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十三）守護
澤羅做為一名外來者，又是隻身一人，行走在街道上，不免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但澤羅發現，人們注意自己，多半是出於好奇，而不是警戒。
「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樂園了！」澤羅嘀咕著向城市中心走去。
澤羅也記不清自己穿過了一條，還是兩條街，一路上，人們輕鬆的閑聊，還有孩童追逐打鬧的歡笑，都讓他有了一種，來到另一個世界的錯覺，直到澤羅看到了幾個年輕人，帶著一群不到十歲的小孩，在街道旁的一堵圍牆上，噴塗著什麼。
「這裡的人悠閑過頭了吧？還有空玩街頭藝術？」好奇之下，澤羅走了過去，他好奇這群年輕人的行為，這群年輕人，同樣對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獨自一人的旅行者充滿了好奇。
「你是？新來的？」其中一個年輕人停下了手中的刷子，警覺地盯著澤羅問道，一個看起來風塵僕僕，卻不狼狽的孤獨旅行者，在這個年頭，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澤羅點了點頭，「嗯，剛到這裡，我想問一下……」
「你是『清醒者』？一般人可做不到獨自一人晃悠，還和你一般完整無缺。」一名拿著噴漆的年輕人，打斷了澤羅的話。
「某種意義上^算是吧！」不想沾上不必要的麻煩，澤羅承認自己是「清醒者」，反正這群人應該都是普通人，分辨不出真假。
「『清醒者』？」拿噴漆的年輕人多了幾分敵意，其他人也同樣如此，「你是不是『帝國』派來的？要是的話，我勸你立馬滾蛋！省得到時候弄得一身傷，讓人攆出去！」
「『清醒者』就一定是『帝國』的人嗎？」澤羅有些好笑，這些人是有多不待見「帝國」，「你們放心，我就是一個到處瞎逛的旅行者，路過這裡，覺得好奇就來看看。」
「我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你要是『帝國』的……我還是那句話，早點滾蛋，你要不是，歡迎你到我們的城市裡來避難。」年輕人冷冷地說完，又和其他人一起，拿著各自的工具，在牆上塗鴉起來。
「你們的城市很不一樣啊！我一路過來，其他地方都是死氣沉沉的，這裡倒是有幾分生氣。」澤羅掏了掏大衣口袋，想拿點東西給身邊的小孩，以便拉近和他們的關係，可惜，掏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見面禮，只好帶著歉意，攤開了空空如也的雙手。
「那是！我們的城市，有自己的守護神，有他在，『帝國』和『魔獸』都不是問題！」拿著刷子的年輕人，興奮地說道。
「你話太多了！」拿噴漆的年輕人責怪起同伴。
「怕啥？反正他早晚會遇到的！」年輕人不以為然地繼續拿刷子在牆上塗鴉著。
「守護神？」澤羅眯起一隻眼，側眼瞄著幾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是很相信他們的話。
「是啊！要不是有他在，我們哪能過得這麼舒坦？」另一名年輕人笑著說道，他似乎比其他人友善許多。
「聽你們這麼說，我倒是很想見見你們口中的守護神了。」澤羅半開玩笑地說道。
「想見他？」拿噴漆的年輕人背對澤羅，將左手跨過自己的腦袋，指向遠處，「你沿著這個方向走，他就在城市最高的那棟建築里！不過，我想，你不用到那裡，就會遇到他。」
「哦？那就謝謝了！」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澤羅準備離開，卻忍不住問道，「你們畫了半天了，畫的是啥？」
「我們的守護神！」拿噴漆的年輕人將手中的空噴漆罐，隨手扔到地上，「想看的話，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看，這座城市的牆上，隨處都能見到。」
澤羅按年輕人的提醒，四下看了看，果然，在周圍的牆上，門上，隨處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塗鴉，塗鴉的內容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畫的都是一個東西——一隻黑色的張開雙翼的怪鳥。不同於一般的鳥，這怪鳥拖著一條粗壯的蛇型尾巴。鳥的身上，一半是燃燒的火焰，一半是深邃的漆黑。
「這就是你們的守護神？魔獸轉性保護起人類來了？」澤羅裝作驚訝地說道。
「懶得和你瞎扯！你往那個方向走，自然會見到！」年輕人等同伴在牆上塗鴉上最後一筆，招呼起周圍的小孩子，「完工了！我們走！」
人群的吵鬧漸漸淡下來，沒了火堆，黑暗和寂靜佔據了街道，似乎這座城市的人們，都很默契地遠離了這條街，遠離了他們守護神所在建築的附近，只有澤羅一人的腳步，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
「真不知道，他們是怕你，還是尊重你。」在離大廈還有兩百米左右的地方，澤羅停在了原地，大聲地蔑笑道。
「叮！」一團黑影浮現在澤羅右上方，澤羅迅速揮劍，招架住了黑影那鋒銳的寒爪，「鬧了半天，不是魔獸，是人啊？」澤羅用力一推，將黑影斜推出去。
半空中，黑影背後張開了一雙黑色的翅膀，穩住了身形，降落在澤羅面前，「你不是『清醒者』，怎麼做到的？」
「什麼怎麼做到的？」澤羅故意裝傻道。
「不是『清醒者』，單身一人，身上幾乎沒有損傷，還能接下X級的偷襲，你怎麼做到的？」黑影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問道。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何必告訴你。」對方並沒有太過強烈的敵意，偷襲也只是試探，澤羅手中紅光一閃，那把詭異的劍消失了。
「魔法？」黑影警惕了幾秒，又放鬆下來，「那把武器，氣息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你是他派來的？」
澤羅微笑道：「我能猜到你說的大概是誰，可惜，你猜錯了，在這個世界上，能派遣我的人可不多，你的那個朋友，不是其中之一。」
「不是他？那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黑影問道。
「路上聽到了有關這座城市的傳言，好奇，過來看看。」澤羅坦然道。
「不管你說的是不是實話，總之，在這座城市，不准你亂來！我會盯著你的！」黑影丟下一句警告，轉身，張開翅膀，飛向了高樓。
「盯著我嗎？你盯我，命運可是在盯著你。」看著黑影飛進高樓，澤羅正要跟上去，卻又調了個頭，小跑著離開了黑影所在的街道。
「你相信他的話嗎？」高樓里，羅羽透過一扇剩下一半的玻璃窗，目送著澤羅離開。
「他那把武器，我不會認錯。還有，他的長相，不會是巧合，先看看再說！看看他到底要幹嘛！」站在羅羽身旁的黑影說道，月光透過窗戶射進了黑暗的建築里，落在黑影臉上，照出了一副造型好似鳥頭的黑色面具。
「這裡是你的地盤，你說的算！」羅羽伸了個懶腰，不打算繼續陪黑影放哨，作為普通人，必要的睡眠是不可或缺的。
「嗯，你去睡吧！我出去轉轉。」背後黑色的雙翼張開，黑影化作一隻黑鳥，從一處缺口飛了出去，融入了夜幕中。
「呼！呼！」雨絮停了，雨後晴朗的夜晚有些許微涼，一個滿身污垢的，衣著破爛，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喘著氣，在街頭上狂奔著。
奔跑的女孩，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黑暗，同時，不忘大喊：「救命！救命！」
「吼！」黑暗中，傳來駭人的吼叫，一隻魔獸撲了出來，近三米高的巨大身軀，外形像一隻站立起來的獅子，但脖子上沒有獅子的鬃毛，身上的肌肉極具爆炸性，脊背上有一排尖銳的小骨刺，上顎長一圈十來厘米長的獠牙，一雙紅眼，貪婪地追逐著前方奔跑的女孩。
「救命！救命！」女孩不停地喊叫，終於消磨掉了魔獸的耐心。自打那個所謂的守護神來到這座城市，居住在這座城市和附近的魔獸，日子就愈發難過，那傢伙，不但驅逐了所有居住在城市內的魔獸，還依仗著自己不俗的實力，將城市劃為魔獸的禁區，禁止魔獸進入。
這頭追逐著女孩的魔獸，在附近的魔獸中，算不上很強，幾天下來，沒搶到食物的它，冒險潛入了城市中，很幸運地，碰到了一個落單的小女孩，它可不想讓小女孩喊來那個守護神，搞得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雙腳用力一蹬，魔獸跳到了女孩面前，攔住了女孩的去路，高高舉起了自己鋒利、健壯的右爪。女孩嚇得癱坐到了地上，她只是一時興起，自己跑了出來，沒想到，卻是連命都要丟了。
魔獸的爪子落了下來，女孩不知哪來的勇氣，咬緊牙，死死瞪著魔獸，勇敢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叮！」女孩只見一道眼前紅光閃過，攻擊自己的魔獸痛苦地嚎了一聲，退後了數米。
「區區一隻大貓，也敢在這裡亂來？」澤羅擋在了女孩和魔獸中間，手中劍刃發出的氣息，讓魔獸不敢靠近。
「你沒事吧？」澤羅轉頭問道。
女孩坐在地上，看著一身黑衣的澤羅，點了點頭。
「不會嚇得說不出話了吧？還能走嗎？趕緊離開！」澤羅無視掉魔獸的存在，轉身背對魔獸，蹲下身子，將女孩拉了起來。
女孩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言不發，就只是獃獃地看著澤羅，那眼神，讓澤羅想到前一段時間剛擺脫的麻煩。
「又一個『幻幕』嗎？」澤羅收起笑臉，用力一推女孩，迅速轉身，將劍一橫，架住了魔獸的利爪，「趕緊走！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女孩似乎是緩過勁來，猶豫了一下，用盡全力跑向了遠處。
「肚子餓了？急了？可惜，我偵查過了，你是單槍匹馬闖進來的吧？想吃東西？可以，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澤羅突然將劍從魔獸爪下抽出，劍刃劃開了魔獸的利爪，痛苦、失去了重心的魔獸，哀嚎一聲，面朝地板倒了下去。
不想讓成為魔獸的肉墊子，澤羅向左側一閃，躲到一旁，一拳打在魔獸的後腦勺上，身體不輕的魔獸，直接飛了出去，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迹，撞到了一棟建築的外牆，嵌進了牆體中。
「這就玩完了？」澤羅略感失望地拿著劍，走向昏迷中的魔獸，要做就要一步到位，澤羅可沒有想過要給對臨死反撲的機會。
不過，魔獸始終是魔獸，身體素質比人類好了太多，澤羅走沒兩步，那魔獸便發出怒號，從牆壁里掙脫了出來，滿頭是血地沖向了澤羅。
「這還差不多，不過，還是太弱了點！」澤羅右手一翻，改為反手持劍，向著魔獸，沖了上去。
女孩在黑暗的街道上狂奔，她忘卻了疲憊，不敢停下。不斷回頭，女孩身怕有別的魔獸盯上自己，也在擔心那個救下自己的神秘黑影男子的安危，在她看來，單挑魔獸，是只有那位守護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路上亂跑，不怕遇到危險嗎？」奔跑的女孩，顧后不顧前，一頭撞到了其他身上。
女孩定了定神，借著月光，看到了她期盼已久的黑色鳥頭面具，「有…有魔獸！還…有…有一個人救了我！他…魔獸…他…」
「你安全了！鎮定點！說清楚！」這座城市的守護神用力摁住了女孩的肩膀，想讓女孩冷靜下來。
守護神的動作起效了，女孩凝視著黑色的面具，深吸一口氣道：「那邊！有魔獸闖進來了！有個黑衣人，他救了我，您快去幫幫他吧！『黑鴉』大人。」
「還好她不在，不然，少不了一頓罵了！」澤羅坐在魔獸的肚子上，心疼地摸著魔獸腹部，一條直達脖子的傷口，「一副好皮毛，失手給毀了！哎！」
「你一個人乾的？」澤羅還沉浸在懊悔中，空中卻降下了一個黑影。
「這附近看上去有其他人嗎？」澤羅起身就要離開，與「黑鴉」擦肩而過，「你這個守護神的防線，好像有缺口了啊！」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黑鴉」沒好氣地說道。
「當然，這是你的城市！不過，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剛決定，在這裡，多呆幾天。」澤羅將右手升過頭頂，揮了揮，「回頭見了，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