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之章(九十八)方向
「哭?」傑克這才發覺,自己的臉上有一道冰涼,趕忙擦去了臉上的淚滴,茫然地看了看周圍,街道還是那條街道,只是一場戰鬥下來,街道還頗有幾分像是戰場,圍觀的群眾也都安然無恙地在遠處觀望著。
「喂!抽不抽?不抽我扔了!」「噬電犬」不滿地抱怨道。
接過「噬電犬」手上的香煙,傑克狠狠吸了一口,好像還是沒回過神來,茫然地問「噬電犬」,「威爾,你們,在搞什麼?」
「你覺得呢?」「噬電犬」奪過傑克手中的煙,自己吸了一小口,又還給了傑克,「這東西,果然還是少碰為妙。」
「我?我不知道。」傑克搖了搖頭。
李飛在饒有興緻地觀賞著傑克的窘迫的樣子,司馬律明卻拿著平板走到他身邊說道:「行了!李飛,鬧夠了吧!抓人的仇報了,我們要趕緊閃了,可不能呆太久,他們的車子在路上了!」
「你那裡處理好了嗎?」李飛反問道。
司馬律明在平板電腦上點了幾下,道:「搞定了,攔截了周圍所有的電子信號,沒人能拍到東西,也沒法上傳到網上,唯一的問題是他們的記憶了。」
李飛聳了聳肩道:「那個無所謂,就像我們傑克隊長說得,這事兒太不可思議了,空口龍無憑,說出去也沒幾個人會信,再說了,我們還有一位隊長做人證,證明這裡僅僅是遭受了一次小小的恐襲而已,是吧,傑克隊長。」
傑克茫然地點了點頭,他還沒反應過來李飛話里的意思,但有一點他聽明白了,只要自己做了這個偽證,這條街上的人就都安全了、
「威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靜、快速地抽完了煙,傑克算是完全回神了,他明白,什麼大清洗,什麼恐襲,都是這幫人在騙自己而已。
「『噬電犬』。」「噬電犬」淡然一笑,「威爾不是我的名字,叫我『噬電犬』。」
「『噬電犬』?這名字還不如威爾呢!」沒了壓力,傑克放鬆了下來。
「可能吧,不過,名字對我們並不重要,我們是生活在世界暗面的人群。」「噬電犬」自嘲地笑了笑,又指了指「夜翼」幾人,「他們是組織里特地派來執行秘密任務的,剛才的話都是唬你的,為的就是報你早上抓他們的仇。至於那個嚇唬你的男人,確實是他們的領隊,你可以稱呼他,『黑鴉』。」
「唬我?」傑克還有點不敢相信,「但那麼多目擊者,你們不怕曝光嗎?」
「怕!」「噬電犬」坦白道,「你看到了,我們就是電影里的那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且,在你們周圍,還有不少我們這類人,一旦曝光,引起恐慌是在所難免的,但沒辦法,我們又不是暴亂分子,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
「所以,你們不會幹掉我?不會在這條街上展開大清洗?」傑克似乎還是不放心。
「不會!」李飛確認了網路上沒有流傳出他們戰鬥的視頻,便坐到了傑克的另一邊,「『噬電犬』說得不錯,每一條生命都應得到尊重,如非絕對的必要,我們是不會下殺手的。」
在說話的時候,李飛不自覺地瞄了一眼路羽遙,小公主脫離了狂笑,正站在一間糖果店前流著口水。
傑克打趣道:「這麼說來,你們算是好人了?」
「好人?好人說不上,只是有自己的底線罷了!」李飛笑著搖了搖頭,沖遠處喊道,「臭狐狸,別那裡你儂我儂的了!一會兒有的是時間給你們兩甜蜜蜜,過來,幫隊長檢查下。」
被李飛這麼一叫,看似在接受檢查,實則和諸葛狐膩在一起的凱瑟琳,臉一下紅如驕陽,用力退將諸葛狐推向李飛的方向,自己小跑到了路羽遙身邊,但她的眼睛還是老往諸葛狐的身上飄。
「老大!你會遭天譴的!」諸葛狐抱怨著,可動作一點也不含糊,很快替傑克做完了檢查,拿出一瓶藥膏遞給傑克,「幾處挫傷而已,不礙事,這個拿去塗兩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感激地收起諸葛狐給的藥膏,傑克問道:「『噬電犬』,哎,還是叫你威爾,幾年了,還是威爾順口,你們現在打算去哪?」
「這我可不能告訴你,總之,以後,估計不會再見面了,你自己保重吧!差不多就回家養老吧!命是自己的,別玩丟了。」「噬電犬」笑了笑,起身離開,一輛輛地檢查起附近的小車,那輛局子里的車目標太大,也基本報廢了,他們需要一個新的代步工具。
「這下你有借口正式拘捕我們了,偷車不懂在你們國家怎麼判。」李飛向路羽遙搖了搖頭,小公主對店鋪里的糖果蠢蠢欲動,但他們給這條街添的亂多的了,李飛可不想多加上洗劫糖果店的罪名。
「算了,我可沒力氣再去抓你們了。」傑克用力吸了一大口香煙,把剩下的半截直接扔在地上,一腳踩滅,「這件案子我懶得再管了,你們的事,讓上頭去操心吧!」
喇叭響起,催促著李飛,在「噬電犬」和司馬律明的完美合作下,他們「借」到了一輛寬敞的房車。
「房車啊!總算不用擠著了!看在你和『噬電犬』交情的份上,臨走前提醒你一句,儘快找個機會,移民去亞洲吧!這裡,不安全了,禁飛,只是開始而已。」禁飛、異種生物、「花園」和「帝國」的戰爭,每一個,都讓李飛和所有人感到,有大事將要發生在這片土地上。
「移民?」馬路的一頭,傳來了吵鬧的警笛,傑克獃獃地看李飛上了車,又目送車子消失在視線中,李飛的提醒,給了他很多想法。
「這車夠大的!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啊!」李飛在房車裡轉了一圈,哪怕塞進他們六個人,車裡還是相當的寬敞。
路羽遙則是靠著窗戶,欣賞著沿途的風景,順便享用早餐,而他們的早餐,實在有點寒酸,只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零食和乾糧。倒不是沒好東西給他們吃,房車的小廚房裡,儲備了不少食材和佐料,奈何,「夜翼」小隊有一個很致命的短板——沒有廚師!在諸葛狐自告奮勇地烤焦了他們從遊艇上帶來的一條鮮魚后,他們實在是捨不得把應急食材,繼續浪費在給諸葛狐提升廚藝上。於是,在李飛的懇求下,路羽遙貢獻出了自己的私貨。
「老大!你說,我們是不是有點搞顛倒了?」諸葛狐愁眉苦臉地吃著自己的傑作,本著勤儉節約的精神,大家一致同意,諸葛狐沒消滅掉自己製作的黑暗料理,今天不準吃午飯、晚飯和夜宵,「明明這些才是應急食品,我們卻拿來當早餐,反而把海鮮都留起來了。」
「閉嘴!還不是某個傢伙浪費造成的!」駕駛座上,司馬律明怒吼道。「噬電犬」沒駕駛過房車,為了保險起見,重擔落在了機械通的司馬律明身上。
「我不是好心嘛!」諸葛狐委屈地嘟起嘴。
「很難吃嗎?還是不要勉強了。」凱瑟琳撕下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嚼了兩口,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世上,能讓她起反應的食物可不多,光沖這點,諸葛狐倒是可以驕傲一下了。
「你別吃!」凱瑟琳還要去吃第二口,諸葛狐趕緊制止,「大傷初愈,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吃了!乘空閑,多休息一下。」
凱瑟琳也不說話,貼到了諸葛狐身邊,一頭靠在諸葛狐肩上,很快進入了夢鄉,那安詳的神情,很難讓人把她和冷酷無情的「血狼」聯繫在一起。
有佳人在旁,盤中的縱使是毒藥,諸葛狐也吃得無比香甜,但有一件事讓他有點在意,「老大,今天怎麼不和小公主殿下膩在一塊了?」
李飛在房車裡逛了一圈后,就趴在桌上看著平板電腦,路羽遙一個人靠在窗邊吃著早餐,諸葛狐和司馬律明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忍了半天,諸葛狐還是開口了。
「啊?沒有。」李飛的心好像是在看著桌上的平板電腦發獃,「我在查一些事情,羽遙,少吃點甜食,當心蛀牙。」
「放心吧!不會的!你要不要吃?」路羽遙歡快地靠到李飛身邊。
李飛溫柔地用手擦去路羽遙嘴角的糖漬,「吃得好像小孩子似的!哪裡有點小公主的樣子!」
路羽遙吐了吐舌頭,停下了嘴,靜靜地和李飛一同看著平板電腦的屏幕。
見李飛和路羽遙似乎和平時無異,諸葛狐偷偷向司馬律明使了個眼色,司馬律明微微點頭回應,兩人大概都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吧!
「路羽遙嗎?這是本名?你沒有代號嗎?」暫時放鬆下來,副駕上的「噬電犬」在為司馬律明指路之餘,對路羽遙也來了興趣。
「代號?沒有啊!」路羽遙爽快地答道。
「噬電犬」還要問下去,李飛卻向他投出了一個警告的眼神:「『噬電犬』,有的事情,該不知道的,不要太好奇了,你這就忘了傑克嗎?」
「抱歉!這行當久了,有點職業病。」「噬電犬」道歉道,其實,他猜到了路羽遙的身份,可他想要路羽遙親口承認,但李飛的警告,相當於變相告訴了他,他清楚,有的事,大家心裡懂得就好,不應該擺到檯面上來。不過,「噬電犬」即使想問,現在也不是時候。
「前面有檢查站。」司馬律明放慢了車速,提醒車內所有人。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個警察的臨檢站,應該就是傑克的那通求援搞出來的東西,司馬律明在考慮要不要闖關,但李飛卻不同意,理由很簡單,除了傑克,誰也沒見過他們,他們現在有護照,開的又不是局裡的車,傑克也放棄這個案子了,他們在美國,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會給造成麻煩的,就是這輛偷來的房車。
車子慢慢停進了臨檢站,只要這輛房車的車主還沒報案,他們通過檢查就不會有問題,三名幹員進入了車裡,仔細地一一核對了他們的護照,不是有意刁難的話,「花園」的護照是絕對合格的,在例行詢問了幾個問題后,幹員們便下了車。但走在最末,帶隊的幹員,卻接到了一通電話,雖然他接電話時,避到一旁,可凱瑟琳還是聽到了「失竊」、「房車」幾個關鍵詞。
幹員放下了電話,慢慢走向了司馬律明,他的手,摸在自己腰間的佩槍上,另外兩名幹員也折返回來,堵在了房車的出口處,李飛等人互相看了看,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一時間,房車內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但當那名幹員經過李飛身邊時,他不經意的一瞄,眼睛立刻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盯著李飛和路羽遙的手許久,松出了一口氣,朝堵在車子出口處的兩位同僚比了個手勢,兩人立刻離開了房車。
「『花園』,『尼德霍格』?」幹員小心地問道。
李飛雙目放光,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幹員指了指李飛的手,「戒指,家族,『尼德霍格』?」
不再猶豫,李飛用力點了點頭,「帝國」可不會那麼親切地說:『家族』。
「十三號據點,有情報。」幹員留下一句簡短的話,匆匆離開了房車,而李飛他們的車子也順利通過了檢查站。
「十三號據點?那是哪裡?」那名幹員毫無疑問是自己人,而且,聽上去,他知道一些「尼德霍格」在美國的事情,也猜到了李飛他們此行的目的,但李飛頭疼的是,他該上哪找「十三號據點」?
在李飛發愁時,「噬電犬」卻興奮道,「十三號據點,我認識路!要改變計劃去那裡嗎?」
李飛想也不想就說:「要!」
前後都看不到頭的公路上,只有一輛房車孤零零地在行駛著,車窗外,是單調的風景,紅褐色的沙子組成的世界,散布著一團團在死亡邊緣掙扎的針葉灌木,一陣風過,抄起一把沙子,打在了車窗上,路羽遙趴在座椅上,把臉往車窗上擠了擠,試圖使自己的視線穿透從黏附在車窗上的紅沙的縫隙,不過,在把自己的臉擠壓成煎餅還是無果后,路羽遙失望地端坐下來,半個身子趴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和窗外景色同樣單調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