隱約可見的白皙的身軀，但拿水壺的男子無暇去欣賞美景，水壺貼到女子嘴上，男子毫不憐惜，小心翼翼地將壺裡的水灌進女子嘴中，沒有灑出一滴，「沒了！」
為女子換灌完水，男子將水壺倒轉過來，又抖了兩下，沒抖出一滴水，「這回丟人丟大發了！」男子隨手將水壺扔在了沙地上。
「扔了幹嘛？」「路障」撿起水壺不爽地問道，「要是碰到水源，我們還能裝點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