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十四)朝拜
「撒金凱那傢伙,把你調到南邊,似乎別有用意啊!」「南瓜傑克」躺在舒適的沙發里,手中捧著一本美式漫畫。
「這傻子都能看出來!還用你多嘴?」「白夫人」坐在沙發旁的桌前,優雅地品著手中的一杯紅酒,「弗蘭肯」則弓著腰,安靜地站在「白夫人」的身後。
「南邊。」另一側,司馬律明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左邊,那裡有一個舷窗,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和翻滾的雲朵,「撒金凱要幹嘛,我清楚的很,讓我去管理南邊……說的好聽!」
「嘿嘿嘿……那是,『帝國』在這個國家的產業,基本都在靠北的位置,南邊可沒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你是人類不是龍族,加上『血狼』的事情,是我,我也不會給你好差事!」「南瓜傑克」躺在沙發上,笑得手舞足蹈,不知是笑司馬律明還是手中的漫畫。
「『血狼』和『幽狐』活著,我倒是不意外,特別是『血狼』,黑薔薇和血薔薇,都不會輕易讓她死去。」司馬律明合上膝蓋上的筆記本,走到「白夫人」身邊,為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我們還有多久能飛到?」
「白夫人」看了看手錶,「還有兩個小時左右,你定好了?」
「定好了!」司馬律明走到另一張小圓桌前,伸手按下了桌子背面的按鈕,桌面上,立刻出現了一副全息地圖。
司馬律明用手在地圖上一指,「就定在這裡!撒金凱想要的,不就是這裡嗎?那我就來滿足他好了!」
「哐!」玻璃破碎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擊碎了城市破曉前的寧靜,大量的碎玻璃,由一棟高樓落到下方的十字路口中央,和碎玻璃一起落下的,還有一團碩大的黑影,黑影墜落到地上,一灘發著熒光的綠色液體,在它的身下擴散開,在黑影的身上,布滿一道道同樣散發著綠色熒光的傷口。
「想活命的話,你們就呆在這裡!不要亂跑!」澤羅站在破碎的落地窗旁,一手抓著窗戶的支架,俯身看著下方十字路口上的黑影說道,在他的身旁,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圍住了他,每個人的眼中都還殘留有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大哥哥,你小心點!守護神一定很快就到了!」一名六七歲的小男孩真摯地說道。
澤羅輕鬆一笑,看著遠方房頂上亮起的火焰,說道:「我想,他還有的忙,這裡我就能搞定了!你們多加小心,說不定,那傢伙還有同伴,遇到情況就大聲呼救。」交代完,澤羅踩著窗戶邊緣,用力一蹬,跳了下去。
「我去!這裡可是四樓!他就這麼跳下去了?」人群中一個男子驚呼道。
「或許,他也是所謂的『清醒者』吧!這種高度對於他們不算什麼的,只是這年頭,像他這樣的『清醒者』不多了。」一名老人感嘆道。
「是啊!要不是遇到他,我還以為那些『清醒者』不是去做『帝國』的狗腿子了,就是躲起來過自己的好日子了呢!」男子一臉鄙視地說道,他的話引來了大部分人的贊同,但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兩、三個人,聽了這話,都低著頭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後邊。
風在耳旁呼嘯,地面在迅速放大,雖說是從四樓跳下,但澤羅可沒想過去賭自己會不會摔成一灘肉醬。墜落到二層樓的位置,澤羅腰部用力一扭,呈「大」字型的身體,直立起來,反握著那把奇異單刃劍的右手,用力一插,將劍刃深深地插進了樓房的外牆中。
手臂用力一縮,拉著澤羅貼向了牆體。算好距離,澤羅雙腿彎曲,最先踏在了牆面上,用力一蹬,手中紅光閃過,插入牆內的劍,在澤羅蹬出的同時消失,藉助牆體,澤羅卸掉墜落的重力,在一個相對安全的高度,跳落向下方的路面。
雙腳半蹲著,安全落到地上,澤羅立刻重新召喚出他的劍,快步走向先前落到街道上的那團黑影。
黑影蜷縮成一團,身體起伏著,鼻息間呼出沉重的白氣,察覺到有人靠近,還是和在樓上傷了自己的,是相同的氣息,蜷縮的黑影一下躥了起來,長滿尖刺的菱形腦袋,瞪著幽綠的眼睛,拖著一條粗壯、長條形的身體,張開一張足足有半米高,內里犬牙交錯的駭人大嘴,撲向澤羅。
吐著帶有濃烈惡臭的毒氣,黑洞似的大嘴撲來,澤羅拉住風衣的衣角,用寬大的風衣隔開了毒氣,一個轉身,鬥牛士般,靈巧地躲開了攻擊,順勢一腳側踢在黑影頭部後方的位置,將黑影踢出了數米遠,落在一處長滿了半人高雜草,範圍已經擴大到路面的花圃中。
落入花圃的黑影,痛苦地低嗚著,又縮成了一團,澤羅側拿著劍,大步跑了過去。
這回,黑影沒有再發起反擊,而是轉了個頭,扭動著巨大的身體,朝著和澤羅相反的方向飛快地遊動。
「想走?」眼看黑影要逃跑,澤羅用力跳起,在半空中,將手中的劍甩了出去,劍在空中旋轉著,好像一個紅色的飛盤,精確地撞在黑影頭部靠後的位置上,將切割成了兩截。
頭身分離,黑影的身子掙扎了幾下,嘴裡吐出一團紅綠相交的氣體,便沒了動靜,在斷口處,流出了大量發著熒光的綠色鮮血,澤羅的那把劍,就斜立在這灘腥臭的液體中。
遠處天空中,晨曦的微光照了過來,落在地上,黑影綠色的鮮血一碰到陽光,便飛快地蒸發、消失在空氣中。
澤羅拔出插入地面的利劍,血紅的劍刃在晨光中閃閃發亮,沒有沾染到一滴雜質,就好像這把劍未曾出鞘過一般。
黑夜退去,人群跑出了躲藏的大樓,滿懷感激的圍向澤羅,澤羅卻只想趕緊離開,他救下了這群人,按人的本性,肯定是會想辦法感謝自己,但他實在不想從這些已經幾乎是一無所有的人手裡拿取任何東西了。
奈何圍上來的也有二十來號人,封住了澤羅所有能逃離的方向,在無法飛行的鬱悶中,澤羅只好乖乖地接受著人們的感激。
「大哥哥,你好強啊!你一定也是『清醒者』對吧?」小男孩睜大了眼睛問道。
不等澤羅開口,又一個小男孩搶著說道:「聽說,『清醒者』也是有分級的,大哥哥你一定是最強的那一級對吧?」
「是不是最強,不好說,起碼自保是沒問題的。」澤羅摸了摸兩個小男孩的頭,模稜兩可地說道。
「不懂大哥哥和守護神誰厲害?」小男孩問了一個讓澤羅很頭大的問題。
「對啊!大哥哥,我們這裡的守護神也很強啊!你去和他比一比怎麼樣?」另一個小男孩一個勁地勁慫恿澤羅。
「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好了。我還有其他事,拜託各位讓讓,我先走一步。」小孩子好應付,大人可就不好糊弄了,澤羅想趕在人們開口前逃離。
但人們豈會這麼放任自己的救命恩人離開?澤羅吼了幾次,人群還是將他結結實實地圍在當中。
「這年頭,能有什麼要緊事?看恩人一身行頭,如此整潔,想來恩人也是頗有來頭之人,莫不是嫌棄我們這群苟延殘喘的難民?」人群中,老人悲傷地說道。
澤羅既為難,又尷尬,連忙說道:「啊?不是,不是,我的確是有要事在身,救下各位,不過是順手為之!小事一樁,各位不用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人群里一個中年女子帶頭抗議起來,「你救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怎麼樣也得好好感謝你一番,雖然我們現在的生活糟糕透頂,但只要恩人不嫌棄,我們還是有拿的出手的東西的,比如食物之類的!」
「這樣啊!那好,你們就隨便給我些乾糧好了!不過,別太多,我是一個人旅行,帶的多了,反而成了負擔。」知道推脫不掉,澤羅索性也不客氣,半真半假地向人們要了些乾糧,作為感謝,但偏偏,人群里有幾個意外熱心的傢伙。
「光一點吃的,好像不太夠啊!」一名年輕男子大聲道,「要不,今天剛好是朝拜的日子,讓恩人和我們一同前去如何?」
「這個主意好!我們是普通人,能力有限,沒準恩人能在那裡得到真正的幫助。」老人當即同意道。
「朝拜?朝拜什麼?」澤羅一頭霧水。
「神,我們教派的守護神。」提到守護神,年輕男子神色立馬莊重起來,「鴉之神,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在這座城市裡安然生活。」
「哦?神嗎?」澤羅來了興趣,「我多嘴問一句,你們的教派,有名字嗎?」
「有啊!聖鴉教!」年輕男子自豪地挺了挺胸口,澤羅這才注意到,他們每個人的胸口,都有一個用廢棄的金屬塊雕製作的,相當精緻的徽章,徽章上,是一隻長著蜥蜴尾巴,張開雙翼的鴉,鴉的身下,是一輪的驕陽。
清晨的陽光洗滌了空氣中的污穢,戴著鴉首面具的李飛,降落在無人的十字路口上,一落地,他便奔向了花圃旁的一句屍體。那是一頭兩米來寬,十多米長,尾巴分裂成三把彎刀的巨蛇,漆黑的身體兩側,各有一條幽綠的紋路,看起來很是駭人,只是這麼一隻巨獸,現在已是身首分離,沒了呼吸。
李飛蹲在蛇頭斷開的位置,用覆蓋了黑鱗的手摸了摸斷裂的傷口,張開翅膀,飛上了天空。
在空中,李飛清楚地看到,城市裡,大街小巷上都能看到人的蹤跡,整個城市似乎正迎來一個盛大的節日,男女老少,所有的人都走了出來,朝著同一個方向聚集。
李飛輕嘆了一口氣,他清楚城裡的人聚集起來的原因,他不喜歡人們這麼做,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去阻止這些人。
到達自己作為據點的大樓,樓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不想讓人看到,李飛特意繞了一圈,由大樓背後的陰影處進入大樓。
將面具放在破舊的木桌上,李飛坐在桌前,享用起他的早餐,一碗略有些渾濁的白米粥和一小碟只簡單焯了下水的青菜。吃沒兩口,李飛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了看樓下,皺著眉用力關上了窗戶。
「喲!我們的韋恩老爺回來了!怎麼?扮演蝙蝠俠好玩嗎?」羅羽笑嘻嘻地坐到了李飛對面,不客氣地吃了一口本就不多的青菜。
「看你悶悶不樂的,出事了?」見李飛比平時更陰鬱,羅羽收起了笑容。
李飛端起碗,一口喝下一大半的白粥,問道:「城裡的糧食還夠嗎?」
羅羽道:「根據幾個司儀的彙報,還夠支撐一兩個月,不過,別擔心,再有一個半月,新的糧食就能收割了。」要活下去,食物是不可或缺的,利用李飛在城中的號召力,他們在城南開拓出了一大片農田,基本解決了城裡食物的問題。
「不過,有個新的問題。」羅羽繼續說道,好消息之後,跟著是壞消息,這事兒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還好,這次的壞消息還不是太糟,「這幾個月,新來到這個城市裡的人多了不少,我們可能要考慮一下擴大農耕區了。」
「這事,交給你去處理,我們一開始就分好了,我負責武,你負責文。」事情交給羅羽,李飛很放心,這傢伙,在「帝國」入侵前兩年,終於開了竅,繼承了家業,管理過一個不小的集團,有了這份經驗,羅羽要管理這麼一座殘喘的城市,還是沒問題的。
「交給我沒問題,不過,李飛,底下人們興緻這麼高,你不去露個面嗎?」羅羽走到李飛關上的窗戶前,直接將頭探了出去,觀看著下方,大樓前越聚越多的人,「窗戶都破了,關也是白關,要不我去找個鐵板給你封上?不過,要是下面的人知道你是這種態度,他們怕是會很失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