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十七）斗龍
半空中，李飛從一團黑霧裡現身，「這不是你的友軍？」
「不是！」澤羅眼中充斥著和李飛交手時不曾有過的殺意，「我打算殺掉這傢伙，你是要幫忙，還是要搗亂？」
李飛簡單有力地說道：「幫忙。」
近十米高的肥壯的身軀，覆蓋了一層堅硬帶刺的青褐色的鱗片，健壯的手臂前端，是一個長有五爪的手掌，其中第二根爪子背後，和手掌連接的關節處，斜長著一根十厘米長的骨刺，和手臂不同，健碩卻短小的雙腿像是站立著，又像是蹲坐在地上。一條將近四米長的，粗大的尾巴拖在身後，尾巴的末端是半米來長，一個魚叉狀的骨刺。
後背上，兩排錐形的尖刺，隨著呼吸起伏著，在靠近肩部的位置，長有兩對，鋪展開足足有五米的巨大雙翼。
和龐大的身軀比起來，略顯短小的脖子上，長了一個菱形的大腦袋，腦袋上方長了一排和背部相同的尖刺，在尖刺的最前端，是一個二十厘米長，帶著漂亮弧度的尖角，尖角下方，兩個鼻孔里，正呼出狂熱又亢奮的氣息。
在鼻子下方，一張鱷魚式的大嘴裡，火焰在尖牙的縫隙間躍動著，而一雙淡黃色，如玻璃般透亮的眼珠里，豎起的瞳孔中映照出了澤羅的影子，但隨著眼瞼眨了一下，瞳孔的焦點轉移到了斜上方，戴著鴉頭面具的李飛出現在了瞳孔中。
「嗷！」鱷魚式的嘴中發出尖銳、坑長的吼叫，刺痛著澤羅和李飛的雙耳，吼叫結束，粗短的脖子動了動，大嘴朝著空中的李飛，噴射出了一條熾熱的火柱。李飛連忙躲閃到一旁，火柱掠過李飛身邊，打在了李飛身後的一棟高樓上，立刻在命中的位置燒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大洞。
「炎鴉飛星！」李飛召喚出一隻太陽般熾熱的火鴉。火鴉尖嘯著，一頭撞上了那覆蓋了靑褐色鱗片的身軀，火焰瞬間吞沒了這龐大的軀體，然而，只燃燒了短短几秒，這具身軀上的火焰便迅速熄滅，沒有在這具龐大的身軀上留下一絲痕迹。
「炎鴉飛星！黑曜槍！」不甘心的李飛，接連施放出數個魔法，黑色的光槍和赤紅的火鴉，宛如一陣暴雨傾瀉而下，落在下方，那龐大的身軀上，但這場華麗的煙火過後，在一片狼藉的地面的一個深坑裡，巨大的軀體依然屹立不倒，身上那青褐色的鱗片，依然散發出健康的光澤。
李飛意識到這隻魔獸和他以往對付的都不一樣，但不等他考慮該如何下手，深坑中的巨獸先動了。嘴中持續噴出巨大的火蛇，巨獸轉動著腦袋，帶著火蛇橫掃過一大片的空域，李飛不得不下降到了地面上，但巨獸噴出的火蛇卻掃在他身後的高樓上。火蛇掃過，高樓攔腰斷裂，向著李飛傾倒下來。
「轟隆！」衝天的煙塵中，高樓整個躺到了地上，在樓層間的陰影中，李飛鑽了出來，飛到了天上，看著倒下的高樓，心中不由慶幸沒有人躲在這棟樓中。
「結果把自己給壓扁了嗎？」慶幸之餘，李飛又感到好笑，這巨獸將高樓弄塌，卻不想將自己也埋在了底下，這麼大一棟樓壓在身上，不死，也要受重傷了。
「想法是好的，現實可是殘酷的。」澤羅跳上了高樓的殘骸，拿著劍，警惕地盯著巨獸原本所在的位置。
「哪怕是魔獸，這麼大一棟樓壓下來，也一定會受傷的！」李飛的肯定，源自於他這幾年和各種魔獸的戰鬥，「即使不死，那傢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清醒，趁現在幹掉它！」
黑色的火焰匯聚在李飛手中，他召喚出了一隻黑色的火鴉，準備給予埋在大樓下的巨獸，致命一擊，但火鴉才凝聚起來，大樓的殘骸卻晃動了起來，一道噴發著石塊的裂痕，由巨獸所在的位置，迅速逼向澤羅。
裂痕來到腳下的一剎那，澤羅一個后跳，並向下方揮出一劍。幾乎在同時，澤羅腳下，石塊和粉塵噴泉般地湧出，塵土中，有一個巨大的身影鑽了出來，而澤羅的那一劍，正打在巨大身影胸口的位置，怒吼中，身影向後摔出了塵埃，砸進了高樓的殘骸里。
「暗鴉飛星！」一個絕佳的機會，李飛伸手一指，黑色的火鴉俯衝而下，衝進了那道身影在高樓殘骸上砸出的大洞里。
黑色的火焰不但一下填滿了大洞，還將大洞擴大了近一倍，痛苦的嚎叫在洞中響起，一隻粘附著黑色火焰的巨大爪子，伸了出來，亂舞了幾下，又降回洞中。
「這下總該見效了吧？」李飛略顯輕鬆地說道。
「我可沒你這麼樂觀。」澤羅潑了李飛一盆冷水，「這傢伙和你以往對付的魔獸不一樣。」
「有何不同？」李飛問道。
澤羅沒有回答李飛，他也用不著回答，洞中黑色的火焰熄滅，吼叫中，巨獸跳了出來，它身上鱗片的光澤黯淡了一些，鼻子上方的角上，也有幾塊的燒痕，李飛的火焰似乎有了那麼一點效果，但巨獸總體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這不可能！」李飛大驚，暗與火結合的雙重魔法，居然沒能給這隻巨獸造成重傷，這令他難以置信。
「這不奇怪。」澤羅比李飛淡定的多，「李飛，要是屠龍這麼容易，那就不會造就這麼多的傳說了。」
「屠龍？」李飛的眼神有些怪異，「你是說，這傢伙，是龍？」
「貨真價實的龍類！」澤羅十分肯定地說道。
李飛很是自信地說道：「好！就算它是龍，但我又不是沒殺過龍！『帝國』的那些傢伙，我也幹掉了不少，我不信，我還搞定這東西。」
「李飛！」澤羅臉上擺滿了失望，「你也算和『帝國』鬥了幾年，難道你還沒搞懂嗎？龍與龍之間，也是有區別的！這傢伙，不是你之前對付的那些小兵子，它是龍類中的野獸，是專門為了戰鬥而生的，它就像未開化的野人，掌握的知識不多，但它的身體力量，卻是那些普通士兵無法比擬的！而且，你不要忘了，龍族的魔法抗性，可是數一數二的，以你的魔法水平，如果你只用魔法攻擊它，我保證，它倒下之前，你一定會先累死！」
「龍族。」李飛覆蓋著黑鱗的雙手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如你所說，它是龍族的話，就讓我看看，我和它，誰的爪子更鋒利好了！」
帶著黑炎的利爪從空中直衝向地上的巨獸，李飛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那隻巨獸的腦袋，這是一個絕對的要害，龍族再厲害，總不至於沒了腦袋，還能繼續張牙舞爪吧？
空中的利爪襲來，巨獸做出了李飛預料之外的舉動，它沒有躲閃李飛的攻擊，卻是頷首伸脖，擺出一副要用自己的腦袋硬接下李飛一爪的架勢。
心中清楚，事情不對勁，但李飛還是想要試一試，他對於自己的龍爪有著強烈的自信，「破不開，我也能把你打成腦殘！」
雙翼又用力拍打了幾下，李飛加了一把勁，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打在巨獸的頭頂上，右手的黑爪狠狠地拍了下去，但巨獸身體的防禦讓李飛無比驚駭。帶著黑炎的爪子，拍在巨獸的腦袋上，就像竹籤刺在鋼板上，根本無法深入半分，連巨獸的鱗片都沒能打碎，更別說傷害到巨獸的大腦了。
巨獸發出一聲吼叫，像是在嘲笑李飛的攻擊，心中不甘的李飛，緊咬牙關，用力全力，想把右爪插進巨獸的腦袋裡，但直到他的臉，憋的通紅，他那燃燒的右爪，也只是硬擠壓出了幾塊粉塵般的鱗片碎屑。
大概是李飛的攻擊讓巨獸不太舒服，巨獸的頭猛地向上一頂，要不是李飛及時向前一翻，在他破開巨獸腦袋前，巨獸的尖角，就會先在他的肚子上開一個洞。趕走了李飛，巨獸身子前挺，右爪揮出一拳，「叮」，正好用爪背的骨刺，擋下了澤羅的一劍。
右手拿劍，左手壓在劍背上，澤羅嘴角抽動著，發出低沉地嘶吼，竭力想要在對抗中取得上風，但巨獸站在那裡，如同一座小山，澤羅用了半天力，也沒能撼動巨獸半步。
一人一龍對峙著，巨獸的頭貼近了澤羅，微微張開的嘴裡，吐出熾熱的氣息。
澤羅扯開手中的劍，脫離了對峙，向左一滾，落下了高樓的殘骸。一下失去著力點，巨獸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了高樓的殘骸中，口中緊跟著噴出一道火柱，這棟可憐的高樓，又一次享受到了火焰的洗禮。揚塵中，巨獸跌倒的位置，塌陷了下去，巨獸跌落到了地面上。
滾落到地上的澤羅，迅速起身，跑向巨獸跌落的位置，在還有一米左右的地方，跳了起來，雙手握住劍柄，狠狠地朝巨獸扎了下去。
粉塵散去，只見澤羅落在了巨獸的雙肩上，用力向下壓著劍刃，但巨獸尾巴上，那半米來長的魚叉，成了澤羅巨大的阻礙。巨獸控制著尾巴，用那魚叉狀的骨刺死死卡住了澤羅的劍刃，澤羅和巨獸又回到了僵持不下的局面中。
「戰龍破襲！」李飛雙眼一紅一黑，人類的瞳孔變成了龍一樣的豎瞳，帶黑炎的龍爪，直接打在了巨獸胸口上。
青褐色的鱗片四濺，露出隱藏在鱗片下方鮮紅的血肉，巨獸痛苦地吼叫，穩重的腳步，搖晃了起來，尾巴的力量也減小了不少，澤羅抽回自己的劍，揮手一砍，在巨獸的右肩上，砍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當澤羅再次舉劍，巨獸卻用力拍了拍翅膀，火箭般竄上了天空，站在巨獸肩頭的澤羅腳下失去平衡，滑落下來，情急中，澤羅雙手死死的抱住了巨獸的脖子。
讓澤羅抱住，加上傷口的疼痛，巨獸十分不快，一口氣飛上了高空。翻滾、連續側翻、大迴旋，為了甩掉背上的跟屁蟲，巨獸在高空中做出了一系列大幅度的動作。
抱住巨獸脖子的澤羅，只能跟著巨獸在空中翻飛，幾次下來，弄得頭暈目眩，每每舉劍想阻止巨獸，但在巨獸大幅的動作用又無從下手，只得作罷。
「你這畜生，逼我出絕招嗎？」耗下去難受的是自己，澤羅下了狠心，鬆開了抱著巨獸的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不過，澤羅這邊才站起來，後面一團黑色的火球，便砸在了巨獸的屁股上，巨獸咆哮著，一頭扎向地面，澤羅只能重新趴到巨獸的背上，抱住巨獸的脖子。
「這個李飛！想連我一起幹掉嗎？」澤羅轉過頭，沖著後方的李飛揮了揮拳頭，以示抗議，卻換來了李飛扔出的數個火球，當中一個，幾乎是貼著澤羅的手臂飛過去的。
自己扔出的火球差點打中澤羅，李飛自然是看見的，但他可沒打算停手，一個邪惡的想法在他腦中掙扎，這是一個雙殺的好機會，澤羅看起來並沒有空戰的能力，自己只要稍微把握一下，一次性幹掉澤羅和巨獸，應該不是問題。
一念善，一念惡，在矛盾中，李飛追擊著巨獸，不知不覺降落到了城市中，穿梭在城市的高樓間，李飛不得不更加小心地發動攻擊，萬一自己一擊落空，打在旁邊的高樓上，沒準就會波及到無辜的群眾，這也使李飛無暇再去考慮澤羅的事情，但不知為何，放下了澤羅的問題，李飛心中卻是一陣輕鬆。
儘管巨獸的體型肥壯，還背了一個澤羅，但飛行起來，一點不比李飛慢，在高樓小巷間來去如風，李飛跟在巨獸身後，卻不得不一次次放棄攻擊，看著前方龍族巨獸飛行的姿態，李飛彷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深埋的記憶溜了出來，陷入回憶中的李飛，一個晃神，差點撞上拐角處的一棟住房。
急停在空中，李飛用手揉了揉臉，將想忘又忘不掉的記憶埋回腦海深處，不再追趕巨獸，而是飛到了城市上空。跟著別人的屁股後面跑，終歸不是個辦法，李飛不想再跟著對方在樓房狹窄的縫隙間亂轉。升到城市的天際線，李飛飛過一棟棟房租樓頂，很快找到了巨獸，不用再擔心撞到房子的李飛，緊跟在巨獸上方，向下丟出雨點般的黑色火球。